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相信他了。
小萝莉笑容灿烂,眼中却没有任何温度,燕行心头犯怵,将呼吸抑得轻微:“小萝莉,我不好意思请你原谅小十六,请原谅向阳,向阳是无辜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
轻悠的一句,像叹息,也像是指控,柳向阳骤然一惊,小美女的意思是说他和小行行,与贺小十六都不是好人?
“小美女,我没有做错事啊,我还帮你保护你晁哥哥。”辩护,为了清白,必须得辩护。
“柳大校,不要欺负我是农村人,我不懂国家大事,不懂勾心斗角,但是,有些浅俗的道理我是懂的。”
乐韵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保护我晁哥哥是前提条件,我去找药救贺家老寿星婆婆,燕大校在京城保护我晁哥哥,你和姓燕的是兄弟,你代他当保镖,是你和你兄弟的手兄情深,你在帮你兄弟,不是在帮我,不要混为一谈。
而且,我晁哥哥的事就算没有你,他仍然不会有事,我给了晁哥哥防身药,或许不能解黑市流通的顶级春药,解一般的春药绰绰有余。
再说,没有你,我晁哥哥也知道该怎么做,我晁哥哥不是笨蛋,需要公了还是私了,他心中有数。你们把人带走,并不是因为想帮我晁哥哥,而是涉及到你们的工作,莫把你们该尽的工作职责转化为私事。”
“我……”柳向阳噎得哑口无言,小美女怎么就这么……这么的不给面子,把公私分得这么清,还让人怎么聊?
“小萝莉,向阳保护小晁是在帮我,可他也确实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柳大校,你跟耿家母女是什么关系?”
“咻-”柳向阳后背皮陡然一凛,神经拉得笔直,小美女眼睛太犀利,果然猜出端倪来了。
“小美女,耿家牺牲的那位是我部队的前辈,也是当年带我的队长,前队长以身殉职,作为队友,我理当照顾队友家属,所以我跟耿家母女很熟悉。”
“如果仅只是出于同袍泽情谊,柳大校,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或者该说,你在掩饰什么?”
“我没紧张啊。”
“你心跳频律比在我问你之前每分钟快十几下,血液运行速度快了一倍,你说不是紧张?提起耿家母女,你面红心跳,呵呵,你处心积虑的往我身边凑,其实就是为耿学姐妈妈的病,你紧张,是因为你怕我知道你们认识,不再管田阿姨的病。”
“……”小美女的话一针见血,正戳中自己的弱点,柳向阳慢慢的敛了笑,默默的垂下眼。
“田阿姨的病,我心中有数,我帮田阿姨把脉,是因为晁家福姐姐跟耿学姐友好,是因为田阿姨是军嫂,与你们无关,是非黑白我都懂,”
乐韵看手机时间:“你们以后不要再往我这里凑,朋友是建立在没有算计的基础,你们从一开始就想要利用我,表现上将就我,做出跟我有交情的样子,无非也是想利用人情关系来制约我,最好能成为你们的免费私人医生,为你们,为你们家属或跟你们有利益关系的人免费看病治病。
你们凡事从你们的利益出发,不能说你们不对,只是大家立场不同,我跟你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现在我们没有结仇怨,从此各走各的。
我对军人有敬仰之情,所以在你们没伤害到我的情况下,对于一些小算计和欺骗我当作不知道,可并不等于对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都会容忍,我的忍耐性也是有限的,不要把我对你们的最后一分敬仰与耐心磨光。
也不要拿我晁哥哥来说事,我跟我晁哥哥有生死情义,晁哥哥不会利用我,不会干涉我自由,做什么事会从我的角度出发,考虑我的感应。现在还有最后一点点时间,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一次性说清楚,以后你们再想说,我也没耐心再听。”
对于柳帅哥,乐韵并不是因贺家的事迁怒他才不待见他,柳帅哥和燕帅哥本身就犯了一个让人无法宽恕的错,他们以为她不知道,她其实知道,因为她暂时不愿意将自己的底牌露出来,所以不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她知道他们在算计什么。
燕行柳向阳定定的看着随意坐地上的小女孩,心头浮出莫明的心虚,她早将什么都看清了,却一直不说。
