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相依为命多年,哪怕妈妈对娘家人的好胜过儿子无数倍,当妈妈受伤,王晟轩还是担心不已,跑回自己卧室找自己的学生卡。
他不知道妈妈有没钱,他的学生卡里有爸爸给的生活费和零用钱,既有在学校用的生活费,也有爸爸给妈妈做日常开销的生活费。
为了给自己攒点钱读大学,他在学校很节省,除了一日三餐和必须要用的生活用品,不买衣服不买各类消谴用的消费品。
因为在小学时经常被骂是小三生的野种被骂私生子,没人愿意跟他做朋友,上了初中,他也不愿跟人接触太多,没什么朋友,不用请客吃饭,又省下一笔开销。
中考过后,学生卡余额有三万四千多块,放假后取了两个月的生活费给妈妈,还有下半年该给妈妈八千块生活费,除去那些,余下二万二千多块是属于他私人积攒起来的钱。
如果没有意外,省吃俭用下来的一笔钱足够读完高中。
妈妈是生了自己的人,王晟轩做不到不闻不问,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用自己的一点私房钱送妈妈去医院。
儿子为自己忙前忙后,王翠凤没有感动,只觉得儿子在自己被打时却躲了起来,事后才来装孝子,分明是个靠不住的白眼狼。
伤口做了包扎,她也缓过了一口气,稍稍动一动到处都痛,心里的火苗也噌噌的往上蹿。
看到儿子跑去卧房,猜到他必定是找银行卡去了,王翠凤爬起来,操起被爸爸扔在地面的那把还沾着血的菜刀,蹬蹬的冲进儿子房间。
她进房间,见儿子拿着张银行卡正要朝外走,三步作两步上去,抬脚就踹王晟轩,同时用刀背砸向王晟轩的脑袋。
急着送妈妈去医院的王晟轩,找到银行卡,也听到脚步声,怕妈妈等急了,快步小跑,还没跑到卧室门口就见妈妈拎着把刀,狞笑着朝自己冲来,当时整颗心都凉了。
他担心妈妈,妈妈却仍然跟以前一样,在外公外婆那里受了什么气就拿他当出气筒。
明明是最酷热的天气,王晟轩却觉得冷,冷得骨子里都在冒寒气,四肢也像冰麻木了,站着一动不动。
他傻站着也成为活靶子,被踹得朝一边跌倒,当疼痛袭来,王晟轩才恍然间见妈妈手里的刀朝自己砍来,用手挡了一下。
他挡开了一记,手臂和头接二连三的挨刀背砸到,痛得眼泪夺眶而出,紧接着小腿上被踹了一记,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他跌倒在地,王翠凤踹打起来更方便,用脚踹踢,用刀背敲打,把自己从爸爸那里承受过的拳打脚踢悉数发泄在儿子身上。
王翠凤是个成年人,王晟轩才十五岁,而且,他最初没能及时还手,被踹翻在地更加没机会还手,缩成一团,在雨点般的暴打里,痛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王翠凤暴打了儿子一顿,发泄了一顿怒气,放下刀,抓起儿子再扇耳光,打得自己手疼时才停手,强行将儿子手里的银行卡抢过来,看到是学生卡,掐着儿子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问:“卡里有多少钱?”
王晟轩被打得骨头像散架似的,没力气反抗,也跑不了,被卡着脖子,心里已经绝望,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来。
他没有情绪,看着妈妈扭曲的脸,艰难的挤出声音:“我不知道,爸爸说给我存了一年的生活费和给家里下半年的生活费。”
“密码多少?”家暴了王晟轩一顿,王翠凤也觉得身上没那么痛了,凶狠的逼问密码。
“妈妈的生日和我的生日。”王晟轩心里灰暗绝望,说出密码。
“你存压岁钱的银行卡在哪,交出来!”问出了银行卡密码,王翠凤毫不掩饰自己的最终目的。
学生卡最多一二万块钱,根本不够。
王晟轩有压岁钱,那张银行卡里至少有十几万。
只有拿到了儿子另一张银行卡才有钱给爸爸,王翠凤已经顾不得谭炤星知道自己用了儿子的钱会怎么样,只想先满足爸爸的要求。
以前表哥问要自己的压岁钱银行卡,现在妈妈也问要那张卡,王晟轩心里没有恨,眼睛仍然如死灰般的平静:“那张卡在爸爸手里。”
“问你爸要卡!”
“爸爸不会给我的。”
“不管你用什么理由,问你爸要来银行卡,把钱给我!”
“……”
儿子不服从,王翠凤用力,狠狠的卡儿子的脖子:“小杂种,你敢不听老娘的话是不是?老娘弄死你!说,给不给?”
