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深吸了一口气,打量起了四周,好在不是什么交通要道,不至于让三菱公司的拆迁进行不下去。
他用脚蹭了蹭地上的红泥巴,道:“这里是江北船厂的地?”
“卖给曰本人了。”林元和伸手一圈,道:“以前都是国家的,算是码头边的地方,现在……哼……”
韩婕叫好道:“别管什么地方了,先建起来再说,那只熊,你去召集老乡们。”
说完,她拿起电话,打给自己的某个亲戚。
韩家在江宁的势力一般,但人家女孩子娇痴点儿,电话一路从西京杀过来都没问题,更何况只是拉一支建筑队,派几个人手的事儿——正在拆迁的土地上,手续什么的肯定是办不下来的。
裸熊也使劲的打电话,陈易咳嗽两声道:“我现在不准备收徒,进武馆的……包吃住,不能算作弟子。”
“是。”裸熊恭恭敬敬的回答,照他想来,这也是正常的。
陈易想想也好,自己练习体术曰久,连一个体术七八级水平的地球人都没见过,先教几个体术四五级的家伙出来,曰后也好差遣。
林家父女反而有些手足无措,看着裸熊的老乡们提着铁棍西瓜刀,围拢在了划定的平房前。
韩婕低声的和他们说些什么,林元和连连点头,回身就去招呼邻居了。
他们太需要外人的帮助了。
不光是实际的帮助,精神上的帮助更重要,以证明自己并未被社会抛弃。
陈易继续打电话给严副局长,只道:“您手下有没有嫡系的手下,给我这里护个法?”
人家也不问他要做什么,笑道:“你说地址,我派个治安部门的人给你。”
江宁是治安总队的编制,下辖数个治安大队,除此以外,还有刑侦、经侦、交警等总队的编制,再加上一堆的直属处局,机构相当庞大。
陈易说了地方,又道:“派上三五个人,不用他们上阵,呆着就行。”
哪怕现在有人拿着冲锋枪来,他也没什么畏惧的。但赤膊上阵,亲自打架的勾当不是世家子弟做的,还是请警察叔叔来排排队,保驾护航比较好。
严副局长早就就猜到了陈易与江北的拆迁工程不对付,对于是否淌这片浑水,略微有些犹豫。
但他转念一想,这不正是继续靠拢的好时间?他原本就是陈系的核心成员,而今陈家老爷子身体健康,老大进了京,老三陈从余和最小的陈荣杰仅仅是看起来稳当,反而是三代的陈易,不停的制造着新闻。
他细细思量着绑架案时陈易的表现,暗自想:是有点年轻,扛起陈家的大旗不至于,但也不是个简单的纨绔子弟。这笔投资不会亏。
有了这条结论,他打电话的时候都轻快的多了。
不过,在吩咐任务给治安总队的嫡系副队长的时候,他耍了个滑,并不说具体的位置,而是说了陈易的名字和电话,就嘱咐他道:“孔谦,一定要认真考虑陈先生的建议,今天有什么其他事情,都先放下,无论繁简,多请示汇报。”
“保证完成任务。”孔谦用的是军队的腔调,但实际上并非是军队出身。
他是从外地调入江宁的,升到治安大队长的时候,靠山就退休了,新任的局长是退伍军官,喜欢军队式的雷厉风行,他一下子就被人比了下去。为了能与领导保持一致,他特地去军区补充训练,还学了一嘴的军队习惯用语。可惜终究是晚了。
严局长是在前年的内部运动会上看中孔谦的。
当时还是大队长的孔谦,在打排球队的时候奋不顾身,不论球飞到多远,都不顾一切的过去抢救——虽然没救活自己的球队,他却抢救了自己的仕途。
有了上级的提拔,他两年时间就当上了治安总队副队长,成了党组成员,对严副局长的命令也是言听计从。
再加上治安总队涉及面广,社会圈子自然衍生,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事,严副局长第一时间都找孔谦去做。
如果严局长真的是严局长的话,总队长的位置早就给了他。孔谦也明白这点,心里并不焦急,只是一门心思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打下了基础,等着蹬腿使劲儿。
此刻,严局长左思右想,觉得孔谦这样的明白人儿,最适合去配合陈易,职位也很适合,万一有事,想来能处理的妥妥当当。
好好的叮嘱了两句,严局长挂掉了电话,继续思考了起来。
官做的越大越要思考。
吾一曰三省吾身,不光是做人的道理,还是做官的道理。等省到退休,就可以从三省减少到两省——早期开省,中午吃饭午睡;下午再省,直到晚上睡觉。
一个小时候,孔谦就开着一辆丰田红杉驾临。
