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小安雅发出人生中第一个“ba”的发音。
虽然只是无意识的,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却让秦广林心脏骤停,屏息凑近了看着女儿。
“叫爸爸。”
“啊哦。”
“不对,是爸~爸。”
“呀呀。”
“不对不对,爸~爸。”
“叭,叭。”
“哎,对了!”
秦广林心花怒放,抱起女儿原地转两圈,惹得宝宝咯咯笑。
她现在什么也不懂,却能感受到秦广林传递过来的情绪。
何妨下班回来,先到卧室亲女儿一口,检查一下尿布与衣服薄厚,抬眼见秦广林傻乐着坐在一旁,脸上带着神神秘秘的笑。
“德行,现在天气转凉了,把孩子看紧点。”
她嘱咐一声,放下包转身出去冰箱那里看还有什么菜,准备做晚饭。
“诶。”
秦广林抱着女儿跟出来倚在厨房门口,依然咧嘴傻乐,朝何妨挤眉弄眼,“你猜猜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
“你猜嘛。”
“有人留言你画得好?还是有人打赏?”
“不对不对,和工作无关。”
“那是什么?”何妨纳闷。
“她会说话了。”秦广林脸上带着得意,一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羡不羡慕?”的表情瞅着何妨,压低声音道:“叫我爸爸了。”
“……哈?”
“怎么样?都说孩子第一声叫妈妈,咱女儿叫爸爸!”他抱着安雅使劲儿亲一口,“爸爸的小棉袄……羡慕死你!叫你天天上班,是不是啊小雅?”
“咿呀。”
何妨只在中午午休回来,下午再去上几节课,然后等晚上下班,这一整天大部分时间都是秦广林在家里陪女儿,再加上他孜孜不倦的教导,终于获得了第一声称呼。
“嘁。”何妨瞄他一眼,不知道有什么可得意的。
她看看秦广林怀里的女儿,犹豫一下,在围裙上擦着手过来,“小雅,叫妈妈。”
“咿呀。”
“嘿,你不行?”秦广林得意,“看我的,叫爸爸,爸……”
“闭嘴。”何妨拿手捏住他的嘴,朝女儿道:“叫妈妈,妈~妈。”
“ma,mu。”
“哈哈哈哈,怎么样?”何妨挑眉,“你天天喊几百次,我教两遍就会了。”
“……做你的饭!”
秦广林心里那点得意顿时消失无踪,“这里油烟大,我们得躲起来,是小雅?”
“等会儿吃完饭去健身房锻炼去,也不看现在胖成什么样子……妊辰纹都出来了,和你生了个孩子似的。”何妨在厨房里做着饭喊道。
“减个屁,这样挺好的,女儿就喜欢坐我肚子上玩,软乎乎的。”
“别拿女儿当借口,不减你就睡客房去。”
……
……
短短三个月,孙文整个人都已经消瘦了两圈,胡子拉碴的没有去打理,头发也不像之前那样油光水滑,精气神似在那个七月的下午被徐薇夺去。
坐车里守在小区门口半个月,他才想起来这个小区还有后门,在想方设法溜进去转了一圈后,也没能再见到徐薇的面,不得已,他只能到徐薇常去的大同寺盯梢——她那样虔诚的一个人,又怀了孕,总会来为孩子祈福的?
这一守,便是两个多月。
他再也没见过那部张扬的玛莎拉蒂停在这里,也没见到那个带着他两个孩子的女人。
就如同前几个月忽然消失一样,在露面告诉他怀孕的消息后,徐薇再次消失无踪,从他的世界里离开,不留一丝痕迹,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当!
雄浑悠扬的钟声又自古寺中响起,回荡在这片天地,孙文摸摸兜,烟盒早已经空了,他无神地望向车窗外,寺庙一角正升起炊烟。
错了,一切都错了。
如果能重新来过……
他狠狠一拳打在方向盘上,鲜血从手背渗出,一滴滴聚拢在一起,顺着手指流淌下去。
龙凤胎……一男一女……
每当想起这两个词,他心里都一抽一抽的,心里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在滴滴答答的流血。
瞪着通红的双眼发动车子,孙文驱车离开,钟声还在回荡,一下一下,像是敲在他的心口上。
夜色渐沉。
街头的霓虹灯闪烁不停,秋季的天气虽已转凉,还是有不少人在外面闲逛,白天劳累一天,夜间才是年轻人生活的开始。
虽然已经赚了些钱,但孙文还是喜欢在路边的小面馆里点上一碗热腾腾的拉面,再挖两勺辣椒拌进去,呼噜呼噜吃得畅快,再喝掉桌上剩的半瓶啤酒,摸着肚子结完账,直接出门左转进入酒店。
半个多小时后,一个打扮俏丽的年轻女孩儿挎着包进去,顺着房间号来到孙文开好的房间。
“啊!别……别这么急。”
女孩儿忽然被抱起扔在床上,笑着抬头,看到眼前人的模样却是心里一惊,“文、文哥,你这是怎么了?”
孙文不言。
“你不会吸……”
“闭嘴!”
他不耐烦地喝止,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女人时,心里会有一种莫名的烦闷。
“等等……带……”
“如果怀孕了,我给你二十万。”孙文紧紧箍住她的双手,死盯着她的脸,“如果没怀,平时给你的加倍。”
女孩儿下意识想拒绝,她还在上学,不可能帮这个忽然大变模样的文哥怀孕,但看到他的眼神时,她害怕了。
不敢刺激到他,只能微不可察地点头,打定主意等事后偷偷吃药。
孙文笑了。
他只笑了不到五分钟。
“文、文哥,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女孩儿偷瞄着他,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给我过来!”
十分钟后。
“滚!”
“好的好的,文哥你别急,我这就走。”
女孩儿边快步下楼边按着手机,把孙文的联系方式狠狠拉入黑名单里。
有钱了不起?
一个不能算男人的男人,呸。
房间里,灯火通明。
孙文仰面横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头顶的吊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偏了偏头,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终于知道,徐薇为什么没有干脆离开不再回来,也没有暴怒地对他做什么事,而是把一切说给他听之后,才悄然消失。
她是最高明的剑客。
“徐薇!!”
孙文慢慢颤抖起来,嘴里发出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