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轻对牡丹过敏,靠近三步内,会致使他晕厥。
那日宴轻对凌画说了之后,凌画一直记着这件事儿,今日好巧不巧,清音寺本不种牡丹,谁知道十三娘抱来了一株紫牡丹。
了尘她知道,是个十分爱惜花草之人,别人以医术医治人而出名,了尘的医术是医治花草出名,谁家的名贵花草若是蔫了叶子泛黄有生病之状,都会抱来清音寺请了尘看诊一番,十有八九,都能被他用法子救活。
所以,十三娘抱了一株紫牡丹来找了尘医治,也不奇怪。
她笑着说,“这可真是赶巧了。十三娘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一盏茶的功夫。”住持又双手合十,“掌舵使,小侯爷,请。”
凌画站着没动,“我也有许久未见十三娘了,十分想念她的曲子,奈何我夫君不喜欢脂粉香,也不喜欢太浓的花香味。”
住持一愣,“这……”
他显然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这紫牡丹的香味,的确太浓郁了些。
凌画也不急着进去,对住持问,“十三娘应该不会待太久?夫君难得来一趟,就是奔着清音寺的斋饭来的,总不能白跑一趟,我陪着夫君去后山转转,每逢下雨,清音寺后山的雨景极好,待十三娘走了,香味消散了,再让人喊我们。”
住持看向宴轻。
宴轻面上一脸的嫌弃,“让她快点儿走。”
住持只能接话,“这……老衲这就让人去催,就是雨气凉寒,后山路滑,掌舵使和小侯爷仔细身体,注意脚下。”
按理说,应该让十三娘避开二人,不该是二人避开十三娘,但谁让十三娘先一步来了呢,这一路的花香一时半刻也还真散不了。
凌画将伞递给身后的望书,回身挽了宴轻的手臂,“哥哥你拉着我,后山的路真是十分不好走的。”
宴轻“嗯”了一声,用大伞将两个人罩住,由云落带路,转道去了后山。
住持见二人离开,连忙转身回了寺内。
会客的禅院里,果然十三娘在请教了尘她抱来的这盆紫牡丹怎么长的好好的便突然就蔫了,了尘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症状来,他对十三娘道,“施主急不急?若是不急,老衲多研究片刻。”
十三娘摇头,“不急,大师慢慢看。”
二人话音刚落,住持便疾步走了过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一声,对二人道,“掌舵使与宴小侯爷早就让人知会了老衲,今日午时来蔽寺用斋饭,刚刚人已到山门外,但是小侯爷不喜欢闻浓郁的花香味,所以,连门都没进来,如今已去了后山赏雨景,这紫牡丹的香味确实浓郁的很,还请两位快些。”
十三娘讶异,“原来今日掌舵使与宴小侯爷也来清音寺吗?这可真是巧了。”
她连忙站起身,“那日小侯爷去胭脂楼,连楼都没上,说是不喜欢脂粉味,没想到连这花香味也闻不得,这可是我的不是了。”
她立即让身后的丫鬟抱起紫牡丹,“外面雨气凉寒,怎能让掌舵使和宴小侯爷在外久待?而且后山路滑,我这就走。”
了尘是惜花爱花之人,看着十三娘手里的紫牡丹,“这……这盆紫牡丹看起来不太好,若是找不到症状及时医治,怕是要死掉,也太可惜了。”
“一盆花而已,怎及掌舵使和小侯爷要紧?不打紧的。”十三娘摇头。
了尘很是不舍,“这盆紫牡丹是名贵稀有品种,十分难得……”
他想着法子,“若不然十三娘跟老衲去老衲的禅院,将门窗都关的严实些,不让香味散出去,兴许能救一救……”
十三娘摇头,“这紫牡丹香味太浓,关闭门窗也是掩盖不住的,我还是走,明日也可再来。”
明日总不会遇到宴轻。
了尘还想说话,住持一把拉住他,“师弟,掌舵使和小侯爷可是贵客。”
两个人是不能得罪的人。
了尘只能作罢,嘱咐十三娘,“施主明日一定要来,老衲今日会好好琢磨琢磨如今救这一株花。”
十三娘答应,“大师放心,明日我一定带着它来,能救一定要救它。”
住持让人找了一个铁皮箱子,将这株紫牡丹装进了箱子里,由寺中的僧人帮忙抱着,一路尽量掩盖着香味出了清水寺。
送走了十三娘和紫牡丹,住持连忙让人打开窗子通风,但是满院都是紫牡丹的香味,这般大雨都浇不没,气味一时半会散不去,他也没法子,只能等着了。
十三娘和丫鬟彩儿坐在马车里,彩儿很是好奇,“这宴小侯爷的毛病也实在太多了?怎么比女人还麻烦?掌舵使那样的人,做什么都干脆利落,是怎么忍受宴小侯爷连脂粉味和花香味都闻不了的怪脾气的?”
