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今庆州城里兵不过两万五六,将不过六七人,粮草也已经几乎耗尽,人心惶惶,士卒不肯效力,百姓不肯辅佐,叛贼欧阳专已经穷途末路,陛下只需挥大军攻城,用不了三五日必然破城!”
孙叔宝叩头献计道。
如今庆州城里的情况他知道的再详细不过了,有了他这个人投诚过来,一则对欧阳专手下人马的士气打击极大,二则汉军可以根据叛军的虚实做出正确的决定,剿灭叛军事半功倍。
孝帝俯身问道:“庆州仓还有多少粮草可用?”
孙叔宝道:“百姓们已经断粮,士兵们每日只有两餐稀粥,再过三两日必然断粮。”
孝帝脸色变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
孙叔宝以为孝帝不信他,叩首道:“罪人不敢欺瞒陛下,庆州仓确实已经空了。此时城内叛军人心不定,再围城三日,叛军必然无心抵抗。”
孝帝苦笑道:“朕不是不信你,朕是觉得惋惜。庆州仓里有存粮! 数十万石,若是欧阳专不谋逆,凭着这数十万石的粮食可以活多少百姓?十几个县都被叛军烧杀成了荒地,百姓十去六七,三五年内庆州府一带难以恢复元气。朕的百姓受苦,朕心里难过。”
孙叔宝心中震动,孝帝如此仁厚爱民,自己造的是什么反?分明是在造孽!
“陛下,如今朝廷在庆州府其他各县放粮养民,百姓们种下去的庄稼已经发芽,这两个月内只需再有一场豪雨,夏粮丰收已成定局。朝廷关爱百姓,百姓自然顺从,只要挨过这两个月等夏粮入库之后,百姓们就有余粮度日。有粮食,有种子,再有个好年景,到明年此时就会恢复元气。如今这十几个县被彻底的毁灭而又重生,正所谓破而后立,百姓们的日子不出一年就会如雨后的青草般,焕发出勃勃生机。”
孝帝笑了笑道:“你说的不错,看来你对朝廷这些日子的举措十分了解。以你之见,是否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孙叔宝道:“罪人不敢指摘,但罪人有点粗陋的见识说给陛下。”
“陛下,如今庆州府虽然疲敝,朝廷举措得当,这块顽藓即将被根治。十几个焕发出生机的县就如地里的秧苗,已经回到了正确的发展道路上。只是这庆州府十几县之地对于陛下之大汉来说并不是重点,却是一个契机。”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说道:“陛下若是以庆州府实行的措施为根据,在大汉全境施此仁政,只要今年一年风调雨顺,到明年大汉的国力必将迅速增长。只需三年,最长五年,大汉就再也不必仰人鼻息了。”
孝帝欣赏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想法很好,而且思路跟忠王之前给朕的建议基本相同。只不过朕派下来执行仁政的钦差大人周延公才到庆州府地界,欧阳专就举起了反旗造朕的反。百姓们没有等到朕给他们的好处,他们心急了一些。”
孙叔宝脸色一红,叩头谢罪道:“请陛下治罪。”
孝帝摆了摆手道:“你能看清欧阳专的真面目投诚过来,知错能改便是有了善心。朕说过不追究你便不会追究你,你这个人很有思想,朕得留着你,压榨你,让你用后半生为国尽心尽力来赎罪。杀了你,朕一不能换来一个好名声,二失去了一个干吏,这买卖亏的很,朕不干。”
孙叔宝叩首道:“谢陛下!”
孝帝笑道:“你先起来吧,庆州这里的事估计着再用不了几日就能收官。朕虽然不懂军事,但也知道胜局已定。明日朕就要回太原府去了,来的时候朕就说了,军事上的事有忠王做主,朕不干涉。但民政上的事朕不得不抓的紧一些,明日回京你就跟朕一起走,朕还有重要的事委给你去做。”
孙叔宝道:“陛下与忠王,乃古今未见之明君忠臣表率。忠王用兵如神而绝无二心,陛下心胸如大海宽阔,罪人敬服。”
孝帝白了他一眼道:“别急着拍马屁,朕身边不缺溜须逢迎的人,后宫里的那些阉人谁都比你说的好听。你还是想想怎么让地方上的民政变的更好,不然若只是会说些好听的话,朕就准了你这个心愿,让你净身入宫。”
孙叔宝吓的哆嗦了一下道:“罪人明白。”
孝帝哈哈一笑,转身走了。
刘凌的大帐中,各路将领齐聚一堂。
“王爷,若是那孙叔宝说的是真话,那末将认为咱们总攻的时候已经到了。”
大将赵霸的声音很粗犷。
大将徐胜道:“不可鲁莽,虽然庆州城中缺粮,但庆州城墙高大坚固。贼人若是抱定了必死之心,纵然破城我军也必然伤亡惨重。”
赵霸吼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围下去吧!庆州城里的人缺粮,难道咱们的粮草就能坚持的长久?”
