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
肥虎不自在地缩了缩头,“这名字听起来就不舒服。”
灵尸宗二妖虽然没有附和,但也眉头紧皱,小心翼翼望着周围。
当然,有些话张奎也没多说,冥府、炼狱,还有幻象中看到的那一条条灵魂长河横渡虚空而来…
他莫名有种感觉,相对于主宇宙的阴间,这上古冥府反倒更像是灵魂归宿,轮回之地。这其中有何隐秘,怕是早已淹没在岁月长河中。
刚才虽然情况危险,但也收获巨大。
首先便是这远古神像,使用地煞星辰后,果然彻底收服,或者换一种说法,是给地煞星辰找到了一个容器。
作为上古冥府的防御中枢,这些远古神像由开天灵材锻造而成,不仅坚固至极,还因“黑煞劫”有了近乎万法不侵,无物不克的能力,若不是没有灵智,简直如同混沌魔神。
而在张奎融入地煞星辰后,能控制由心,相当于有了一个战力强大的分身,更妙的是,地煞星辰所蕴含的术法,竟也成了神像的神通,能够轻易使出。
就像他融入的地煞星辰蕴含“斩妖术”,这远古神像便能以“黑煞劫”为基础,挥手间杀机冲天,比他紫极剑气还猛的多。
其次,便是由一些零碎幻象知道了此地由来。
这上古冥府大致分为地表与地下。
上面是大多数后来者看到的冥府,古老宫殿成群,废墟秘境无数,蕴含着成为幽冥境境主的本源之力。
而地下便是他们现在所处的空间,被用来镇压敌人与囚犯,甚至和仙王塔一般,用镇压物的恐惧与怨气增强“黑煞劫”威力。
这些上古遗族毕竟不是原本主人,也不知触犯了什么禁忌,竟然被整个冥府力量镇压,而行刑者,便是这些古老神像。
这一百零八尊远古神像控制着“黑煞劫”,对外震慑四方,对内镇压“炼狱”。
他无意中用仙王塔破掉这“黑煞劫”平衡后,神像也受规则本能驱使,带他来到了这里。
想到这儿,张奎望着前方黑暗大殿深处,眼中闪过一丝幽光,“这里原本是冥府中完全独立的世界,许进不许出,一旦落入,就会被困到那些刑柱之上,永世不得翻身,但如今却是早已出现漏洞,只要我能找到,就能离开此地!”
灵尸宗二妖脸上露出喜色,“原来如此,什么宝藏我等早已不敢想,只要能离开此地就行,道友如何得知出现了漏洞?”
张奎嘿嘿一笑,森森白牙看得二妖心慌。
“因为那在冥府中作祟的邪神神孽,便是从此地逃出!”
……
嗡嗡嗡!
大地震动,一道道仙光弥漫苍穹,似乎整个冥府的黑暗也被渐渐驱散。
这上古冥府是一座位于黑暗虚空中的巨大岛屿,面积之大,如同浩瀚大陆。
原本此地枯燥死寂,但如今却热闹非凡,只见在这大陆的东西两侧,各有一座庞大星界仙光灿烂,巨大的血色光柱冲天而起,如同两头巨兽正在吞噬寄生此地。
东侧星界之上,一名名仙人布下诡异大阵,以星界核心为动力,不断将周围空间法则抽取融入自身,而星界也在缓缓融入冥府大陆。
在阵法运转正常后,九灾神君收敛自身领域,语气中明显带着满意,“不错,虽说那人收走‘黑煞劫’,但也因此破掉最大阻碍,只要将那本源吞噬,境主职位就会成为我囊中之物!”
“恭喜主上!”
“主上算无遗策!”
九劫将军们马屁如潮。
这九灾神君上古大战后于微末中崛起,性格阴狠暴躁,在其手下生存,不会说话便是取死之道。
九灾神君獠牙狰狞的面孔之上露出一丝微笑,但望向另一边时,脸色立刻变得阴沉。
他曾因立下大功,被上一任境主指点灾气修炼法门。
但他却没有上一任境主的逆天天赋,能够将天地间各种灾气炼化为基,只能推陈出新,弄出个“九狱轮回经”。
这《九狱轮回经》能够形成九个不同的领域,分门别类吞噬各种灾兽骨骼道韵,威力惊人。
其中也有空间灾兽,虽不能做到仙门那样穿梭宇宙,却也赋予了他惊人的空间感知。
他能察觉到,在庞大岛屿的另一侧,天鬼佛的速度甚至更快。
这样下去,必输无疑!
