“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没有人吗?为什么这些地方会炸开来?难道明军的火炮能够打到视野之外的距离,还打得这么精准吗?”额头上和肩膀包裹着浸血绷带的董山愤怒地咆哮了起来,为了包裹伤口,褪去了衣甲,露出了一身生长旺盛的毛发,犹如一头白颈黑熊一般在那怒吼不已。
而他怒吼的对象,是那一脸铁青,手捂着那受到了内伤地胸腹的李满柱,不过这一刻,李满柱并没有精神和力气去跟董山计较,此刻他的目光全落在了那面色苍白如纸,躺在那一张由门板拆来临时拼凑成的床上地儿子古纳哈。
明显能够看到已经褪去了衣甲的古纳哈的胸口有一个明显的创口,狰狞的创口长约近尺,不过,这还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扔在一旁的那古纳哈的头盔已然变形,当时,古纳哈距离那城门楼不到二十步,而城墙处所发生的爆炸又最为剧烈,一块拳头大的飞石直接把他的头盔给掀变了形。连带护在头盔里的耳朵也变得稀烂,幸亏不是直接命中后脑,不然,古纳哈的脑袋,不变成烂西瓜才怪。
而除了身后的城门楼的爆炸把古纳哈的脑袋给狠狠砸了一下之外,身前的一次爆炸,一只炸飞过来的断刃又给他腰腹间添上了一柱重彩。
看着这个呼吸微弱,在那名汉人医生奴隶战战兢兢的给他擦洗伤口,却连疼痛都不知道的儿子。李满柱就觉得自己的心头有一团火,在那里烧灼着,灼得心尖子生疼不已。
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也是他最大的期望所在,可是现在,强壮得犹如山林中的猛虎一般的儿子却躺在这里气息奄奄人事不知。
“将军,少将军的性命应该能够保得住。”那名被这些女直人从那明境掳掠到了建州已然将近十载的汉医奴隶将那创口覆好之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抬起头望着那面色僵硬。目光悲催的李满柱,小心翼翼地道。
“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听到了这名汉人医生之言,深知这位汉人医生本事的李满柱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凑近了一些,小心翼翼地将那床毛毯给那古纳哈盖住之后头也不抬地问道。
“这可就不好说了。”汉人医生那花白的眉头皱得紧得山川。“这样的撞击,短则三五日能醒,长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听到了这话,方自松了一口气的李满柱顿时觉得有人拿一块铅锭狠狠地压在了自己的心口。沉得喘不过气来。良久,才挥手示意,让人将古纳哈抬进了身后边不远处草草搭建起来的帐篷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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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发生之后,李满柱等人哪里还敢在这抚顺城内停留。除了派遣部份士卒在城内搜索之外,其余人等皆退出了抚顺城,在距离抚顺城里许之外暂时扎营。身后边的大营内时不时传来的呻吟和凄厉的惨嚎声折磨着了所有女直人的神经,虽然那些女直士卒因为战友被暗算而愤怒,但是,对于这种看不到敌人,却带来死亡的境况。实在是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或者说。想要找个目标发泄都没有。
而同样听到了那古纳哈重伤不醒的董山总算是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子,但是
那双带着疑惑和责备的眼睛却仍旧死盯着那李满柱。
而这个时候,陆陆续续有冲入了民宅里搜索一切可疑地方的女直勇士赶过来报讯,不过,所有的答案既没有出乎李满柱的预料,可又出乎李满柱的预料。
也就是说,仍旧没有人发现抚所顺城内有一丝一毫的人迹。而越是这样。越让那李满柱心里既怒又惧,因为他实在是分辨不出,这到底是怎样发生的爆炸。其威力,可是比过去所见所闻知的明军的火炮的威力不知道要大多少倍。
“莫说是你们觉得纳闷,就算是老夫也很纳闷,怕只有那些明军和老天爷才知道这到底是他娘的怎么一回事了。”听完了手下的禀报,李满柱一脸苦涩的笑意,坐倒在了旁边亲卫抬来的马扎上,打量着那跟前不远处的抚顺所。
抚顺所的东门已经变成了坍塌的废墟,而那些巨石和泥土仍旧无法掩盖爆炸薰黑的地面,而在那堆废墟附近散落下来的那些残脚断臂,以及一些分辨不出来原状的玩意仍旧没有被收拾干净。
“死了三百多人,还伤了差不多一千人,那些汉狗,真他娘的不是玩意。”受创最轻的凡察匆匆地赶了过来,悻悻地拔拉下了头盔,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脸上憋闷和愤怒交错在一起。“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明明什么人也没看着,偏偏就能够在咱们进城的时候炸开。”
“谁知道,大明那么大,出一些古怪的玩意,咱们弄不清楚也是正常的。”李满柱抬手抹了把脸,接着问道:“对了,抚顺城周围看了没?”
“放心吧,我已经把探子撒出去了,不管是人是鬼,只要是有动静,肯定能够发现。”凡察接过了手下递来的水囊仰起了头大口地猛灌。
“现在咱们怎么办?”董山捏紧了拳头,咬着牙根恶狠狠地瞪着那沉寂如死城一般的抚顺所,如果他的目光能够折算成破坏力的话,怕是此刻抚顺城已经被董山和女直人的目光给碾磨成了碎屑。
“咱们最好先弄明白,到底明军用的是什么武器,不然,要是再遇上这样的事情,咱们建州女直一共才多少人,再来几次,莫说是军心散了,怕是能回到建州的……”说到了这凡察悻悻地揉了揉仍旧发红的脑门。
“老夫倒看出来了,这应该是明军把火药事先埋在了抚顺所的城墙下和街道上,只等咱们走进了埋伏圈,他们就设法引爆。”李满柱的猜测,的确接近了事实的真相。但问题是,他也弄不明白,明军是如何算准他们会在哪个时候入城,并且及时的引爆。对于没见过地雷,不知道其使用说明的建州女直而言,的确让他们没有办法更深一层地去了解更多的东西。
“咱们要是就这样回去,那比没有进抚顺所之前回去更难以交待。”董山扫了一眼自己的小叔凡察,一脸的厌气。“不管如何,咱们要不拿一些汉狗来开刀泄泄火,我怎么也咽不下这一口气。”
而就在董山话音未落的时候,一骑快马朝着大营疾奔而来,带来了一个消息,在那抚顺城西的一处山脊发现了少量明军游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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