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里。
时永柠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手术很成功,腿恢复有望,心情还挺不错的,老远就能听到几个少年人嘻笑的声音。
于成波讲:“柠哥你放心,等你能做复健了,我天天来陪你,不让你孤独一人。”
另一个同学。“得了,就你笨手笨脚的,别摔着我柠哥了。我建议还是让柠哥早点找个女朋友。”
“他现在不方便找?”
“这有什么?到时我们可以帮他送情书、送礼物、送上学。”
“去去去,这是他追还是我们追啊?万一嫂子看上我了怎么办?”
“就你?得了。你照照镜子,问问自己,谁会瞧得上你啊。哈哈哈……”
病房几个同学或是损友,侃侃而谈,欢声笑语的。
于成波被朋友埋汰,正想逞能露下肌肉,就看到靠在门边的时栖,反射性的往后缩。
留下来照顾哥哥的时永檬也一样。
她拿着保温杯,缩着脖子往椅子里退了退。
他们似乎很怕她。
病房一下安静下来。
几个不知情况的同学,看到漂亮的时栖笑着讲:“哟,柠哥,你该不会是背着我们搞对象了?”
“天,我们刚才不大声?”
“不大不大,嫂子要听到了,肯定抄家伙进来打人了,哪会这么淡定……”
时栖瞧着他们几个,偏了偏头。“出去。”
平静淡漠的嗓音,柔软而温柔,却让几人心里一紧。
“我弟要休息了。”
同学们:……
时永柠的姐,时大小姐?
那个一回海城就与傅三爷一段视频,闹得满城风雨的时栖?
那个一上台就把时永檬秒杀,传说中音乐大神未弦?
那个一打四,把时永柠和于成波从绑匪手里救出来的英雄?
“那、那什么,柠哥你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来看你!”
同学几个推桑的说完,便贴着门迅速遛了。
房间一下空出不少,只剩下于成波和时永檬。
他们两僵在原位,迟迟没有动作。
时永柠看畏缩的两人,问进来的时栖。“姐,你吃饭了吗?”
时栖点头。
她走到床边,拖近张椅子。
咔啦的拖拽声,吓得里边的两人抖了下。
时栖坐下来,看强打起精神的时永柠。“吃了吗?”
时永柠嗯了声。
时永檬看冷漠疏离的时栖,鼓起勇气讲:“刚……刚妈送来的晚饭,哥吃了不少。”
“妈本来想留下来照顾的,被我跟哥哥劝回去了。”她语无论次没头没尾的说完,紧张忐忑的问:“……真是你,救的哥哥吗?”
时栖斜眼看房间的于成波。
刚才确实跟大家伙说了今早事情的于成波,蹭的起来,捏紧拳头,对时永柠讲:“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说完就大步又慌张的走了,撞到回来的宋玉泽。
宋玉泽哎哟了声。“波波你干嘛呢?差点把汤撞洒了。”他说着看空荡的病房。“人呢?”
时栖讲:“走了。”
听到她的声音,于成波唰的跑了。
宋玉泽倒高兴起来。“栖栖,你怎么来了?”他说着过去,把几大碗打包的东西放桌上,笑得阳光灿烂。“吃饭了吗?我刚买了麻辣烫还有些小吃,你要不要来点?”
时家双胞胎:……
你还能再明显点吗?这床上有个病患呢!
宋玉泽献殷勤的,把打包的小食物都拆出来,盒子大大小小快摆了一桌子。
他本来是给刚才那些同学们买的,种样繁多,琳琅满目。现在他们都走了,这东西自然要他们几个来消耗。
时永柠吃的晚餐,是厨娘煲的老母鸡及各种营养膳食。
时栖吃的晚餐,是五星大厨做的各种花里胡哨的大餐。
现桌上一个个小碗,装着香味迷人、颜色丰富、虽然不那么健康但肯定很好吃的小吃,尽管都吃过了,还是挺心动的。
时永檬责怪的讲:“玉泽哥你干嘛都拿出来啊,我哥现在不能吃这些东西。”
“我能。”时永柠撑着床,拖着打石膏的腿坐起来。“给我来碗酸辣粉,再加两颗鱼丸。”
宋玉泽犹豫,不确定他能不能吃这些东西。
时栖讲:“你现在不能吃太刺激的食物。”
宋玉泽立即讲:“这有不加麻不加辣的麻辣烫。”
“给他夹两颗鱼丸。”
“这个烤茄子也是不辣的。”宋玉泽端着麻辣烫碗,每样给他夹了些。
时永柠看他递过来的桶。“不加麻不加辣,还是麻辣烫吗?顶多一个水煮青菜。”
时栖拿了碗酸辣粉,唆了口。“你假装它是。”
时永柠……
他怀疑,他姐就是想吃那碗酸辣粉,可他不敢说。
宋玉泽见时栖吃起来,把麻辣烫放床头,就屁颠屁颠的坐时栖旁边。“栖栖,原来你喜欢吃这个啊。要不要再来两颗牛肉丸?”
