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小姐(三)(1 / 1)

本来两家将亲事定下之后,没那么快完婚的,但是因为徐萼的改变,让徐蓉将这个奚明月当成了宝贝蛋子,生怕夜长梦多,没两天就亲自去了一趟奚家商量了婚期,就定在下月中旬完婚。

反抗无效。

本来徐萼是不想再娶这个奚明月了的,虽然现在这个奚明月应该翻不起什么大浪了,但是和他成亲了,就算是名义上的,她也少不了什么时候会面对他,可能会有些麻烦。

而且看徐蓉现在对奚明月的态度,以后一定会将他当成亲儿子看待的,徐萼也不想徐蓉一腔好意都付给了这种人。

但是反抗无效,徐蓉根本就不听她的。

所以徐萼只好接受了现实,娶了就娶了吧,反正这个世界是女子为尊,只要她盯得紧一点,奚明月肯定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

她也见过了原主的妹妹,看上去十分稳重老实的样子,只是脸上有几分化不开的阴郁,想来是二十年来被徐蓉忽视造成了心理问题。

她心里早就扭曲了,不然当年也不会娶了徐蓉一个小侍夫,她也不嫌恶心得慌。按徐萼来分析,徐莹未必就真的喜欢那个小侍夫,可能接触他也有一点出于报复的心理。

她被徐蓉安排进了铺子,但是却并没有从跑堂坐起,跑堂几乎学不到太多东西,速度也很慢,所以她被徐蓉安排着和一个经验丰富的大掌柜学习。

徐萼没有藏私,因为徐蓉过不了多久就会生病,这次生病应该是陈年劳累累积下来的,等徐蓉生病了,照管生意就会力不从心,到时候势必要找人分担的,上辈子是因为当时的原主并不成器,所以徐蓉只能将生意交给了徐莹打理。这辈子她幡然醒悟得更早一些,还有时间留给她发挥。

徐萼表现出了超高的经商天赋,让带她的大掌柜都十分惊讶,在徐蓉询问她学得怎么样的时候,大掌柜就一力夸奖,发表自己的惊讶。

徐蓉一开始还不相信,于是她就亲自考校了徐萼几个账目,发现她能归整得特别清晰,对每一笔银子的支出和收入,进货、储存、甚至能根据当月的销售,精确地估计下个月或者下个季度应该进多少货说得头头是道,甚至她还能设计出方案去优化支出,减少不必要的开支,能精确地估计出下个月需要进的货物,从而节省了仓库的储存成本和运输成本。

徐蓉着实惊讶了,她喜难自禁,自己被世人传为草包的女儿竟然如此有天赋,真是让她意想不到,于是徐蓉感叹道:“你若是早如现在这样上进,母亲又何至于经常骂你不成器?以后跟着方掌柜好好地学。”

徐萼就趁机给吴侍夫上眼药水。

“母亲,女儿知错,以前是女儿糊涂了。女儿以前听信了身边人的撺掇,她们经常诱导女儿去喝花酒逛赌坊,母亲,女儿现在清醒过来,才明白,只怕这几人都没安好心,就想见女儿教导坏了,我还觉得奇怪,别人家的奴婢不说忠心耿耿吧,也绝没有敢这样将主子往偏路上引的,她们能得什么好处?”

这话算是也在徐蓉心里打了个问号,同时也不由得愤怒,原来自己女儿先前不学好,都是有人刻意诱导。

这几个丫鬟是绝对没有那个胆量的,徐府只有徐萼这一个嫡出女儿,以后家业当然要交到她头上的,家业?徐蓉眼神晦暗地一闪。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原先伺候徐萼的几个丫鬟只是分配到了别的地方去,还没有发卖出去,徐蓉想到当时她是想将人卖出去的,是吴侍夫在旁边相劝,说她们伺候了徐萼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样将人卖出去,会让别的下人寒了心。

当时她也没有太将徐萼的话当一回事,毕竟这个女儿不太成器,一天一个主意,说这几个丫鬟教坏了她,只是个借口,所以徐蓉也就没有将人卖出去。

她想了想,叫了伺候的人进来,吩咐她去将管家叫过来。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成亲的日子。

