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坚呐,到饭点了。”大伟端着一碗方便面坐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想吃什么口味的?我买了二十桶。”
“我感觉我快爆炸了。”王坚捂着自己的脑袋:“好紧张……你知道,我高考发榜那天都没这么紧张。”
“这人活着最重要的是开心。来,我下面给你吃。”大伟从他手边的柜子里取出一桶方便面:“嗯……红烧牛肉的就剩一桶了,给你吃卤肉味的。”
而王坚倒是一点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随手拿了一块早上没吃干净的老面饼就晃荡到了班级门口。
这个点儿,正值学生午休时间段,大部分人都闲到蛋痒,甚至何蕊都不例外,她正坐在教室外的树荫下,教叶文他们几个绣十字绣,而这里甚至包括黄伟龙这种狗熊似的人物。
说到这个十字绣,也不知道最近刮什么风,是人是鬼在课间都会拿着这么一袭小方绢,身边放着各色的丝线,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聊天绣花。这姑娘绣起来,倒是挺有韵味--的,可这帮爷们也跟着凑这个热阄,怎么看都怎么别扭。
“莲弟,你又闷闷不乐了。”赵峰捏着一根针,翘着兰花指,妩媚非常的朝王坚招手:“这是何必呢。”
“滚。”王坚连看都不看这个贱人一眼,跟他说话是要死脑细胞的,今天本来就死了不少脑细胞了,再被他折腾一下,是会变成脑残的:“一边玩去。”
“说到岳父。”程辉熟练的把自己的十字绣挂到旁边的小钩子上,背着手一副情场高手的样子转悠到老王面前:“这个我有经验
说完,他清清嗓子:“有一次,我周末晚上去找我家宝珠,在他家楼下学猫头鹰叫。这是我跟她的暗号,平时我一叫她就会出来可那天她站在她家窗户下面冲我猛招手,我当时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以为那天能超越二垒,直奔本垒的。可我刚准备上楼的时候,一大胡子男人就从后头把我给揪住了,你猜怎么着?那家伙是宝珠的老爹,他居然破译了我跟宝珠的暗号,把我给逮了个现行。”
“然后呢?”王坚抬起头:“你挨揍了?”
“当然没,毕竟是丈人,他也没舍得打我就是拧着我耳朵把我拎去他家了,然后把我和宝珠一起训了一顿。您知道我这暴脾气的,可那天我愣是装孙子装了一晚上那叫一个乖巧听话。”程辉摸着下巴:“最后他倒也没为难我,不过警告我如果敢对宝珠干点什么的话,他就弄死我,还说什么我们玩的都是他们当年玩剩下的,不要在他面前玩花样。”
“你的意思是在丈人面前得装兔子?”王坚眨巴着眼神,一脸天真无邪:“那会不会很假?”
“这你就没经验了吧?就跟宝珠他老爹说的似的,人家是过来人,咱们玩的那点儿猫腻都是人家几十年前就不玩了的。其实他也知道这事没法管所以也不会太难为人,不过有一点啊,你可千万别横,也别弄得自己多时尚似的。我一表哥就是因为在我前表嫂的生日会上跳骑马舞,被他老丈人认定不靠谱,强制退婚了。”
“这么惨?”王坚本来还稍稍松下的心当时就绷直了:“你好像很懂?”