九灾神君眼中阴晴不定,突然一声冷哼吩咐道:“尔等继续运转大阵,务必小心谨慎,我去去就回。”
说着,身形瞬间消失。
他的目的,当然是要去给对方添堵,延缓进度。
虽然亲自下场,手段也不怎么光明,但境主之位关乎未来命运,他不介意做任何事。
以九灾神君这种等级的修为,即便这上古冥府有黑雾阻挡,他也几乎转眼间就到了大陆西侧。
只见眼前仙光缭绕,天鬼佛手下同样布置大阵,利用星界吞噬冥府空间法则。
根本顾不上多想,九灾神君抬手间,身后九个光团便发出炽烈光辉,火山、地震、寒潮、瘟疫…无尽灾劫降临,不论是上古冥府大陆,还是天鬼佛的星界,都瞬间一片混乱。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四方,那些仙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转眼间就有数人小世界崩溃陨落,更有数不尽的凡俗修士化为飞灰,正在运转大阵也被迫终止。
九灾神君邪异畅快的笑声响彻天地“哈,天鬼秃驴,出来见我!”
他没想到能轻易成功,只要再将天鬼佛拖住,如此大的损失,起码会耗费对方数日。
但随即,他就察觉到不对。
天鬼佛不仅没有回应,星界之上也没感应到对方存在,唯有一名名仙人眼神惊恐错愕地望着他。
“这秃驴…”
九灾神君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扭曲,“这秃驴果然下作不要面皮!”
说着,也顾不上搭理紧张恐惧的天鬼佛手下,瞬间消失往自家星界而去。
他呼吸之间便已赶回,刚好看到近乎半边塌陷的星界,燃烧着幽火的死尸遍地,手下几名九劫将军被黑色浮屠塔镇压,苦苦挣扎。
天鬼佛庞大的身躯正扭头看着他,表情依然冷漠,但眼中却有一丝愤怒和复杂。
二人争斗数千年,都是称尊做主的存在,平时也都是派出手下厮杀,没想到关键时刻,大家共同选择了使阴招。
轰!
事已至此,二人也不再废话同时出手,顿时阴风呼啸,恐怖的仙光撕裂空间。
九灾神君为修炼《九狱轮回经》,不知斩杀了多少灾兽融入身后九座光团,全力出手下,顿时有巨大的灾兽邪灵蜂拥而出,嘶鸣声震动天地。
天鬼佛也丝毫不差,他凝炼无尽煞气炼制浮屠塔,又捕捉数无尽的仙孽置于其中,日夜进行邪恶祭祀。
两尊老怪同时出手,顿时诸般诡异光境降临,空间扭曲,天塌地陷,灾兽邪灵和仙孽的影子互相撕咬吞噬。
轰轰轰!
上古冥府大陆上,一块块巨大的陆地板块出现裂缝,黑沙呼啸而起,转眼就被冻结或融化,那些坚逾钢铁的嶙峋怪石更是顷刻化为粉末。
俩老怪征伐厮杀,皆是全力出手,波及范围竟然蔓延到了整个大陆,上古冥府空间仿佛末日降临。
两座星界之上,一个个光团腾空而起,仙人们疯狂后退,凡俗修士们则胆战心惊看着星界大阵摇摇欲坠。
或许是杀劫已起没有退路,或许是被俩老怪恐怖诡异的领域影响了心智,所有仙人们眼中也泛起了血色,瞬间冲沙乱作一团。
轰!
上古冥府大陆震颤,周围小山般的巨石不断塌陷,崩碎落入黑暗虚空之中。
嗡!
恐怖的仙光、煞气与灾火纠缠在了一起又疯狂弥漫,空间几乎都打成了混沌状,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如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
受到波及,冥府大陆中央的一座座远古恢宏石殿先是不断震颤出现裂缝,都开始大面积的塌陷。
吼!