徐胜道:“即便攻城也要从长计议,不能盲目的杀过去。以末将看来,现在城里的叛军人心已经乱了,强攻不如分化。若是派遣几个人摸进城里去,鼓动叛军士兵放弃抵抗。许以厚利,让他们打开城门,王爷再率军进城,到时候欧阳专还能跑的了?”
赵霸道:“你说的容易,庆州城四门紧闭,城墙高耸,你能进得去?”
王半斤瞪了他们一眼道:“吵什么吵,像什么样子!”
两个人这才想起来王爷就在身边,一起红了脸对刘凌告罪。刘凌笑着摆手道:“无妨,你们二人为国事而争这是好事,我怎么会生气?赵霸我来问你,若是我给你一营人马交你指挥,你可有破城的把握?”
赵霸听说王爷准备要给自己一个营整整一万人马,惊喜的无以复加道:“末将定然不会让王爷失望,两日内若不能攻破了庆州城,末将甘愿军法从事!”
刘凌笑了笑说道:“你先别急着表态,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他温和的说道:“我可以让你任意选一个营,不管是忠义侯的神战营,或是杜义将军麾下那两个营的抚远军,哪怕是虎亭侯麾下的应州兵,只要你有把握攻破庆州城,我都能帮你要来。”
赵霸张了张嘴,没敢选。
刘凌接着说道:“我给你这个机会,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赵霸抱拳道:“王爷若真是将攻城的任务派给末将,别说一个条件,十个,百个,一千个末将都答应!”
刘凌拍手道:“好,我也不难为你,给你装备最好的神战营去攻打庆州城,只要你保证回来的时候神战营还有七千人归队,这一仗就交给你打了。”
赵霸顿时傻了眼喃喃道:“守城的叛军还有数万,消耗三千人未必攻得下城墙。这个末将不敢担保,王爷......你就被难为末将了。”
刘凌大笑着长身而起道:“赵霸啊,你想破城杀敌却不想自己人的消耗,这样草率的就敢表态愿意攻城,我可不敢把整整一营人马交给你指挥。”
他有把目光看向徐胜,徐胜脸一红道:“就算是换了末将,也不能保证伤亡少于三千人。攻城不同野战,若是野战,末将可以保证击败那三万人的叛军自己人伤亡绝对不会破千。那庆州城城墙上被叛军用沙袋分成无数段,纵然攻上城去搬开沙袋的功夫早就被叛军的弓箭手射死了,城门也被沙袋从里面堵死,纵然攻城锤到了城门前一时之间也难以将城门撞开。城墙上的叛军只需放箭下来,推攻城锤的士兵只能被他们当成靶子。若是想在城墙外垫出一条鱼梁大道来,消耗的人手更多,得不偿失。”
刘凌点了点头道:“若是按你之前的提议派人混进城去,你可有办法?”
徐胜张了张嘴无奈的说道:“末将没有办法。”
刘凌呵呵笑道:“你没有,我有。”
他笑着走回去坐下后说道:“你们不是一直在纳闷我把花翎将军派到什么地方了去了吗?现在我告诉你们,花将军就在庆州城内!”
众人大惊,徐胜诧异道:“从竹马县一战后便不见了花将军,王爷只说派他另有公干,何时进的庆州?”
刘凌笑道:“便是在竹马县打败了欧阳专当日,我便派花翎混进了欧阳专的败军中。叛军皆是欧阳专强掳去的百姓,连选出来的伍长都不认识自己手下的五个兵,花翎混进去易如反掌。”
赵霸急急的问道:“既然王爷早就有此安排,为什么还要等这么多日?有花将军在城里做内应,破了庆州城还不是轻而易举?”
刘凌反问道:“花翎身边只带了十几个亲兵,你觉得他有办法进城之后搬开堵住城门的沙袋,然后带着十几个人守住城门口,一直等到大军赶到吗?”
赵霸本想说那为什么不多带些人混进败军?只是他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自己咽了回去。想了想他也明白,跟着欧阳专逃回庆州府的大多是庆州的老兵,即便有新军也不会太多。若是花三郎带着数百人混进庆州城的话,说不定当天便会被人揪出来。这样推测出来,花三郎带着十几个亲兵已经是极限,只怕只是这些人,还不能凑在一起。
刘凌看了看他问道:“想明白了?”
赵霸点了点头憨憨的说道:“末将明白了,末将鲁钝。”
刘凌笑道:“无妨,你只不过是太急了些。两个时辰前花翎从城里射出书信,他已经劝降了叛军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