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李柃和九公主都精神放松,相拥着感受这份相濡以沫的温情。
不久之后,两名当值的丫鬟受召回来,看到两位主人浑身是汗,也见惯不怪,麻利无比的为他们擦汗清理。
却不知李柃和九公主都心无杂念,所有注意都转移到了李柃方才的渡劫和晋升突破上面去。
九公主突然道:“我方才好像也心有所感,隐约有些领悟道基意蕴了!”
“哦?”李柃看向她,这可是件大好事,炼气圆满许多人都可以达到,但和成功筑基是两码事!
九公主道:“仙门虽然无法直接传授弟子,但结合许多人大能高手成功的经历,也不难得出结论,那些人要么天生魂异,天然能与天地大道共鸣,要么富于情感,能极大增幅自身精神,从而打通天地之桥!
这些种种,都是筑基的关窍。”
李柃若有所思:“听起来好像有几分道理,难怪都说生死搏杀能够历练人,又或者如我这般在劫难之中历练,调整到天人合一的频率!”
九公主道:“这当中似乎也有老祖所给洞玄秘录的功劳,你晋升突破之后,也将带动我提升,到时候我筑基难度会小许多!”
李柃看向九公主,目光温柔。
其实他猜测九公主当时是生怕自己死了,精神强烈波动,突破了瓶颈。
道基……其实也是道心啊!
……
李柃虽然幸运筑基,但是历劫之后的伤势仍在,短时间内也不敢再以神魂出窍到处乱逛。
他这时候已经和九公主真正坦诚布公,交换了这一秘密,却反而变得保守起来,打算先休养一段时日再作打算。
这时候,他与九公主讨论起自己另外一件事情。
“我筑基了……要不要告知老祖?”
九公主沉吟良久,却是道:“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老人家好了,眼下玄辛峰诸事也没有缺真传弟子,需要用到我们的地方,反而要防范仙门有所感知。
到时候仙门征召夫君加入,成为真传弟子,亦或摊派其他任务未可而知!
虽然加入仙门自有好处,但老祖连正式弟子的身份都没有给你,要你一直保留灵香匠户的名头做个清贵闲人,这并非没有缘由。”
李柃点了点头,有些事情,不是他非要隐瞒,实在是不好解释。
吐露了一些,就要吐露另外一些。
如若眼下玄辛峰风雨飘摇,紧缺筑基真传当差办事,那还另有分说,但他们缺的并不是真传弟子,而是当家做主的主心骨。
想办法帮老祖延寿续命,或者协助其安排玄辛诸事,谋取更加长久的基业,这才是正经。
当下,他也决定暂时不要节外生枝,顺其自然为好。
很快,李柃和九公主又发现,两人差了一个大境界,共参秘录的共鸣被打破,竟然又跌落回一二成反馈的小成境界。
这点儿的精神之力增长对李柃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不过,李柃一个念头之下,本源法力竟然可以自动记住运功路线,按部就班的引导牵动。
对这一点,九公主反倒不奇怪,她接受过仙门的基础教育,比李柃这个半道出家的修士还要清楚。
她告诉李柃:“这就是法力的一大特性,唯心之性!
我以前似曾也和夫君说过,法力的本质就是精神念头,核心也是自身的心意,它实际上是你自己潜意识所控制,随着你的认知变化而变化。
它并不具有超越修士自身认知的自主能力,但在认知之内,都可以自由继承和运用的,充其量只是熟练程度的区别。”
李柃一试之下,发现果然如此。
运功路线是自己记熟了的,自己知道,法力当然也知道。
他心中一动:“这么说来,炼制法宝也是同理?”
九公主道:“对,法宝的实质也是这般而来,法力封印于天材地宝之中,携带着运用其中灵蕴,施展神通法术的心意,到时候重复激活这般的讯念,就能模拟人的精神意志就行驱使,低阶修士即便自身没有法力,都能运用自如。”
李柃感叹:“我现在是道龄为一,修为也只得一年份,什么都还做不了,还是老老实实学习这些常识好了。”
九公主道:“夫君莫要担心,这些东西的理论并不复杂,倒像是游泳等事,没有学会之前千难万难,学会之后,所有动作和要领都成本能,靠的都是实际磨练,我也会把自己在仙门所学转述给你,当初在学习这些修仙常识的时候,我可是门门得优,课课精熟!”
李柃闻言,不禁一笑,这倒是个事实。
接下来的时日,李柃一边养伤,一边如常协助世外谷中恢复繁荣。
韩谷生与林立忙着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常与李柃接触,根本还不知道,这个年轻小辈不动声色就晋升到了筑基的境界。
不过就算他们过来,当面接触,李柃同样不虚。
他神魂位格奇高,很快就熟练掌握了如何收敛自身精神和法力,隐藏气机的运用。
一般人,还真无法窥破他的伪装。
如此苟且隐藏到月底,他的伤势好了许多,终于又再神魂出窍,前往世外谷中打探与自己相关的情报。
他只记得,当时天雷劈落的动静好像不小,也不知道是否会被人察觉。
由于九公主已经知晓他能出窍的秘密,非但不用再避忌,反而还帮着掩饰,李柃干脆就在白天光明正大过去。
这一回,自然还是久违了的乌有化身。
旧地重游,此时的世外谷仍然还处在修缮施工之中,大阵一时半会难以顾及,但各种普通民居,集市设施,都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街面上也重新铺了一层地砖,显得倒比过往还要宽敞整洁。
昔日山谷中央的大榕树已经在战火之中损毁,干脆砍了运走,改建成为一座数丈见方的圆形水池,一个三尺来长的鱼跃雕像竖立,从中不断喷出水花。
李柃从那边经过,忍不住四下打量,的确是变化了好多的样子。
来到客栈处,李柃召来小二,并没有急着订房投宿,而是摸出一两银钱,问他道:“最近修仙界中可有什么新闻?”