徐府上下张灯结彩,观礼的客人络绎不绝。

徐家在无花城是头等富户,她家女儿成亲,就算是女儿不成器,那排场也绝不含糊。光是送去奚家的聘礼就足足八十八抬,加上奚家的陪嫁,嫁妆头抬进了徐家门,最后一抬还没有抬出奚家。

奚明月冷静地坐在花轿里,头上的盖头已经被他拿了下来,紧紧地攥在手里,花轿一颠一颠的,外面一串马蹄声哒哒传来,这是新娘的马,只有她一个人可以骑马。

这时,奚明月的注意力才从报复的情绪中稍稍地收了些回来,他想到了自己前世的这个妻主。

虽然前面不成器,可是愿意为了他改变自己,对他的关心无微不至,三年,他不愿意让她碰,她就从来不碰他,什么都将就他。可是最后他还是联合徐莹将她害死了。

奚明月闭了闭眼,心里浮出一丝丝愧疚的情绪。

这样的成亲,徐萼还是第一次,她即使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是当她穿着喜袍,像个男人一样骑在高头大马上,迎着沿街百姓艳羡的目光,心里还是觉得很新奇。

沿街的围观的人男女都有,此时还早,不少人是上街买菜的,只见一些男人提着菜篮子,里面装了刚买的新鲜的蔬菜,一些男人怀里抱着孩子,一些男人则羡慕地看着花轿后的嫁妆,这嫁妆之丰厚,真的是无花城头一份了。这就让人不禁想要比较自己出嫁时那寒酸的嫁妆来。

不能比,一比就是心酸。

看着那些嫁妆,连带着看着徐萼这个无花城魔头都顺眼了很多,虽然人家草包,但是人家有钱啊!

徐萼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她也不在乎。

迎亲队很快就到了徐府,徐府大门大敞着,花轿在门口停下。

远远的,徐萼在马上就看到了站在门口迎客的徐莹,她作为徐府的庶女,代替徐蓉出来迎客,还是够格的。徐府大门都被红艳艳的红绸布挂得十分喜庆,一旁的下人也是笑容满面,唯有徐莹,她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冰冷,与背景的喜庆格格不入。

花轿停下,徐萼从花轿里牵出了一个穿着大红喜袍的男人,他盖着盖头,看不见长相。身量倒是很颀长,腰肩都比较窄瘦,他一从花轿中出来站定,即使看不到脸,一股谪仙般的气质还是扑面而来。

这个男人气质很好。

徐萼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奚明月手里被塞进了一头红绸。

他心想,一会儿徐萼就该亲自上来牵他了。前世两人成亲没有这么匆忙,所以徐萼在成亲前就见过他,徐萼对他一见钟情,所以在成亲的时候,她就扯掉了奚明月手上的红绸,直接牵着他走。

但是奚明月这次都走进了徐府,徐萼也没有过来。也没有如前世那样在他耳边轻言提醒脚下台阶。

可能是因为这辈子还没有见过他吧。奚明月想。

他被送入了洞房。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徐萼有些要让奚明月难堪,于是在酒桌上,但凡有人敬酒,她都来者不拒,直接一口喝掉,最后喝得更在她身边伺候的婆子都心惊胆战,连忙去求助徐蓉。

徐蓉一听她喝了这么多,连忙吩咐人去将徐莹找了过来,两人是姐妹,她替徐萼挡酒也没什么不合适。

徐莹就被找了过来替徐萼挡酒。

但是徐萼也喝了不少了,顺势就道了下去,让人抬着回到了婚房。

婚房里,奚明月还在等着徐萼来揭盖头,却没想到她竟然是被人抬回来的,已经醉得人事不醒了。

奚明月一瞬间心里又浮起了厌恶感,但是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相信徐萼应该很快就会改变的。

于是他自己揭了盖头,也看清了一身酒气,被几个伺候的丫鬟七手八脚的抬着脱衣裳。

奚明月挣扎了几下,现在自己已经嫁到了徐家,要想扳倒徐莹,得到徐萼的帮助是必不可少的。于是他忍着心里的厌恶,上去帮忙伺候徐萼。

徐萼通过虚眯的眼睛,就着满室昏黄的灯光,也看清了这个男人的长相。确实很好看,不愧他无花城第一美男的名头。

新婚之夜,徐萼就装醉,蒙混了过去。

等第二天,她大清早地就跑得不见了人影,奚明月醒来的时候,徐萼就已经不在了。

他命人四处寻找而无果,只好自己独自去了徐蓉那里。

徐蓉一停了徐萼不见了,顿时又惊又怒,她担心这个女儿又故态重发,变得和以前一样不着调。

她正沉着脸命人去找,就有个丫鬟进来战战兢兢道:“小姐留下了口信,她说店铺里出了急事,需要去处理一下,所以就不必等她了。”