两尊庞大的黑影冲天而起,一个是山峦大的铠甲巨兽,头上满是黑洞洞的眼睛,周围黑色雾气不断扩散,所过之处即便砂石也化为脓液…
另一个则是扭曲的光团,如充气球般越变越大,很快就如月星一般高悬苍穹,凡俗修士抬眼望到,立刻浑身长出红毛变得疯狂,反手就拽掉了同伴脑袋…
这正是张奎想要寻找的星空邪神神孽,原本于冥府大殿之中沉睡,如今被大战惊动,立刻大发神威。
一同冲出来的还有不少怪异,比如张奎他们遇到的遗族尸妖,也有灾兽星兽邪灵。
这些东西虽然厉害,但在这种规模的大战中也是炮灰,转眼就被扭曲的空间和无尽仙光淹没。唯有两尊星空邪神神孽诡异不凡,肆无忌惮屠杀着一切生灵。
九灾神君和天鬼佛两个老怪自然不惧,但他们彼此厮杀腾不开手,只能任由自己手下不断陨落。
若是防御中枢“黑煞劫”还在,估计没人敢肆无忌惮出手,但在张奎收走上古神像的同时,或许这上古冥府秘境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远远望去,整座上古冥府大陆岛屿竟然开始缓缓倾斜…
……
轰隆隆!
大片的石块伴着灰尘不断落下,周围石柱竟然咔嚓嚓出现裂纹。
正在赶路摸索出路的张奎几人停了下来。
“发…发生了什么?”
灵尸宗二妖惊疑不定地看着周围,头皮发麻,有种末日降临的感觉。
肥虎也咽了口唾沫,不安地甩着长长的尾巴,“道爷,这地方不是独立空间么,怎么感觉好像要塌?”
张奎面色阴沉,二话不说开始全力施展隔垣洞见仙法,两眼瞳孔之中星光宇宙不断旋转。
他有种直觉,应该是冥府外面发生了什么,因为是独立空间,只能通过隔垣洞见仙法探查。
随着空间震颤、砖石掉落,此地压制修为的力量虽然减弱了一些,但依然还在,张奎几乎调动了全部法力,才渐渐看破空间隔膜。
入眼全是刺目光芒和令人心悸的混沌,杀机弥漫虚空,仿佛万物迎来终结。
玛德!
张奎看得头皮发麻,“糟糕,大战已经开始,没了‘黑煞劫’守护,怕是整个秘境都要崩溃,我们快点离开!”
说着,直接撑开虚空领域,裹起众人飞速盘旋。
这里空间面积不小,几乎每个石柱上都有镇压的妖尸或者灾兽邪灵,说不定还有星空邪神神孽潜伏。
张奎原本想小心行事,毕竟此地压制修为,以免被这些邪物偷袭,但此刻情况紧急,也顾不上搭理这些。
吼!
空间即将崩溃的巨大动静,加上他们肆无忌惮的气息,立刻引发了暴动。
一根根通天石柱之上,百米高的妖尸眼中血焰燃烧,嘶吼着挣断铁链,带着无尽的怨气煞毒向他们蜂拥而来。
沿途空间全部被腐蚀扭曲,再加上用来镇压的神像被他收走,顿时整个空间更加不稳定,甚至出现了粗大的空间裂缝。
这可不是出口,而是绝对的虚无,相当于最锋利的刀子,即便张奎如今的身躯碰上,怕是也会四分五裂。
“滚!”
张奎此刻也是头大,大眼一瞪,怒吼着直接祭出了仙王塔,璀璨光辉缭绕,塔底黑色洞口嗡嗡旋转,也不管什么乱七八糟存在,只要挡在路上就全部收入了仙塔空间。
他们一路狂奔,不时有巨大的妖尸如漩涡般涌入仙王塔虚空,张奎甚至还看到了一些古怪存在,也不知是何玩意儿。
随着数不尽的妖尸涌入,仙王塔也越来越沉,神念运转晦涩,仿佛有千斤巨石压在胸口。
不好!
张奎心中暗道不妙,仙王塔虽然强悍,但也要看主人的修为,收纳镇压了这么多的妖尸怪异,他的神魂已无法承受,若是继续下去,仙王塔恐怕就会立刻逆转,将自己活生生吸成干尸。
就在这时,张奎忽然感觉到了一处空间存在…
随着数不尽的妖尸涌入,仙王塔也越来越沉,神念运转晦涩,仿佛有千斤巨石压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