正所谓洞中方几日,世上已千年,修士常年寻幽探秘或者闭关潜修,每隔一段时日才出来走动实属正常,这般向人打探近日时势的举动,简直再常见不过。
小二笑呵呵的收起银钱,热情道:“这位仙师,最近有桩大事件,上月廿八,我国西南之地有元婴前辈渡劫啦!”
李柃心中一动,这恐怕是韩师叔祖他们获得情报之后有意散播的?
眼下玄辛峰要竭尽全力恢复此谷元气,当然少不得公布一些散修们可能感兴趣的逸闻要闻。
事关大修士,天然就是热点,比什么都来得让人瞩目,要盖过它,恐怕得是某地发现什么古修遗迹或者仙人洞府了。
“说来听听。”李柃示意他继续。
“好咧,是这样的,那位前辈正是前些时日曾于王城出现过的元婴高人子虚真人!要知道,那可是位疑似日游境界,元婴巅峰的大修士!”
“那位前辈,啧啧,可当真不得了啊,竟然堂而皇之于野外渡劫,当时有某位化神大能,还有天云宗赤云子仙师,飞仙宗红霞仙子等人就近旁观……连化神大能都夸赞其有化神之姿哩!”
在小二一番绘声绘色的述说当中,当时的场景被还原出来。
这显然是当中旁观的某位透露的,也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
李柃听了,不禁面色古怪:“当时竟然有那么多人围观?”
他突然好慌。
自己当时一个都没有发现,根本无法察觉!
“娘的,终日打雁,还是叫雁啄了眼,我自己神魂出窍到处乱逛窥视别人,终于也被别人窥视了一回,还是一大堆大能高手聚众围观!”
想到这里,他才反应过来,当众渡劫究竟有多么的冒失和危险。
虽然劫气弥散,雷霆漫天,等闲人物避之不及,也不敢主动迎上来做些什么,但若万一被人缠上,没能及时离开,也存在不小风险。
正常修士渡劫,应该是自己找个远离人烟之地,不被当地居民或者官府看到,也不招来其他同阶或者高阶修士旁观,才好放心施为。
自己当日所为,简直无异于当众裸奔!
不过这般的粗豪与奔放,显然也把那些人都震住了。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普通之辈根本干不出这种事情,自己所展露出来的一举一动,都被先入为主的认作是了有恃无恐。
而当时在现场的某位大能化身也不知道出于何故,竟然称自己有化神之姿,很是盛赞了一番。
现在满玄洲都在到处寻找这位据说有化神之姿的子虚真人,有小宗门小势力要拜其为大供奉,太上长老,正道三宗想要与其会见,商谈玄洲大局,散修元婴想要与其交流心得……
一时间,竟是风头无两!
李柃若非化身来此,只怕已经冷汗涔涔。
“这帮子高阶修士,无聊不无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之中的一番举动,都能搞出这么大阵仗来。
“这位仙师,您恐怕还不知道,那位子虚真人渡的可是传闻之中的化神大劫,九九天劫!”
李柃懵然:“九九天劫……”
小二压低声音,很是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对他说道:“有消息称,这位前辈当时就是在晋升化神,说不定已经成功,天下间暗中多出一位化神大能了!”
李柃:“……”
小二又道:“您可知道,他来玄洲的目的?”
李柃摇了摇头。
小二神秘兮兮道:“这可是独家秘密,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那位有可能是为开宗立派而来,说不得过个几年,玄洲大陆上又要多出一大宗门啦!”
小二又道:“之前说到有散修元婴想要与其交流心得,这还没有什么,就连飞仙宗的红霞仙子都似有意探问,不知子虚真人仙乡何处,洞府何在,有无道侣……”
李柃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小二道:“当然是佳人有意,想要相亲,结成道侣啦!”
李柃哭笑不得。
这消息是不能再听下去了,越说越离谱了!
玄洲大陆的高阶修士们平常不显山露水,没有想到,私底下还挺八卦的。
按理说来,低阶修士应该甚少有胆子编排前辈高人,这也不知道是谁以讹传讹,当作真相流传下来。
可想而知,随着时日的推移,搞不好会演变成为子虚真人乃是外来的化神大能,此来玄洲是为了却一桩昔年游历闯荡时结下的恩怨……和本土某位修士争抢道侣来着!
但李柃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
他发现,无论这些江湖传闻离奇再夸张,都不离同样一件事情。
那件事情,就是玄洲高层的大修士们的确对其多有关注。
如今子虚真人在上层圈子里面已经具备不小的知名度,足以引起广泛关注和议论了。
但真正让李柃感觉恐惧和后怕的是,当时竟然距离那些大能高手如此之近!
“我当时是神魂出窍,又有劫气遮蔽,应该不至于被看穿底细?”
“还有我的神魂气息,精神力量……大概也认不出来?”
“不行,以后要尽量避免以神魂出窍到处乱跑,真要出来的话,反而是本身更为稳妥!”
带着几分于我心有戚戚焉,李柃赶忙离开世外谷,以神通之法飞纵返回,借着返魂香归窍。
李柃出窍的时候,九公主就特意守在旁边自行修炼,顺便为其护法,见到他醒来,不禁问道:“夫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柃道:“眼下风头正紧,看来短时间内是不宜再出窍了,万一被哪些大修士们抓个正着,无端祸事上门!”
他这么说着,当下也愈发坚定,要遵从内心的选择,至少苟他个几年十几年再说!
他就不信了,那些人会无聊到一直关注子虚真人的动向,始终守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