这话任谁听了都知道是借口,她只是跟着掌柜学习的,连正事都没交多少给她处理,她怎么可能会有急事去处理。

想到成亲之前,徐萼曾经三番五次地来找徐蓉表达自己不喜欢这门亲事,但是徐蓉置之不理。这会徐蓉也明白了过来,看来徐萼就是故意的,她就是不喜欢这门亲事,所以她大婚之夜宿醉,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得没影了。

徐蓉觑了一眼奚明月,只见他脸色平静,没有过多的表情,不甘怨恨,什么都没有。

徐蓉只好笑道:“可能是真的出了什么急事,下午徐萼就回来了,明月可不要多想,虽然徐萼在城里的风评不太好,但是徐萼现在已经去铺子里跟着掌柜学习了,她成亲了就懂事了,以后也不会像没成亲的青少女那样不懂事。你放心。”

奚明月听了心中大感惊讶,徐萼竟然现在就已经改变了?为什么?前世的徐萼分明是在成亲之后半年,才在他无意中的刺激下,做出改变的。

一瞬间,一个不可思议但是又很合理的猜测在他脑中形成。

他是冤死的,所以他重生了,而徐萼死得更惨,她会不会,也是重生的?

这个念头一起,奚明月就不自觉地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若是他的猜测是真的,徐萼记得前世的一切,她还会放过他吗?

她那样爱他,奚明月不屑一顾也就算了,还帮着徐莹害她,这辈子她会怎么对他?

注意到奚明月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徐蓉还以为是因为他介意在敬茶之日徐萼跑出去,就劝道:“明月,你放心,等徐萼回来,我一定会好好地教训她。让她下次不敢再这样了。”

奚明月连声道:“不不、我并不怪妻主,女人嘛,当然要以事业为重,妻主如此上进,我当然要支持她,我并不生气的,娘你千万不要责怪她!”

徐蓉没想到奚明月竟然会这样说,这话听了让人心里十分宽慰,奚明月对徐萼表示了理解,这样大度的女婿,真是娶着了。

而一旁坐着的吴侍夫此时笑道:“大小姐一直都是这样随性惯了,她也是童心未泯,等以后有了孩子就好了。”

徐蓉瞥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纠正道:“徐萼已经不是以前的徐萼了,她现在跟着大掌柜学习得很认真,想来不要多久,就能帮我分担事务了。”

这样的夸奖,以前是从来不会出现在徐蓉口中的。因为徐萼一直让她很头痛,每每见到了都是训斥,她从来不会夸奖徐萼。吴侍夫顿时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他心里危机感骤然爆发。

他好不容易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徐萼才往他诱导的方向成长,临到胜利关头,徐萼已经重新做人了?

这是吴侍夫绝对不允许的,谁知道更坏的竟然在后面。

只听见徐蓉淡淡道:“如今徐萼也娶夫了,这徐府的中馈,就交给正经主子吧,明月,”她看着奚明月和颜悦色,“这以后徐府的内宅之事就交给你了。你多辛苦一些,将内宅打理好,让徐萼没有后顾之忧。”

吴侍夫惊呆当场。他帮着徐蓉管了这么多年的内宅,辛辛苦苦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出过太大的错,就是这样辛苦地打理徐家的内宅,没换来徐蓉的一丝真心,转头就说他不是正经主子,要他见中馈交出来,给这个刚过门的乳臭未干的小子?

吴侍夫一瞬间脸上表情十分精彩,他失声道:“家主!”