“不用。”
“这牛肉丸子很好吃的,我排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队才买到。你尝尝。”宋玉泽服务很到位,直接用签子给她戳了两颗,又给她戳了两颗鱼丸。
时栖看越来越多的碗:……
时永檬拧着小眉毛。“玉泽哥,我姐吃过饭了。”
听到她的话,宋玉泽又把放下的鱼丸给戳回来。“你想吃什么自己夹,不用客气啊。”
时栖:……
到嘴的丸子,它飞了。
时永柠看殷勤的宋玉泽,抱着麻辣烫碗,吃了串香菇。
比起傅珩这种人物,他倒更希望是宋玉泽做他姐夫。至少他是真心喜欢他姐的。
虽然做为朋友,他知道宋玉泽不少缺点,但都是些不伤大雅的小问题。以姐的手段,他肯定会被调教得服服帖帖,连个屁都不敢放。
时永檬想的则与她哥完全不同。她之前想攥合他们两,现知道她跟傅珩结婚后,就不希望宋玉泽陷太深。
他们是没有结果的。
宋玉泽全然不知时家两兄妹的心思,一边吃着小吃,一边寻找话题。“小柠,我刚来的时候查了下资料,说国外有款活血化瘀和促进骨折愈合的药不错,改明天我想办法给你弄来。”
时永柠看自己的腿。“不着急。”
时永檬讲:“医生说至少打两个月石膏。具体什么时候能拆能下地,还要看恢复程度。”
“没事,我提前弄来。没多久就开学了,我怕到时忘记。”
一提到开学,时永柠就没胃口了。
宋玉泽感到他的失落,安慰他。“就晚一个月,没关系的,到时我来给你补课。”
时永檬笑他。“玉泽哥,你别有目地就明说,别找这么蹩脚的借口。你那成绩,哪能给我哥补课。”
“你哥再厉害,还能不学自通不成?”
时永檬被他怼的,噘嘴生气。
时永柠讲:“她是怕你没时间学习。”
“这还差不多。”
宋玉泽又嘻笑起来,说了不少盛大金融系的事,仿佛他们只要进去,也能成为一个时代的精英。
时栖听他说了阵,把酸辣粉唆完,就讲:“把碗收一下。”
在这一顿聊中,他们几人吃了不少东西,一桌食物没剩多少了。
宋玉泽和时永檬听到她的话,便开始收拾桌子。
时栖在他们去扔垃圾的时候,看有些犯困的时永柠。“问你件事。”
时永柠点头,一点没意外。“你想知道什么?”
“伍哥绑架你们的那几天,有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他们是想拿笔钱出国。除了这个外,没说过什么。”
“回想一下他们的谈话,有没有谈及到其它的事情或名字。”
时永柠仔细回想,摇头。
时栖也没抱多大希望。她在宋玉泽和时永檬快要回来时,准备走。
“你要想知道什么,可以去问问那个叫毛子的绑匪。他跟伍哥关系好,外出联系或买东西,都是他跟着一起去的。”
“嗯。”
“姐……”时永柠犹豫的叫住她,看她包着绑带的手,和她平静漂亮的眸子。“姐,你被绑架时,在想什么?”
他被绑了三天,这三天经历了太多事情。
从不服,到紧张,到害怕。再从期望与欣喜,到濒临死亡。
这些事情,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并会记忆犹新。
可他已经十七岁了,他有健全的思考能力与强壮的体魄,他是个男人,还有同伴,和毫无条件答应给赎金的父母。
她当年才五岁啊,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是怎么经过漫长的恐惧与等待,直至在绑匪要赎金失败后卖给人贩子。
三个月。
他连三天都受不了,她那三个月又经历多少比他更可怕的事情?
她能平安的回来,这简直是个奇迹。
时永柠在经过这次事情后,更想不通父亲为什么要把她送去外婆那里。她明明才该是被宠上天的孩子。
时栖望着他,沉默许久。
在宋玉泽他们回来时,淡漠讲:“我忘了。”
宋玉泽好奇的问:“什么忘了?”
时栖没理会,径直走了。
时永柠望着她肆意又孤寂的背影,没回答宋玉泽的追问,只讲:“我想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