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来了没有?”高秋走出办公室,就在秘书的桌子上倒了一杯热茶。他思考的时候就喜欢在楼层里转悠,瞅瞅这个,检查一下那个,通常要把一杯水喝完才走。整层楼的职员最怕的是行长喝水,听见门响就神经衰弱。
“陈先生今天来的挺早,大厅里坐着呢。”秘书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就跟在了行长后面。
“还坐着?”
“是,陈先生还真是个怪人,这都有一个星期了,银行开门他就来坐着,就在大厅里回邮件,没事的话要中午才回去。”
高秋也觉得好笑,嘴上却道:“别胡说,让人家听到了,以为我们江宁银行没规矩。”
“是。”秘书紧跑了两步,帮忙将电梯摁开,又道:“银监会的人想去下面的分行,您看?”
“让老许带着去。最不耐烦这些婆婆,看不得一点好。”高秋一脸威严的从电梯中走了出来,直到见着陈易,方才堆起笑脸:“陈先生!”
他握住陈易的手,然后又加上一支,用力的摇动。拿了四大行的钱,江宁银行的曰子就好过多了,想想昨天开会时,中国银行的苗行长对自己的礼遇有加,江宁农商银行的讨厌鬼对自己的羡慕嫉妒,高秋笑的宛如一朵绽开的春菊——要是银监会的人能消失不见,他非得笑成秋菊不可。
“高行长辛苦了。”陈易的表情颇有些威严的味道,刚从西大陆回来,旗下又新增了120名骑士,威严顺着骨子里就培养出来了。
“不辛苦,不辛苦。您今天是来看看债券的情况?”
陈易招呼他坐在银行大厅的椅子上,又合上笔记本道:“银行氛围好,我是特别来学习的,您知道,我也是金融专业的学生。”
他其实是为了就近吸收神力——亲身参与的信仰之力会稍微强一点,按照比例来说并不多,但陈易每天获得信仰之力是如此之多,曰积月累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高秋下意识的忽略了陈易的年龄,经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陈易似乎大学还没有毕业呢。
行长助理的神色更诡异了。他是研究生毕业进的江宁银行,然后当了总行行长的助理,在同龄人中称得上是一步登天了。可是如今看看陈易的年龄和地位,怎么想怎么不得劲。
人最怕的是比较,下台的尼克松看下台的中国领导人,那又岂是一个满脸羡慕眼泪汪汪了得。
“陈先生年少有为。”高秋实在摸不准陈易的目的,试探着问:“要不到我的办公室坐坐,您有什么问题,就叫下面的人上来,要是问题多了,中午请饭就行了。”
最后一句集中体现了行长同志的为官艺术,陈易呵呵一笑,道:“中午我来请饭,来江宁银行这么久,也没有好好谢谢您呢,办公室就不去了,我在大厅就行。对了,我在江北码头存了40吨的贵金属,现在正在点验呢,您派个人一起押车过来。”
“40吨?”
“32吨铂金,8吨黄金。”
“好,好,我现在就派人过去,找了押运公司吗?”
“您选派人,我从武馆找了200个小子,到时候骑摩托跟着。”
高秋连连点头,末了道:“中午,咱们中午再细聊,我先去处理此事。”
从陈易身边离开,临上电梯前,高秋心想:看他的样子的,似乎看销售还比押送黄金重要。不过,看销售不用每天都来,而且就傻坐在大厅里,莫非看上了谁?
他眼睛从大厅左边扫到右边,试图发现一个长相俊俏喜人的女人,未遂。于是他又从右边扫到左边,试图发现一个长相俊俏喜人的男人,无法确定……
心思转动之下,高秋回到办公室里也不安心,最后叫来助理问:“咱们在一楼还有没有办公室了?”
助理不明所以的道:“我记得是有杂物间的。”
“杂物间不行,那没有窗户。”
“没有空的了。”助理察言观色的道:“一楼的大客户室是两间,或者腾出来一间,客户来了就往二楼领。”
高秋一拍手,道:“大客户室好,南边向阳,又能看到大厅。我记得大客户室有200多平,好,你这个主意提的好。这样,你去找人把大客户室改一下,就按照我办公室的标准来,里面弄上休息室,外面弄成办公室的样子,既要注重**,也要保持它的通透姓,最好让里面的人能看到外面,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中午前,一定要弄好。”
结合前面的情况,助理哪不知道是要准备给陈易的,一阵说不上羡慕酸楚的味道像晕车似的涌上来,还得拼命的摁下去。
200平米的办公室,总部除了行长之外,再没有这样的办公室了。
嫉妒归嫉妒,助理还得补漏的问:“大客户室安排到2楼吗?”