被勒得快喘不过气来,王晟轩只有一个想法,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活着也是受罪啊。
“妈妈,你掐死我。”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不会心痛,不会再受罪。
“你说什么?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被儿子顶撞,王翠凤气得怒火高涨,凶狠的骂:“早知道有今天,我应该留着小赔钱货,我辛辛苦苦养大了你个白眼狼,没享到什么福,还因为你受苦!
都怪你个白眼狼,你上次如果把银行卡给了金宝,金宝就不会踩你,就因为金宝踩了你一脚,你爸问你外公要五万块医药费,不赔钱,你爸就要剁金宝的手。
你要是让你爸不管你外公要钱,你外公就不会打我,现在让你拿点钱,你还敢顶嘴了,老娘掐死你,反正你外公跟小赔钱货相认了,以后有小赔钱货养,有没你无所谓。”
王晟轩生无可恋,了无生志,闭上眼睛,任凭妈妈宰割。
儿子死到临头还不认错,王翠凤气得用力的卡儿子脖子,儿子被卡住脖子呼息不顺导致脸色发青仍然不低头,她松开手,一把将儿子推倒在地,再次用脚踢、踩。
王晟轩被掐得差点断气,倒地时后脑“砰”的一下碰地,他没有喊痛,只是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被踹打,蜷缩沣身子,一阵一阵的抽搐。
他蜷着的身躯抽搐了几下,嘴角涌出血。
王翠凤把儿子暴打了一顿,也红了眼,又操起扔一边的菜刀,指着儿子的脸:“说,给不给银行卡?不给,老娘今天弄死你,老娘活不下去了,先弄死你个白眼狼。”
王晟轩感觉不到痛,睁着眼,视线也模糊不清,也认得那把菜刀,张了张嘴,嘴里汩着血,只发出“汩”的一声。
急红眼的王翠凤,看不到儿子的伤,只想着钱,没得到回答,怒火中烧,恶向胆边生,挥刀砍了下去。
她挥舞着菜刀胡乱的乱砍,王晟轩的肩膀和手臂、腿和前胸都挨了刀子,鲜血直流。
王翠凤已经失去理智,只想着出气,猛的听到了一声惨叫,如被淋了盆冷水,激灵灵的打了个颤。
那一颤,也清醒了些,赫然看到王晟轩身上有好几道血口子,脸上有一道伤口从右眼下方斜切过鼻梁、再斜伸到左眼眉毛上方的额头。
那一刀,切断了王晟轩的鼻梁,也砍爆了他的左眼。
“啊-”王翠凤吓得尖叫着扔了菜刀,朝后一退,一屁股坐地。
她盯着倒在血汩里的王晟轩,惊恐得像溺水的鱼,张着嘴呼吸,脸色一寸一寸的惨白。
她……她杀了王晟轩?
混混噩噩中,大脑里闪过一个认知,王翠凤浑身发抖,下意识的想捂脸,然后看到了手里的银行卡。
她哆哆嗦嗦的捏着卡,慌乱的爬起来,转身跑出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逃!赶紧逃!
谭炤星就王晟轩一个儿子,王晟轩死了,谭炤星知道了一定会杀了她!
她不想死。
害怕得手脚发抖,心啊肝啊都在抖。
她没想过要弄死王晟轩,只是做样子吓吓他,让他交出银行卡。
王晟轩怕打,以前他不给金宝钱,暴打一顿,他就老实听话,有多少钱就给多少钱。
她拿刀就是想吓王晟轩,只要他把银行卡给她就没事了,他不给,她气晕了头才会失手砍人。
王翠凤脑子里清醒了,害怕谭炤星弄死自己,唯一的想法就是逃!逃得远远的。
她根本没有想过送儿子去抢救,下意识的把儿子当成死透了的死人,只想着逃避责任,赶紧给自己找退路。
跑回自己房间,胡乱的拿了几套衣服塞进一个背包里,想跑路时发现自己衣服上有血,慌忙换一套,把染血的衣服用另一只袋子装起来,再飞跑到客厅抓起自己的手提包,不要命似的逃离。
王翠凤拖着有些发软的腿下了楼,把染血的衣服扔进垃圾桶,匆匆跑出小区,再跑到离得最近的自动银行网点,插卡查看王晟轩的卡里有多少钱。
查了余额发现有三万多块,全部取现,带着钱,打个车赶到车站,买了马上就要发往重c市的一趟高铁票,匆匆进站登车。
开往重c市的高铁,在王翠凤登上车不到五分钟即发车。
因为车快开时才购票,王翠凤没买到坐票,挤上车后站着,直到车离开广市好几分钟,她紧绷着的心才松了松。
她手脚发软,找不到座,在洗手茶水间的过道坐着。
半晌后平静了些,唯恐被人找到自己,进卫生间,关掉手机,想了想,咬牙狠心把手机从卫生间的窗口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