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我嗓子已经哑了,满头是汗,对着楼梯间狂喊了一声。
楼梯间很快传来一道回应,“有鬼,林寒,快下来,快呀!”
是阿峰的声音!
我跌到谷底的情绪瞬间拔高,人在这种环境下,能找到熟悉的人总归是一件好事,我没那么怕了,不敢有半点迟疑,撒腿就迎向了楼梯口。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死死抓在我肩膀上,接着浑身是血的阿峰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手上发力一带。
我控制不住重心,两个人抱在一起,沿着楼梯间疯狂翻滚,从三楼一直滚到了二楼的拐角处。
混乱中我撞到了额头,脑子晕晕乎乎的,双眼一黑,差点昏迷过去。
这时我察觉到有人在扇我的耳光,强行把眼珠子睁开,黑乎乎的楼梯间,映出一张铺满鲜血的人脸,正压在我身上。
“啊!”我再也抑制不住惊恐,失声叫喊,蹦出一个“鬼”字!
我吓得屁滚尿流,跳起来就要踹他,对面那人抱着脑袋后退,边退边喊,
“别慌,是我,不特么不是鬼,你看清楚再打!”
“阿峰?”我清醒了一点,将伸到一半的小腿放下去,见他一脸是血,惊骇地吼道,
“你怎么搞成这样,其他人呢?”
“林寒,我在这里……”背后响起一道弱弱的声音,我回头,借着手机上的光束,看见顾雪居然抱着膝盖蹲在二楼的楼梯拐角上,脸色很苍白。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彻底懵了,顾雪不是跟我一块上了三楼吗?
不管怎么样,确定顾雪没事总归是好的,我顾不上后脑勺传来的剧痛,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身边,将手搭在她肩膀上,紧张地追问,
“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顾雪抖得相当厉害,可她的肩膀是热的,有体温,就证明她的确是个大活人。
“林寒,对不起!”感受到我手掌中的热度,顾雪镇定了很多,俏脸发白,站起来对我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消失。
原来打开第一间屋子的时候,顾雪就看见了鬼,提醒我墙壁上有影子的人也是她。
后来退回到走廊,她又看见了更吓人的一幕。
因为顾雪发现在我们之间,多出了另两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一个和我手牵着手往前走,另一个则趴在我背上。
我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牵着的人已经被调包了,甚至连顾雪也说不明白,她和那个女鬼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换了位置的。
总之,后来我牵着一个女鬼,又背着另一个鬼进了那间大屋子,顾雪吓得大喊提醒我,可据她的形容,当时我目光呆滞,两眼发直,不管她怎么喊,我都没有反应。
所以她才吓得自己跑下楼求助,走了半天却下步了楼梯,精神有些崩溃,就蹲在了这里一直不敢动。
听完顾雪的讲述,我后背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忽然我想到了另一点,抓着阿峰的手问道,“大军呢,他怎么没跟你一块上来?”
“他?”
阿峰撇了撇嘴唇,挂满血的脸上写满不屑,
“这孙子一口一个世界上没鬼,真碰见什么诡异事,逃得比兔子还快,人已经先我们一步跑了,我现在也不晓得人去哪儿了,真特娘的没义气!”
“算了,不能怪他的。”
我拍拍阿峰的肩膀,内心却很感动,遇上这么吓人的事他却没跑,发而有胆子冲上楼找我,就冲这一点,这哥们我没白交。
顾雪虽然胆子不大,可她毕竟在警校接受过专业培训,心里素质还是挺不错的,这会已经缓过来许多,问了阿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对了,你在楼下看到了什么,陈军被什么吓跑了?”
她不问还好,阿峰听到这话,脸色“唰”地一下变白了,原本还很镇定的他,瞬间就抖成了兔子。
“怎么了?”我抓着阿峰的肩膀,鼓励他说出来,“没事,哥们陪着你。”
阿峰看了看我,脸色说不出的难看,沉默半天,铁青着嘴皮子哆嗦了一下,
“死……死人了?”