十三娘的面纱是从头罩到脚,进了车内也没摘下,她柔声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每个人都有着一些先天或者后天养成的毛病,宴小侯爷不喜欢脂粉味和花香,大概是天生的嗅觉不喜而已,这也不算什么。”
“可惜了咱们这一株紫牡丹,养的好好的,都养了三年了,怎么突然就生病了呢?”彩儿很是心疼,“如今没让了尘大师看上病,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天。”
“看它自己的造化!”十三娘也怜惜地看了紫牡丹一眼,语气很轻,“是养了许久了。”
“听说宴小侯爷长的十分好看,上一次他去咱们胭脂楼,连楼都没上,没能瞧上,如今碰上了,没想到他又不能闻花香味,那么好看的人,是不是跟咱们犯冲啊?看一眼可真难。”彩儿小声嘟囔。
不怪她对宴轻好奇,实在是自从宴小侯爷来了漕郡,外面的人都传遍了,说宴小侯爷是何等的天姿灼人。
“总会有机会瞧上一眼的。”十三娘笑了笑。
彩儿嘟着嘴点点头,虽然觉得宴轻毛病多,但也想瞧一眼人人相传的好样貌。
因下了几天大雨,后山的路被雨水冲刷的十分难走,宴轻撑着伞,凌画挽着宴轻手臂,一步步踩着石阶,往后山走去。
清音寺的雨被称之为漕郡一景,的确很有可观性,雨中上山,虽然有些艰难,但周遭景色确然让人不枉此行。
后山有天然形成的奇形怪状的山石,也有数百年的珍品古木,尤其是还有一大片腊梅,正是盛开的好时节。后山脚下,有一片湖水,在雨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山水相映,美不胜收。
半山腰有观雨亭,亭子里面很是干净,显然常常有人来此观景,石桌石凳被磨的光滑,不见一丝尘土。
凌画松开宴轻手臂,对他笑问,“哥哥觉得景色可好?”
宴轻点头,“不错。”
在京城,很难看到这样江南独有的景色,京城这个时节,腊梅还没开,要到过年的时候,比江南晚两个月,腊梅才会盛开,京城的梅花也不如江南的梅花看起来娇艳,大约是顶着霜雪盛开的缘故,迎风迎雪而立,很有傲骨傲然的姿态,不如江南的腊梅别有一番娇柔的风味。
凌画坐下身,“我们便在这里多赏一会儿景?十三娘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住持若是说我们来了,请她避让,她很快就会出清音寺下山的。就是在她走后,我们得多散一会儿紫牡丹的气味再过去。”
宴轻也跟着坐下身,蹙眉,“紫牡丹素来都是这么浓郁的香味吗?”
“有一种紫牡丹的品种是有这种很浓郁的香味,很是稀少,很难养活,所以很少见。曾有人评价这种珍品紫牡丹,言:牡丹中一绝,香飘二十里。蓬莱借仙泉,难养紫牡丹。”
宴轻挑了挑眉梢,“这样说来,价值很高了?”
“嗯,一株难求。在爱花之人的眼里,万万金不换。”
宴轻看着她,“你也喜欢?”
“我喜欢海棠。”凌画对着宴轻笑,压低声音说,“幸好哥哥对海棠不过敏,否则我岂不是要放弃自己最爱的花了。”
宴轻伸手敲她额头,“又哄人?”
凌画:“……”
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