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东等的就是这一刻，等着他的枪口离开林晓雅的脑袋，那一瞬间他动了，不管是刀疤还是老毒，都只看到他一抬手，连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根本来不及反应，随即刀疤就觉得手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再也握不住枪扣不动扳机，枪已经掉到了地上。刀疤疼得捂着手嗷嗷叫，这才看见，自己手上插着一个玻璃片。
他做梦也想不到，王旭东还藏着一片玻璃。他更想不到王旭东的速度可以快到这个地步。
王旭东一瞬间解除了刀疤的威胁，紧跟着他飞扑上去，就要夺老毒的枪，老毒吓得连连后退，一边对着王旭东扣动了扳机。
“砰！砰！”老毒开枪了，林晓雅只觉得耳膜像被穿透了一般，整个厂房都在扑簌簌地落下水泥和灰尘，那刺耳的声音让她吓得尖叫起来，却因为嘴被堵着浑身被绑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看见老毒举枪的那一刻，王旭东已经再次动了，厂房里就那么大，空间有限，他只能就地打了好几个滚，滚出去好远，子弹击中水泥地，迸起一股青烟，弹壳弹跳起来。而王旭东已经趁这一下，滚到了林晓雅的跟前，一把将她塞到柱子后面。
老毒本来就不是什么厉害角色，纯粹是跟着铤而走险上贼船捞一笔的，哪有什么枪法可言，会拉保险会扣扳机而已。但是人的天性里都有暴力的成分，目睹横肉死在面前，而自己也开了枪，老毒也红了眼，啊啊叫着继续胡乱地开着枪。
只听见枪声乱响，这一晚上的经历，会成为伴随林晓雅一生的噩梦，先是被绑架，然后目睹横肉被王旭东一刀杀死在自己面前，紧跟着又是开枪了，她已经吓得一动也动不了，满脑子只有王旭东，只有一个念头：王旭东是不是中枪了？他要是死了自己也不活了。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泛起了白，枪声打破了黎明的宁静。村里的狗顿时疯狂地放声大叫起来。本来焦灼等待的张晓芸听到枪声，顿时一个激灵，随即拔出枪拉开保险不顾一切地向造纸厂冲过去。
就在老毒再一次举枪的那一刻，王旭东比他更快一些，他一扬手，甩出去一个东西，老毒只看到空中闪过一道弧线，还反射着光，随即脖子一阵冰凉，还没等他感觉到疼痛，就觉得热热的血不断地流下来，而他扣动扳机的手指再也没有半分力气，随即整个枪都掉落下来。
老毒捂着自己的脖子，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的脖子上，插着一片玻璃，那是王旭东刚才在地上摸到的，他并没有吹牛，什么家伙到了他手里，都能够成为凶器。
王旭东擦了把汗，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也让他心有余悸。“小雅。”他朝着柱子走过去，林晓雅估计该吓坏了。
“妈的……别过来……”一个抽着冷气的声音从柱子后面发出来，随即刀疤架着林晓雅，枪指着林晓雅的脑袋，慢慢地走出来。
他的右手已经被王旭东那一块玻璃给贯穿了，还在不停地流血，左手拿着枪，还有些颤抖。刚才那激烈的一幕让他险些吓尿了，要是能够重来，他绝对不会再去铤而走险去绑架林晓雅。然而后悔也来不及了，此刻生死攸关，他已经被逼到绝路，硬是再度挟持了林晓雅。
林晓雅满面苍白，嘴唇哆嗦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是默默地流着泪。
王旭东捏紧了拳头，心里暗自悔恨没有更快一步夺下刀疤的枪，以至于林晓雅再度落到刀疤的手里。
“把手举起来。”刀疤现在说话都有点打颤，眼睛里冒着凶光，更多的是困兽之斗的绝望。
王旭东再度缓缓地举起了手。“妈的，没想到，居然是个硬茬子。你到底是不是人？”刀疤的手上还在流血，“杀了我两个兄弟，算你厉害。”
他的眼神里满满的恐惧和垂死挣扎的绝望。
“你收手吧。”王旭东看着林晓雅，再看看他，“你们刚才两个人两把枪，照样被我干掉一个，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子，能干得过我？你现在自首，还能有条活路，”
刀疤笑了，整个面目都扭曲起来的笑：“干不过你，你根本就不是人。”
“干不过你，大家就一起死。”刀疤狞笑着，“还想骗我，我死都不要回到监狱里。”