可是徐蓉完全不理会他,拍板道:“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回头吴侍夫你就将账本和对牌钥匙等物给明月送过去。”

吴侍夫当然不敢和徐蓉顶嘴,他只能恨恨地瞪了奚明月一眼。

前世奚明月虽然也掌管了中馈,但是那是成亲一年之后才掌管的,这辈子竟然一进门就拿到了中馈权,让奚明月有些发愣。

他反应过来,连忙对着徐蓉一拜,“多谢娘的看重,虽然我还年轻,但是我一定会认真学习,将内宅打理好,让妻主没有后顾之忧。”

言下之意,他将中馈接下了。

吴侍夫本来还指望奚明月会以自己没有经验而拒绝,谁知道奚明月竟然十分初生牛犊不怕虎地将这个重担接下了,要知道徐府不是一般的府宅,甚至他奚家也是比不上的,光是伺候的仆人就有数百之众,这掌管中馈不仅仅是掌管府中的事,还有外面上别庄、农庄、甚至还有一些铺子,这些都是需要他打理的。

吴侍夫心里冷笑连连,他就不相信奚明月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真的能进诺大的徐府打理好,到时候,等他处理不来的时候,徐蓉肯定会对他失望,能将徐府打理好的只有他一人!

正这会儿,有丫鬟进来通传,徐莹过来了。

徐蓉脸上的笑意尽褪,她十分不悦道:“徐莹这是怎么回事,这么晚了才过来,让她进来!”

吴侍夫当然要给自己的女儿打圆场,就赔笑道:“兴许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奚明月的背陡然僵直,他脸上的笑意也在一瞬间隐下,换成了一副有些阴郁的神色。

徐莹很快就大步走了进来,走到屋中,给了徐蓉行了礼,“女儿见过母亲。”

“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徐蓉开口就是训斥,“要让我们一屋子的人等着你一个吗?”

徐莹不敢顶嘴,只能认错,“是女儿不是,下回一定不敢了。”

徐蓉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她。

奚明月坐在一旁,目光死死地锁着两徐莹,她和回忆中的样子没有什么出入,这个时候的徐莹没有后来那样张狂,见了徐蓉都是畏畏缩缩的样子,她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谁都想不到这个庶女竟然在背地里谋划了一场阴谋,还成功地将徐蓉和徐萼都弄死,成为了最后的最大赢家。

奚明月死死地抓着椅子扶手,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然他可能会控制不住,扑上去就地要了徐莹的命。

他还记得前世他是怎么和徐莹有了接触的。

那次他偶然经过一处院子,他嫁给了这样一个草包,心中十分烦闷。

他刚好遇到徐蓉训斥徐莹。

“你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你是庶出,若是你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等你成亲的时候,我自会送你一份家产,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若是你敢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一旦被我查出来,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他看到徐莹就那样低着头,听着训斥。知道徐蓉走了,她才抬起头来,一瞬间畏缩尽褪,她看着徐蓉的背影,高傲地扬着头。那模样让奚明月想到了自己,那样骄傲的他,如今不得不委曲求全,也是因为这样的共鸣,他在渐渐和徐莹的接触中,发现徐莹十分有才干又有能力,她唯一不如徐萼的,可能就是出身的。若不是庶出的身份禁锢了她,她本来骄傲地活着。

而这辈子,奚明月看着她被训斥得不敢抬头,心里只感觉一阵阵快意。

徐莹无意间转眸,奚明月一副看好戏的样在落在她眼中,他无疑真的好看,她在这样的男子面前被徐蓉毫不留情地训斥,这一瞬间,被长久压制的自尊嘭地升腾而起,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堪。

徐萼晚上才回来。

盯梢的下人一件徐萼回来,就立马去了徐蓉那里报信,徐萼就被提到了徐蓉面前。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徐蓉冷冷地喝问她。

“商铺里有点事情,我不是留了口信吗?”

“有事情?这话你留着哄鬼去吧,想哄你老娘,火候还差点!”