“家庭比较复杂,这种事看的多了。”程辉叹了口气:“我爸和我妈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我爷爷奶奶都是带着孩子二婚的,爷爷家九个孩子,奶奶家七个孩子。基本上都是内部消化了,我大姑姑也是我二舅妈,我四姨是我三婶婶,我二姑也就是我妈。表哥堂哥傻傻分不清楚,我为了弄清楚这家长里短的破事,从小就问了不少这里头的纠结我爷爷同时也是我姥爷,他当然把这里头的门道都给我讲了。”
他这一圈兜下来,王坚脑袋都成了豆浆机,嗡嗡作响的弄不清楚状况,不过倒是本能的觉得程辉还确实是有这方面经验的人物毕竟家庭环境这么复杂,自然会比平常人多点门道。
“王老师你别听他胡扯。”何蕊走上前从口袋里递给王坚一块糖:“木王老师的爸爸不要你当女婿就不要呗,反正你又没损失。”
“你这目的性太明显了。”赵峰在旁边吱哇乱叫:“劝和不劝分,你这人品大大的坏啊。”
何蕊听罢,红着脸冲上去对着赵峰就是拳打脚踢,而王坚实在没兴趣参与他们的闹腾,默默的默默的消失在了转角,并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武馆。
这个点,正是最睡意阑珊的时候,梁欢欢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睡午觉,而萧逸雯也趴在窗台上睡得呼呼响,小金还没起床,而唯独让王坚有些意味的确实林亚萱……这个性格急速转变的前女枭雄正觉着屁股在用抹布擦地,从她小热裤的痕迹来看,这厮明显没有穿内裤。
“你回来了?走吧,我们去接我舅舅。”林亚萱把扎起来的衣服放下来,勉强才能遮住肚脐眼,短裤也因为擦地而溜到了腰下,露出白嫩嫩一截屁股沟:“我先去换衣服。”
说完,她就回房开始换起了衣服,但是却不关门……
“你也不关门啊……”
林亚萱走到门口一边扣胸罩一边问王坚:“我身上有什么地方是你没看过的么?”
王坚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这问题还真让他无解,还真是没有没看过的地方,而且还历历在目啊。
换上了牛仔裤和普通的春秋衫,林亚萱从天然二的枕头底下拿出了车钥匙:“走吧,梁欢欢已经把地址告诉我了。”
“啊……”王坚一愣:“现在?”
林亚萱上下打量他一圈,也没有说太多的废话:”走。”
当王坚战战兢兢坐上车,林亚萱也发动了汽车之后,王坚的脸色变了好几变之后才呼出了一口气:“去吧。”
“你想通了什么是吧?”林亚萱看到王坚的样子,觉得真的十分搞笑:“你害怕我舅舅打你么?”
“那倒不怕。”王坚看着林亚萱傻乎乎的摸着脑袋笑:“就是觉得没底。”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还是去了才知道。”
就这样,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很不淡定的王坚被林亚萱给拉着直奔到了王爸爸下榻的宾馆。还别说,这岳丈大人的品味还算是不错的,没有选什么金碧辉煌的大旅馆,反倒选在在了人不是很多也挺安静的机关招待所。
其实对这个王坚是知道的,常在外头跑的人也都清楚,大宾馆的性价比其实非常低,反倒是一些热门机构对外的机关招待所更具有合理性。首先因为是国营,而且平时都是要招待全国各地来这里公办或者开会的官员,这些招待所对外营业的要求只是需要收支平衡就行了,所以价钱不会很高,又因为是招待当官儿的地方虽然等级不高可到底也是两张嘴的人,所以地方绝对不差,而且更加幽静也更加有文化范儿。
走进去之后从前台大厅清楚了岳父王住在306之后,林亚萱居然主动牵起了王坚的手把他给拽上了电梯。
“你手上全是汗。”
“是啊……”王坚看着电梯的读数:“心都快跳出来了。”
“真有这么慌?”