他的枪口对准了林晓雅，手指颤抖着扣动了扳机。这一次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先杀王旭东，也许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杀得了他，所以他直接对林晓雅下手了，“你再快能快得过枪？”刀疤笑起来，是那种疯狂的笑，他现在已经完全地崩溃扭曲了，“杀了你的小妞！”
林晓雅看着王旭东，此刻她已经平静下来，完全放弃了挣扎，大概是已经认命了，没有了恐惧。
“可惜了，还是个挺漂亮的妞儿，去死吧！”刀疤怒吼着。
王旭东的瞳孔瞬间放大了，的确以他们现在的距离，他能冲到跟前，可是刀疤的子弹也必定已经射入了林晓雅的脑袋。
而更主要的是，他看到了那个冲到门口的身影。
张晓芸拼尽全力冲上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刀疤挟持着林晓雅，背对着她，而刀疤正要扣下扳机。
张晓芸毫不犹豫，本能地举起了枪。
在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她猛然间发现刀疤拿枪的是左手，姿势明显很别扭，动作也不稳，右手明显还在滴血。她心里一动，原本对准刀疤后脑勺的枪口微微地偏了一点。
而就在那一瞬间，王旭东也飞身而上，冲到了刀疤的跟前。刀疤狞笑着，忽然觉得一阵巨大的冲击力从后面传来，随即似乎有什么东西猛地钻进了他拿枪的手，他瞬间握不住枪，当啷一声枪掉到了地方，随即一粒带着血的弹头透过他的手背飞了出去。
下一秒钟，刀疤倒在了地上，整个人蜷成了虾米，不停地打滚嚎哭着。张晓芸那一枪放过了他的后脑勺，留了他一命，但是却废了他另一只手，等于他现在两只手都已经被废了，成了一个废人。
而与此同时，王旭东已经把林晓雅一把拽到自己的怀里，死死地搂住了她，捂紧了她的耳朵，把她护在身底下。
张晓芸开完那一枪，才觉得浑身都发软，整个人站都站不稳了，要靠着墙才能站住。
她不是没有开过枪，但是这样生死一线间，还是第一次经历。她深呼吸好几口气，才让心跳平复过来，随即拖动着脚步冲过去，掏出随身的手铐把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刀疤拷了起来，捡起地上的两把枪，随即向王旭东冲过去。
“没事吧你俩？”张晓芸大口地喘息着，担心地拍着王旭东，“王旭东！你别死啊！”
她真的很怕自己来迟了，刚才刀疤和林晓雅挡着，她看不到王旭东是个什么状况，但是先前那两声枪响总让她心惊胆战，她知道王旭东很厉害，可他到底只是个人，是个血肉之躯。
王旭东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我死了财产也是捐给国家也不能留给你啊？”
“你大爷的，你吓死我了！”张晓芸骂着，重重地锤了王旭东一下，眼泪却不知不觉流了出来，有后怕，也有庆幸。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一拳头捶下去，王旭东顿时痛苦地皱起了眉头，蜷起了身子：“哎呦……”
张晓芸吓了一跳：“怎么了王旭东？你哪里受伤了？”
王旭东龇牙咧嘴地哎呦了半天，才埋怨道：“你一个女人，能不能温柔一点。”他说着，从身上拔出一块还带着血的玻璃。刚才破窗而入的那一下，有玻璃碎片刺入了他的身体。不过对于他来说，这都是小伤，加上刚才那激烈的一幕，根本感觉不到，都忘了疼。
“你大爷的，胆子真够大的啊。”王旭东也顾不得许多，什么话都飚了出来，“居然打他的手，直接爆头啊！刚才只要有一点点意外，林晓雅就死了！”
他刚才看得清楚，也看到了千钧一发之际张晓芸那一下枪口的偏离，一下子猜到了张晓芸的打算，知道张晓芸是要留活口。
他不是一个冷血的杀人机器，何况现在是在正常的社会里，他也不想打打杀杀要人性命，可问题是当时那个情况，他怎么敢拿林晓雅的性命去冒险。
“我是全国警察射击比赛的总冠军，我对自己的枪法有信心。”张晓芸淡淡地说着，实际上她现在拿枪的手还在抖。
比赛是一回事，这样生死攸关的场景，完全是另一回事。其实她也一阵后怕，毕竟关系到林晓雅的性命。但是她是个警察，就意味着她必须在那一瞬间，在林晓雅的性命、案子的结果和绑匪的抓捕之间做到一个平衡，万幸的是，她做到了。
“赶紧起来，检查一下身上还有没有伤。”张晓芸努力想要扶起来王旭东，却发现自己手都直抖。
王旭东起来，赶紧扶起来林晓雅，还捂着她的眼睛，不让她看着地上凌乱的尸体：“没事了没事了，吃一堑长一智，经过这一次以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