徐萼劈头盖脸地被训斥了一顿,徐蓉交代她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地跟奚明月道歉,这才放她走了。

徐萼回到她自己的院子,现在她原先住的房间已经成为婚房了,里面的烛光亮着,一剪人影倒映在窗纸上。

徐萼认命地将门推开。

奚明月穿着一身乳白的睡袍,正坐在灯下看书,听到门开的动静,抬眼看了过来。

徐萼对上他的目光,弯了弯嘴角,算是打过了招呼。

原主都已经不怨恨奚明月了,没道理她还有什么怨恨。只是这世的奚明月若是再跟徐莹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话,徐萼就不会放过他了,现在就两厢相安无事吧。反正这个奚明月也十分看不上她。

“妻主用过饭了吗?”奚明月放下书,站了起来。

“用过了,你忙你的。”

她自己从衣柜里找出衣裳,准备换,奚明月就走了过来,想要帮她换衣裳。

徐萼惊得一跳,连连摆手,“你忙你的就好,我自己会收拾的。”

见她如此抵触他的靠近,一点都不像前世那样对他一见钟情,她目光十分清澈,看向他时也没有特别的荡漾。

奚明月心里更沉了。

兴许就是他想象的那样。

两人就一直沉默,徐萼换了睡衣之后,直接从衣柜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

“我去外面睡,你就在里面睡吧。”

说着,她就要往外间走。

“妻主!”奚明月失声叫了她一声。

徐萼回过头,用眼神询问他。

奚明月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才摇头道:“没什么。”

徐萼就抱着被子出去了,她今天在铺子里确实也很忙,累得一倒下就睡着了。

奚明月怔愣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将一切都想得很好,就连复仇的步骤都想得很清楚,就是万万没想到,徐萼竟然也会如他一样,重生了。

他已经能确定徐萼也是重生的,不然她这些举动根本就解释不通。一定是她也重生了记得前世的一切,所以才对他这样冷淡。

这也比他设想中的好了太多,他前世被徐莹辜负,被她害死,所以他一心想要复仇。换一个角度,他也辜负了徐萼,也帮着徐萼将她害死了。那么徐萼会不会如他一样,也想要复仇呢。

她若是想要复仇,简直太轻松容易了。因为这个世界的男子本来就是女子的依附品。徐萼有一千种方法可以不让他好过。

奚明月倒没有感觉害怕,毕竟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有什么能让他害怕,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不能亲手复仇。

他的命可以交给徐萼,但是必须是在徐莹死后。

他一定要让徐莹一无所有!

睡梦中,徐萼好像感觉有人在盯着她。

她豁然睁开眼睛,对上了奚明月的视线。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吗?”

奚明月又看了她一会儿,才道:“我睡不着。”

他知道徐萼是重生的了,但是徐萼不知道他是重生的。奚明月想出了一个方法,他要主动对徐萼好,让徐萼感觉到这辈子的他和上辈子是不一样的,这样兴许她就能放下仇恨了。

于是奚明月出了房间一趟,等他回来的时候,手上就端了一盆水。

“妻主,你累了一天了,这会儿正好醒了,想来也睡不着,不如泡个热水脚吧。”说着,他不由分手,将水盆往地上一放,就伸手将徐萼的脚从被子里拿了出来,似乎想要给她脱袜子。

徐萼大惊,她连忙往里面一滚,将脚从奚明月手上解救了出来。

她怀疑地盯了奚明月一眼,这个剧情有些不对啊,奚明月应该是很厌恶她的,怎么会主动去端热水来给她洗脚。

就在她用行动拒绝之后,奚明月脸色一黯,他起身立到一旁,“既然妻主不想要我服侍,那妻主自己脱了袜子,泡泡脚吧。晚上不要穿着袜子睡,对身体不好。”

徐萼忍着心中的惊讶,她下意识地拒绝似乎让奚明月有些受伤。

她只好讪笑道:“我很少让人服侍,都是自己来的。”

说着她脱了袜子,将脚伸入温度正好的水中。

“你费心了。”

奚明月静静地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目光里并没有厌恶,心里不觉松了一口气。看来徐萼对他还没有到厌恶憎恨的地步。

一夜相安无事,泡了脚之后,徐萼睡得更沉了,奚明月却睡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其实徐萼记得前世的事,也算是好事,至少她会对徐莹心生防备,也会阻止徐莹。

奚明月几乎在天快亮的时候才有了睡意,然而还不能他睡着,外间就有了细碎的声音,徐萼起床了。

这时候天都还没有亮。

他还记得徐萼刚成亲那会儿,每天都要睡到天大亮,睡饿了才会起床,但是现在她这么早就起了,她已经不是那个一点苦头都不能吃,不知上进的人了。

奚明月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若是徐萼没有那个草包的名头,凭着徐家的富贵,她是个非常好的妻主人选。

奚明月没有起身,他听到徐萼悄悄地开了门,出去了。奚明月想到一点,徐萼是不是担心在屋中洗漱会吵到他,所以选择去别的地方洗漱?