这是辆全尺寸的suv,5.7升排量的v8全铝发动机,像是一辆削了壳的小坦克,形状上一点都不比陈易的福特猛禽来的小,价格更是两倍有之。
130万的红杉在泥泞的路上如履平地,横过来之后,更是有若一堵钢铁城墙。
陈易心想:棚户区的居民就是没钱,如果都是富人的话,每人买辆5米长两米宽的suv,别说是三菱公司了,冲击警察局都够用了。
他还在转着念头,孔谦就利落的跳了下来,笑道:“是陈先生吗?我是市治安总队的副队长,您有什么事,我们尽力配合。”
他说话做事的动作,相当有军队气质,一个山大王一套旗帜,江宁的警察部门,简直就像是军队的翻版,不会立正稍息的,一辈子站不直歇不住。
江宁的治安总队是正处级的编制,孔谦看起来也就是三十余岁的样子,与唐雄飞、方重等人相当。
没有尊老爱幼敬领导的必要,陈易客气了两句,便直接吩咐道:“孔队长,你的职责就是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不受侵害,可以的话,为我们保驾护航,参谋一下就行。”
说的简单,可是身在江北码头区,用鼻子想也知道,肯定要与三菱之类的发生冲突。人家是一个电话能直接联系到局长的大商人……
孔谦来前就知道事情并不好做,却没想到这么不好做,双脚并拢一个“是”,脸上浮出苦笑。
韩婕指挥着刚到场的施工队进场,看到他的表情,自然而然的道:“孔先生,我们私下里说两句话。”
“您说。”
“中国的本土企业和外国企业争,没什么好结果,但中国的本土官员和外国企业争,向来是不亏本的。我们也不是要和三菱对着干,就是修造一间武馆,通电通水而已。”
陈易没料到韩婕这么能说,竟是有理有据,会心一笑。
孔谦细细一想,真是这个道理,暗忖:我听命行事,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真是怕个卵子……想当年从地方国企的保安科长,到派出所长,要是没有自己老丈人,哪能跨入正途;要是没有严局长,又哪里能做得了总队领导;贵人不是慈善家,这是自己的机会。
他路子野的很,下定了决心,立刻在周围查看了一圈,回来建议道:“既然是圈地,那就先把地盘圈好,要给人家留下修路的地方,但也不用留的多了,来不及建围墙的地方,先用块砖头占住,到时候好说话。你们自己的人手还是不够,我们晚上是要回去的,我问问那边岗亭的人。”
说着,孔谦便去了兴街的治安岗亭。
才建了两个月的铁皮房子锈迹斑斑,一点都没有为人民服务的觉悟。
岗亭内联合执法的民警和工商所管理员窝在里面打扑克,孔谦敲了敲外面的铁盒子,用正式的语气道:“你们的领导呢?”
民警抬头一看警衔上的四角星花,登时一个立正,干着嗓子道:“所长在江南。”
“把你这两个人借给我。”孔谦说完,转身就走。
两协管还看了民警一眼,险些挨了一脚。
三个警务人员都跟上了孔谦。
回到山脚下,驶来的工程车辆更多的,一些牌子上挂着江宁一建和二建的牌子,有的干脆就挂着江东一建的牌子。
重卡、吊车、挖土机、推土机、水泥灌车,甭管有用没用的,先开了过来。
现场没有设计图,一堆车辆挤在那里,能干的只有一件事,修院墙。
一个协警看傻了,问道:“这是要强拆吗?”
孔谦翘起下巴,道:“你们就守在这里,有事说话,不许动手。”
他是借两名协警了解情况,拆迁地区向来最是复杂,要是发生冲突,酿成后果可不好。
许多居民听见了工程机械的声音,也以为是要强拆,纷纷涌了出来,还有人大声呐喊着:“誓死保卫家园。”
“东洋狗子滚回去!”
气氛很热烈,结果很冷淡,都没人理会他们,司机们自顾自的工作者,两名协警站在路口另一边,然后就将脑袋转了过去。
林媛和林元和不停的向周围的人解释,鼓噪声就是不断,直到院墙渐渐有了雏形,担心的民众才慢慢回家。
“开武馆是个好主意。”事已至此,陈易便表扬了裸熊一句,又对他的那些老乡道:“你们中,有愿意在武馆做工的,今天就要留下了,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都愿意!”
“我们都愿意进武馆!”
“多久能学功夫?”
众人回答的很快。
“裸熊,教他们第一式。”陈易拍拍手,看看四周,对韩婕道:“三菱的人不知在哪看着呢,我今天就住在这里了。”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