都说小孩子是大人的镜子,能照见人心,对着这面镜子一照,他们,确实卑鄙多了,从一开始就是想利用她的医术能力,并不是出于对她本身的怜惜。
大概就是因为初心不纯,所以她对他们不信任,只把小晁捧在手心,放在心上。
人说如若温柔待人,所以总有一天也会被温柔以待,他们未曾温柔待她,小萝莉当然也不可能对他们还以温柔以待。
两位年少有为的青年,面对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孩子,竟莫明的生出深深的愧意,他们总以为小女孩任性,对他们爱搭不理,其实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被表像蒙骗,也没有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她始终坚守着她的原则和底线。
柳向阳敛收所有嬉闹之心,认认真真的坦承:“小美女,我除了想将你拉进部队成军医,想请你帮田姨看病,并没有其他的算计,一定要说算计,也就是……想蹭吃的。”
“小萝莉,我除了想依靠你的医术自救,报仇,将你拉进部队之外,没有其他坏心思。”燕行也承认自己的自私之处,他想利用小萝莉,全部出发点都建立在想借她的医术自保,报仇雪恨,也希望小萝莉因为跟他认识,能在必要的时候爱屋及乌,为他在意的几位长辈们健康出力。
“我知道了,说完了你们就走吧,东西拧走,放在外面不带走的话,我从楼下窗口帮你们扔下去。”
乐韵淡然的应了一声,别人要不要解释,是别人的事,她会不会相信,是她自己的事。
燕行默默的吐口气,她终究是不会再相信他们。
建立信任很难,小萝莉对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少信任,小十六的一个动作,就让小萝莉将他们之前所积累起来的情分消磨光,正应了古人的那一句“千里之堤毁于一蚁”。
经此一变,他们想再羸回小萝莉的友好,难上加难。
小十六的好奇心踢断了他们走向小萝莉的一条独木小桥,也将贺家的声誉间接的掐杀于无形,以后,小萝莉对于贺家人的为人大概也会持怀疑态度。
小十六有错,他们何曾没错?
他们目的不单纯,小十六的小动作不过是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萝莉,我们先走了。”燕行默默的望望小萝莉住的宿舍,轻轻转身,拧开门把,自己走出去,事情到这个地步,暂时没有再回旋的余地。
“小美女,我也走啦。”柳向阳也不好意思死皮赖脸的留下,跟着小行行走出宿舍。
掩闭门,里与外,好像隔了千山万水。
燕少深吸口气,弯腰抱礼品,他们提礼道歉,终归是“石板上栽葱——白忙一场”,也不对,并不全然没有收获,好歹他们知道小萝莉的底线是什么。
“哥从没有遇到这种礼随人来又随人回的待遇,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儿。”柳向阳拧起箱子,呲牙咧嘴的咕咙。
被退礼品的心情,真糟心。
可是,他们还得依言搬走,如果将东西留在门口,不用赌也知道小女孩必定说到做到,将东西从窗口给他们扔下去。
燕大少没吱声,抱起水果箱子,一言不发的下楼,柳大少搬着东西在后,两人叮叮咚咚的下楼。
刚到一楼,与晁家哥儿不期而遇,不,不是巧遇,而是美少年特意在等他们,天色已黑,少年安安静静的立在东边楼梯口,灯光照在他身上,给他镀了一层光辉,有自带光环的特技效果。
燕行、柳向阳面对晁家少年时有些许不自在,如若手里没抱东西还好说,偏小萝莉没收他们带来的道歉礼,被退回来还被晁哥儿看见,感觉特别的丢脸。
“如此看来,乐乐受了很大的委屈。”看到燕少柳少携带东西下楼来,晁宇博了然,小乐乐上楼时,听她的语气就知还在生气,他猜着小乐乐可能不会轻易原谅燕少,现在一瞅,嗯,事实可能比他预测的还要严重一点点。
“小晁,贺家长辈们对小萝莉是十分敬重的,是我们小十六那个熊孩子太顽劣,前着长辈做了错事,让小萝莉受委屈了,我深感歉意,希望小晁能给贺家弥补的机会。”
晁家少年心思细腻,又是护短的,燕行不希望误会越来越深,也不怕丢脸,自己主动示弱。
“我对外算是半个家长,在乐乐自己本身能决定的事务上,我不能剥夺乐乐的判断和决策,乐乐的事她自有主见,燕少你对我说这些没有用。乐乐不选择原谅,两位以后就不要来了吧,免得打扰乐乐的学习。”
“……,小晁,今天我先走了,明天见。”燕行迟疑一下,没有再做辩解,自己退一步。
燕大少都败下阵,柳大少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