她果然不能以绝情的姿态面对他。

想通这一点,奚明月心里不是庆幸,而是一分愧疚变成了好几分。

不管前世的徐萼成亲之前怎么荒唐,成亲之后是一心对他好的。是他辜负了她的心意。

而这边的徐萼可不知道奚明月的心理活动,她最近用原主的钱盘下了一个染坊,她要故业重操。

徐家是开银楼和米行的,布匹生意并不曾涉猎。

徐家虽然在无花城算是头等商户,但是在全国就排不上号了,出去一说,可能临近的城市都没有听说过徐家的商号。

不花城里悄然出现了一种新的布匹,它柔软且色泽明艳,一推出就遭到了追捧,有价无市。

徐萼就挣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随着染坊的事情越来越多,她去米行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一开始方掌柜还替她兜着,也劝过她好几次,她担心徐萼不怎么去米行了是因为故态萌发,又开始和她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出去鬼混了。

徐萼嘴上答应了,但是还是照样不怎么去米行。她真的分身乏术了,因为布行的生意没有步上正轨,她又没有可信的人来帮忙,只能事事亲力亲为。

她出门的时间越来越早,回去的时间越来越晚。

但是不管多晚,她都注意到奚明月会静静地看书等她。

这里的刺绣等等都是男儿做的,但是她从来没看到过奚明月拿针。在徐萼的审美观礼,要是奚明月真的拿针做衣裳绣花,那才是真的辣眼睛呢。

奚明月一开始还以为徐萼就是故意这么晚才回来,她其实没有这么忙,但是好几次,他看到徐萼脚还在水里泡着,人就已经歪在床上睡着了。

他这才知道,徐萼在外面是真的很忙。

虽然他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什么。他曾经暗中打听过,徐蓉让徐萼跟着掌柜学习,并没有将太多的事情交给她做,按道理说,她不应该这样忙。

而终究纸包不住火,徐蓉很快就知道了徐萼并没有去米行学习,而且每天还早出晚归的。

这日,她亲自去了米行,想要抓徐萼一个先行。

徐萼果然不在米行里,这次方掌柜也兜不住她了。

徐蓉大动肝火,她将方掌柜训斥了一通,就寒着脸,让人去找徐萼。

这些人找徐萼也已经有了一套流程,先是去各大赌坊找一圈,若是没有,就去各个花楼找一圈,还是没有的话,就再去酒楼找一圈,总能找到徐萼。

正在徐蓉寒脸坐在铺子内室,等着人将徐萼揪回来的时候,徐莹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看到她,脸上闪过惊讶,连忙上前拜见。

“女儿见过母亲。”

徐蓉正在气头上,见她跑了过来,就冷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徐莹是在另一家米铺里做小掌柜的。

“我不知道母亲在此,方才我经过醉仙楼,看到二楼隐隐有个人很像姐姐,怕认错了人,我就跑过来看一下姐姐在不在。”

徐蓉听了这话,脸色沉得吓人。她立马霍地站起身来,大步就走出了米行,朝醉仙楼的方向行去。

徐莹连忙跟在了身后。

到了醉仙楼下。徐蓉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二楼窗户边出现了徐萼的侧脸,她对面坐着另一个女子,那女子正是徐萼的狐朋狗友之一。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徐蓉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声,才大步朝楼上去。

徐莹跟在她身后,喜不自禁,还是假惺惺地劝徐蓉,“娘您别动气,姐姐是成了亲的人了,交际还是需要的嘛!这陆家小姐,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虽然人也是纨绔…您好好地跟姐姐说,她会理解的。兴许是最近在米行太累了,所以想要出来放松放松。”

她不说还好,一说徐蓉就更加愤怒了。

这股愤怒还来源于对徐萼的深深失望。她本来对这个女儿都没有抱太大希望了,已经对她一辈子当一个富贵闲人的命运表示了接受。可是有一天,这个女儿突然开始改变起来。这让她喜不自禁的同时,又深感欣慰,她真的以为这个女儿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出于慈母的爱,她愿意再相信她一次,并且给她足够多的机会。

对于徐莹,当年她提出要去学习的时候,徐蓉不以为意,所以徐莹当年是从一个小小的跑堂开始做起的。而对于徐萼,她的待遇完全不一样,她说她想要学习,徐蓉大喜过望,直接安排她跟经验最丰富的她最得力的掌柜学习。

起点是完全不一样的。

可是徐萼就是这样对待她的,没坚持多久,就故态萌发,又跟她原先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辜负了她的期望!

