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来到老寿星何曼君的寿宴现场……”美丽的司仪小姐俏生生地站在舞台上,拿着话筒,声音柔柔弱弱地说着致词。
随后,白振华上台作答谢词:“祝愿各位长辈,健康长寿!祝愿各位来宾、亲朋,事业有成、学业进步、幸福如意!”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祝寿环节也随之开始,在场的宾客的双眸中,都不禁露出好奇之色。
都在好奇今年的白老太会收到什么珍贵礼物。
白家后辈,一一各自捧着自己的寿礼,轮流将其呈上。
一脸慈爱笑容的何曼君将晚辈们送的寿礼一一收下,瞧了几眼后,都不忘夸赞一句:“不错。”
白亦瑶一出现,就吸引了一大片的目光。
有着漂亮容貌和完美身材的白亦瑶,在改良旗袍的加持下,更是惊艳了一大片的目光。
这还是他所认识的白亦瑶吗?
苏安也差点没认出她来。
徐守成父子俩看着白亦瑶和舒珍二人的改良旗袍,惊艳的同时,又在猜测:她们的旗袍,该不会也是苏安做的?
苏安今日毫无预兆地参加寿宴,肯定是因与白家有所交集才会被邀请的。
而且白总的专职司机又对他恭敬有礼,诸多迹象表现,她们父女俩的旗袍,十有八九是出自于苏安之手。
没想到苏安这小子的手,伸得够长的啊!
连白家的生意,他都要插一杠。
二人看苏安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不悦的怒火。
“祝老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送完礼物的白亦瑶,温婉一笑,说着祝福语。
“有心了。”
何曼君看着自家孙女送的百寿图绣品,欢喜不已,伸出一只手,将她牵到自个身旁。
“只要老祖母欢喜就好。”
白亦瑶乖巧地站在何曼君的身后,帮忙传递送来的寿礼。
最后,轮到白振华了。
“妈,祝您泰山不老年年茂,福海无穷岁岁坚。”
说完,他将寿礼双手奉上。
当白亦瑶帮忙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何曼君看着盒子中的香云纱旗袍,激动的手微微颤抖,喃喃道:“这是香云纱旗袍……”
她赶紧将其放在膝盖上,轻轻抚摸着香云纱旗袍,眼泪却早已在眼眶里打转着,感触颇多。
“老祖母,你怎么哭了?”白亦瑶见自家老祖母竟眼眶湿润,不由得关切地询问道。
“那是高兴,高兴的眼泪。”何曼君拿起手帕,轻轻地拭去眼眶的湿润。
“妈,您老可是今日的寿星,可不能哭啊!”舒珍上前,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何曼君的背,安慰着。
“妈,你不会又睹物思人,想起我爸了?”
白振华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母亲对香云纱旗袍依然无法释怀,以至于在看见香云纱旗袍时,依然会想起他的父亲来。
“以前,你爸总是将裁缝请到家里,为一家大小做新衣裳,我的新旗袍自然不能少,其中有一件是你爸去淞沪专门为我买来的香云纱面料……”
说着说着,白老太的思绪飘远。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穿香云纱旗袍的模样来。
黑色丝绸的光泽,衬着她白皙的皮肤,端庄大方的气韵,立马显现出来了。
她轻移莲步,走到白鹤亭面前,双眸含笑:“好看吗?”
“嗯,好看!如果配上一双淞沪现在最时兴的丝绒高跟鞋,就更漂亮了。”白鹤亭仔细打量一番,嘴角含笑道。
“好啊!等你从淞沪给我买了新鞋,我再穿。”
因他的一句话,这件新做的香云纱,就这样被放进了衣橱。
民国三十二年的夏天,正值岛国飞机轰炸的高峰期。
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白鹤亭安顿好家里,带上自己的流动资金和股东的资金,租了一条货船,带着信得过的账房五叔,一起去淞沪进货。
临行前,何曼君将他送到码头。
“鹤亭,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她不舍的眼眸中,满是担忧之色。
“小曼,你就放心,每次我去办货都很顺利,再说,咱家还有亲戚朋友在淞沪做生意,不会有什么事的。”他说着宽慰她的言语。
她紧紧的抱着他,紧的手臂都泛起青筋。
抱了许久,又好像没有多久。
她缓缓的放开他,看着她的鹤亭,眼眶一酸。
她很想在他面前笑的,但是她没办法,最后只能努力的咬着牙,不让眼泪滚下来。
“等我回来。”他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好。”
她慢慢的勾起一抹笑,目送着他登上船。
“回去……”
他在船上冲着她边喊边挥挥手,示意她回家。
但她不听,一直追着船,目送她最爱的人离开,直到看不见船了,还擦拭着眼泪伫立在那里,好久好久,才慢慢转身往回走。
走几步,还回头瞧上几眼,嘴里喃喃着:“你要回来,一定要回来,鹤亭……”
而他此行一去非常的顺利,没过几日就采办齐了全部商品,装上了船。
第二天一早要返回时,他想起了不久前答应她的事。
于是他吩咐五叔让伙计先上船,检查一下装货绑扎的情况,独自一人上街给她买高跟鞋去了。
转了一家又一家商店,在他挑剔的眼里,总觉得那些高跟鞋跟她的旗袍配不上。
知道快要天黑了,他才找到一双满意的。
他拿着包好的高跟鞋,叫了辆黄包车,往码头上赶。
黄包车穿街走巷,眼看离码头不远了。
可前面的路被堵住了。
原来是一群岛国的宪兵在搜查。
他也没在意,觉得自己有良民证,是本份的生意人,应该没事。
但黄包车被拦下后,岛国宪兵却不由分说,就把他抓走了,送去城外修工事。
而那双新买的高跟鞋,一直被他当作宝贝一般地揣在怀里。
和他关一起的工友瞧见了,都忍不出笑话他。
“你一个大男人,成天把女人的鞋子揣怀里,也不怕别人笑话。”
“你该不会是有恋足癖!”
“哟,这双鞋,不会是给那个相好的!”
那一字一句嘲讽似的言语,落在他的耳中,但他没有理会,只是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们:“这是我答应我太太,给她买的。”
他的话,让工友们沉默了,也让他们想起了家中的老小来。
自己若回不去,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他怕那双鞋弄丢了,就把它们缝进被子里。
去工地上干活,也带着被子,休息的时候,就去摸摸被子里的鞋子,还在不在。
平时干活的时候,他也都在瞅逃跑的机会。
就在这个工事修完后,岛国宪兵要把他们送到另一个地方修工事的转运途中,遇到了飞机轰炸,他乘混乱逃了出来。
随身携带的,只有那床里面缝着高跟鞋的被子。
而他只有一个信念: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