“2楼有地方?”
“行政处有一间办公室,稍微小了一点。另外,工会的临时活动中心就在二楼。”
高秋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选了工会,这种姥姥不清爷爷不爱的单位天生就是用来搬家的,他继续办公室问题道:“一会你要亲自试过办公室,要严格标准,现在……离中午还有2个小时,要是来不及的话,那就再延长一个小时,争取我们从酒店回来前,确定改造合格。办公室是留给陈先生的,门口就挂债券委员会的铭牌。”
“明白了,我亲自去做,随时向您回报。”行长的助理职权不小,要是压住了做,办公室很快就能腾出来,但购买家具和修修补补的事儿说不定得多长时间,他也给自己留了余地。
高秋等他离开了,自己开始吹着口哨换衣服。
40吨黄金运来,着实让高秋轻松了不少。实际上,在黄金债券发行的初期,他是有极大担忧的,生怕陈易像是那些鼓动传销或倒卖批文的官宦子弟一样,先将债券发行起来,等到市民的信心建立起来,再通过超发债券从江宁银行掏走黄金,最后还可以在市面上出售超发的债券赚一笔走人。到时候还账的只能是江宁银行,顶缸的只能是自己。
是故,高秋才会强烈要求派驻人员到印刷工厂,还每两天一次的严格审计所有购买出售债券人的资料。
如果真如陈易所言,又有40吨贵金属到账,高秋才会真的放心一点。他不由的想到,假如陈易不切实际的想法真能实现,那江宁银行将会处于相当于中央银行的有利地位!
中央银行行长!
哪怕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念头,也能刺激的高秋不断奋斗。
直到午饭前,高秋的心情都是极好的。
甚至陈易提出“我还有5万吨的矿石未冶炼出来,抵押贷款15亿如何”的时候,高秋还乐呵呵的举杯子呢。
当然,等高秋明白陈易说什么的时候,脸部的春菊立刻僵硬成了甘菊。
“陈先生。”他斟字酌句的道:“15亿元不是个小数目,得上会议讨论,而且报备。其实,我们前期销售的债券有200亿了,您要是觉得不够用,我们再多发一点好了。”
债券发行赚的钱,自然都归了陈易,每天出售20亿的债券,那就是20亿元的现金。这也是必然的,黄金和铂金都是容易兑现的稀有金属,而且数量越多越值钱。
高秋话没说完,就见陈易露出奇怪的笑容。他马上放慢语速,然后越想越头痛,尔后一拍大腿,举起酒杯道:“看我这脑子,一听贷款就想推,陈先生说15亿,那就15亿,按照国家规定的最低利率走。我自罚一杯。”
陈易的存款就放在江宁银行,债券的收入他比陈易自己还先知道,怎么算都没有太大的风险。高秋于是明白,人家这是为了将自己捆扎紧了。
与陈家绑定不算是坏事,甚至称得上是难得的好事,高秋拐过了弯子,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为了补救,他又装作才想起来的模样笑道:“陈先生,我记得楼里还有好几间办公室空着,陈先生喜欢几楼,我们给您腾一间出来。”
“哦,高行长有心了,若是有空的话,就在一楼,进出都方便一点。”
“没什么,份内的事,挂债券委员会的牌子。”高秋猜陈易就会选一楼,哪怕不是,一个电话回去,再换别的楼层也不迟。重点是要给领导选择的权力。
陈易端起了杯子,和高秋轻轻的一碰,算是揭过了前事。
高秋顿时兴奋起来,热乎乎的拍着胸脯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我准备搞个统一思想的会议,将黄金债券当作银行的头等大事来做,要让各种广告和宣传一个接着一个,将贵金属的兑换率都给它拉了下来。
到六月快要结束的时候,西大陆终于炼出了新一池的矿石,差不多30吨的铂金和10吨黄金立刻缓解了兑换的压力。
“高行长有魄力。”陈易翘起了指头,随后做不经意的语气道:“咱们说点别的,咱们最近有没有一些个破产的公司,特别是建筑公司。”
高秋嘴角一翘,笑道:“破产的公司真多了。咱江宁银行又不是什么大银行,捡到的罐头都是破口的,每周都有好些个公司申请破产。我想想,最近两个月,怕是有五六个建筑公司的老板跑了,工程机械什么的都得拍卖。”
“给我个清单,最好有公司职员名单的。”
“没问题。”高秋这次学精了,才不问陈易做什么。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