徐莹一言不发,她大步走到那间雅座门口,陆家小姐带来的伺候的丫鬟连忙上前阻拦,但被徐蓉一把推开,她一脚踹开了门,大步走了进去,脸上携挟着暴雨欲来的愤怒。

房中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两人都同时转头看来。

徐萼见是徐蓉来了,心里还没来得及做他想。

“娘,您怎么来了?”

徐蓉也不搭话,大步走到了她面前,脸色沉得可怕,扬手就猝然给了她一巴掌。

徐萼完全被打懵了,她没想到徐蓉会动手,所以在意识到徐蓉抬手的那瞬间,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她生生地受了这一巴掌。

徐蓉在暴怒之下,这一巴掌一点余力都没有留。

徐萼感觉被打的半边脸的耳朵都嗡嗡直叫,半晌听不到声音。

“徐萼,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兴许是这一巴掌发泄了徐蓉的怒气,所以她没有再打,而是极度失望地丢在这一句,恨恨地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吓傻的陆小姐,转过身就要离去。

“娘,您等等,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徐萼知道这是一个误会,便想要出言解释。

但是徐蓉完全气昏了头,她根本就不想再被徐萼哄骗,她再也不想经历这样的失望了。

于是她转过头,看着徐萼,一字一句,“我真想自己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这话实在太伤人,即使徐萼的芯子不是她的女儿,这副身体都做出了自然反应,一股浓浓地悲哀从四肢百骸涌出来,将徐萼淹没。

徐蓉丢下这句之后,转身看到了门口的站着的徐莹。

她兴许真的对徐萼太失望了,就对徐莹道:“以后你跟在我身边,辅助我处理事务。”

徐莹万没想到阶段性的胜利竟然会来得这样容易,她愣怔了几瞬都回不过神来。

而徐蓉已经大步下了楼去。

徐莹的目光和室内徐萼的目光对上,徐萼被打的半边脸上还有红色的手印。

她看着有些可怜也有些滑稽。

徐莹心里大感痛快府,仿佛这二十年的郁气,都在这一刻散尽。

但是她也知道不能骄傲过头,所以她只是看了徐萼一眼,转过身之后,才将由衷的笑容露了出来。

而雅座里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陆家小姐终于回过神来,她连忙扑到徐萼身边,凑近了观察徐萼的伤势,“没事吧,徐姨也太狠心了吧,竟然下这么重的手?徐萼,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陆伊还从来没见过这个霸王哭过,一看到徐萼眼中泪花闪动,吓了一跳,慌手慌脚地给她擦眼泪。

“不哭了不哭了,这个巴掌算什么,哭什么,女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哭?”

她语无伦次地安慰徐萼。

徐萼摆摆手,将她推开些许。

只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情绪一瞬间喷涌出来,徐萼心里倒没有特别大的感触,只是觉得这巴掌挨得实在冤。

见她将情绪收了起来,陆伊连忙让人去买药膏来给她擦。

不然徐萼顶着这么大的巴掌出去,让人看了岂不是丢了她徐大小姐的名头?

两人重新落座之后,陆伊道:“你怎么不跟徐姨说清楚,你是来跟我谈生意的?”

脸颊还有痛感,力徐萼白了她一眼,“你刚才不也看到了吗?我娘那个样子,哪里容得下我解释,再者说,你、我、我们俩在外面是什么名声,你觉得我娘会相信我们聚在一起不是喝花酒而是谈生意?”

陆伊顿时就讪讪的。嘀咕道:“怎么啦?没听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还不许人重新做人了?”

她凑过去,紧紧地盯着徐萼,“你真的能保证我们可以挣钱吗?你不知道,我那个姐姐压着我一头,什么都比我好,这次我一定要争气,让他们知道以前都是他们狗眼看人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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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下午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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