“谁死了!”我心底一沉,继续追问。
“吴昕……”说出这两个字,阿峰仿佛浑身戾气都被抽空了,要不是靠着我,都能只能倒下。
“吴昕不是留在警车上等着吗,她怎么会死的?”我急了,惊呼道。
“我……我不清楚,我带你们下楼去看,你们看完就清楚了。”
阿峰失魂落魄,一步步朝着楼下挪动脚步。
我和顾雪对望了一眼,她用贝齿死死咬着嘴角,一直在压抑情绪。
来到一楼售货的地方,阿峰径直走向最里面的小房间,推开虚掩的大门,一股血腥气上涌,我在第一时间捂住了鼻子。
然后,我看见了一片暗红。
吴昕本来应该坐在警车上,等着我们“探险”之后回去的,可现在,她却被人用铁丝勒住了脖子,悬在了这间小屋的天花板上。
她的脸已经被割花了,浑身都是斑驳的血迹,尚未干涸的鲜血沿着脖子、小腹和大腿流淌下来,将地板渲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我张了张嘴,想叫,却没有力气喊出来。
吴昕真的死了,是谁杀了她,而且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人吊在了房间里面?
屋子里的血腥味让我想吐,我捂着嘴蹲下来,和阿峰一块干呕。
顾雪没动,愣神好久,才想起来打电话,叫了一拨同事过来。
大半夜,这栋半废弃的小楼却变成了凶杀现场,至少来了十几辆警车,将整个饰品店围得水泄不通。
我们被单独带到了警车上进行询问,这次连顾雪也没能避免,接连三天,每天都在连续死人,案子的高度上升,已经吸引了很多高层的目光。
事后,顾雪开着警车,载着惊魂未定的我和阿峰去了医院。
阿峰受伤了,在发现吴昕尸体的时候摔伤的,他脸上的血一半是自己的,另一半是站在吴昕尸体脚下接到的血迹。
至于我,从三楼走廊一直跌倒了二楼拐角,后脑勺也磕破了,医生说我有轻微脑震荡,最好能住院观察几天。
进了病房,顾雪却没走,她搬了根凳子,坐在病床边上陪着我。
我本来就发着低烧,这两天脑子浑浑噩噩的,加上经历了这么多事,平躺下来后便感觉越来越迷糊,还是强撑着对顾雪问道,
“拿大军呢,警方有没有把人找到?”
顾雪摇头,说你别担心,有人看到了陈军,他好像也受伤了,我的同事应该很快就能控制住他。
我叹了口气,“现在案子闹得这么大,是不是我们都成了嫌疑人了?”
清者自清,我并不害怕被人调查,心里唯一担心的,就是以后再也不能参与对阿芸失踪案的跟进了。
“你放心吧,案子闹得这么大,上面已经调出了足够的警力,他们会尽快把人找到的。”
顾雪勉强笑了笑,明显是在安慰我。
我苦笑,把手机递给了顾雪,“我的手机又关机了,你能不能找个充电器帮我充一下电?”
顾雪把手机拿过去,摆在了床头柜上,说一会护士该进来给你换药了,到时候你管她借充电器吧,你干嘛非要充电?
我苦涩地笑了笑,“我只是在想,那个家伙绑架阿芸,肯定是有什么目的,没准,会打来电话管我要赎金呢?”
顾雪说,“别傻了,就算凶徒绑架陈芸是为了钱,电话也打不到你这里来,你和她不是早就分手了吗……”
说到这儿,顾雪忽然顿住了,似乎怕触及我的伤心事,小心翼翼地说了声对不起。
我头疼欲裂,说没关系,你讲的也是事实。
这时阿峰忽然谈谈脑地凑过来,抱怨了一声,“两位,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感受?美女,你能帮我接杯水吗,我可不像林寒这小子运气这么好,走到哪里都有美女帮衬!”
这话语调怪怪的,酸味很浓。
顾雪瞥他一眼,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站起来抓了一个空水杯,“你等等,我去楼下帮你们倒点热水上来。”
顾雪一走,阿峰就贱兮兮地指着门口说道,
“啧啧……你小子可真有福气,阿芸和这位顾警官都是大美女,就是不知道她们咱就乐意跟你亲近呢?哥们有啥诀窍没有,教教我吧?”
我脑子里晕乎乎的,没心思跟他插科打诨,虎着脸说,“别瞎闹,顾雪接近我是为了工作,至于阿芸……我不想再提了,让我静一静好吧?”
阿峰把手松开,
“我这不也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大家轻松一下嘛?说真的,哥们看见吴昕就吊在我脑门上的时候,尿都出来了,你不知道她当时的样子有多可怕,我……”
说到最后,阿峰的语气也低了下去,碰了碰我的胳膊,“林寒,你陪我去上厕所吧?”
这家医院很老旧,是为了省住院费我才特意让顾雪带我来这儿的,所有配套设施都不怎么完善。
我们住的是普通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