“是的。”王坚一点都没撒谎:“如果里头的是你爸,我肯定就不怕了。你知道,这种文化人是最恐怖的,我看过他写的书,里头对人性的把握很好,也就是说他对人很熟悉,我觉得站在一个一眼就能看透你的人面前好没安全感。
林亚萱努起下嘴唇吹了吹自己额前的碎发:“你想的还真多。”
说完,她突然像神经病似的踮起脚在王坚的脸上亲了一下:“我替姐姐安抚你一下。”
王坚捂着脸愣愣的看着林亚萱,然后很傻的说:“有一种罪恶感。”
林亚萱没什么表情,只是耸耸肩:“其实那是姐姐给你的不要想多了。”
“其实不是我想多了,只是你现在跟原来实在是差别很大。”王坚掰起手指头,发出喀拉拉的脆响:“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原来你很招人厌的,又拜金又臭屁还不知好歹。”
“那现在呢?”林亚萱在电梯门开之后,率先走了出去:“其实我还是很拜金。”
“你现在可爱多了。”王坚跟在后头:“是真的。”
林亚萱顺手把头发扎成马尾:“其实我一直都很可爱,只是你没有仔细观察过我罢了,你确实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不过至少我现在不用提心吊胆了,我让你不要干涉我,可是你不听我的,既然你已经干涉了,我为什么不顺水推舟?什么东西都是双刃剑我是个适应力很强的人。性格始终是这样,只是你处在什么位置就干什么事、说什么话
“啊……”王坚呵呵一笑,然后挑了众多话题里最不合时宜的话题来岔开话题:“你喜欢我?”
林亚萱回过头就是一拳打在王坚的胸口,只不过这一拳软绵绵的才不至于弄伤她自己。然后她皱着鼻子,在王坚面前扬了扬拳头:“你以为你是谁啊!”
王坚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两人来到306门口,林亚萱轻轻敲门:“舅舅。”
“进来吧。”
第一次听到老丈人的声音王坚觉得这声音实在是太他妈有磁性了。声音很明显可以给别人一种很直观的第一印象,而老丈人这声音,不但是稳健的男中音,还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儒雅。
开门进去之后,王坚看到老丈人君一个人坐在窗台下的藤椅上,窗外不远就是一棵法国梧桐,阳光从偏西角度透过新嫩的梧桐叶打在房间里,树影斑驳,悠然安稳。
而他端着一本书,面前摆着一套茶具,竹托盘已经被茶水的颜色浸得发红发亮,小杯子里绿莹莹的一杯茶,满室皆是香气。
虽然只是给了王坚一个侧脸,但是足够震撼王坚了——老丈人君,帅爆了!
这种帅气程度,难怪会有天然二这样的标志女儿,他的脸型虽然和天然二是绝对的父女相,但比天然二有棱角的多,头发也有些花白,但是脸上却大概只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而且他虽然戴着眼镜,但是目光清冽,精神矍铄,背脊笔直得完全不像一个长期伏案写作的人,倒像是个老军人。
“萱萱啊,这么久没见,你一点都没变。”老丈人君又从洗茶碗里烫了两个杯子:“坐。”
看到自己老丈人的气场,王坚的脚像被灌了水泥,还是林亚萱狠狠的掐了他屁股一下之后,他才回过神,走到了老丈人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茶不是好茶,只是普通的茗眉,只不过是亲手在婺源采的,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老丈人说话带着笑容,风度翩翩。他完全有资格去迷倒任何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不论是品味、气质和深度的内涵,都完全干翻掉了任何一个只能靠青春来赚分数的毛头小子。
“先喝茶,洗洗风尘。”
王坚和林亚萱对视了一眼,然后王坚像牛喝水一样,一口把杯子里碧碧绿的茶水给吞了下去,完全没喝出味道,只是有点淡淡的香味在嘴里留着罢了。
“小口小口的喝,就像过日子,一天一天的过。”老丈人君又给王坚和林亚萱各满上了一杯:“很久没人陪我喝茶了。”
王坚盯着茶看了一会,深呼吸一口:“好吧……我其实是若林的男朋友,您别折磨我了……”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自然也就没有资格去要求儿女怎么样。”老丈人君语气还是慢悠悠的:“她有自己的想法,是正常的。”
“你们的事,我多少也有耳闻,这次回来,我还真的就是想把若林的事,理一理。”老丈人君依旧笑容,可眼神那股子犀利,着实让王坚吃不消啊:“孩子大了,我也老了,六十岁的人了,总是巴望着能早点抱外孙,是这么说么?”
“其实我虽然对孩子管的不多,但是作为她的父亲,我很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她能看上的人,一定有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