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十五,秦二郎和展宏图几个要回族学和县学读书,小暖的理账短期培训班也就完美收官了。不过,小草和田守一还是在小暖有空的时候就吃吃加餐,除了他们两个外,这个不定时的加餐班还加了四个人:绿蝶、细雨、秋月和友鱼。
翠巧和黄子厚不忙时,也会跟来学。不过黄子厚要兼顾第一庄和南山坳,身子渐渐笨重的翠巧,还要理着家里的事儿,俩人能来的时候不多,所以更珍惜机会,听得无比认真。
这日,小暖拿着清水和绫罗坊的月账,教他们几个怎么分析上边的数据后,留下田守一,跟他讲这一段时间的安排,“该懂的你也懂的差不多了,从明日起,你白天跟着张三有在铺子里做事,有什么不懂的先自己琢磨,琢磨不明白了问张三有,如果还不明白,再问我。不要怕问问题,把不懂的都弄懂了,才能越来越好。”
田守一激动地应了,他跟小师姑学的东西,跟以前他会的那些大有不同,小师姑的法子简单又有效,特别是心算的本事,田守一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只看账上一溜溜的数字,不用算盘就能准确得出个总数来,这真是太方便了。
安排好了田守一,小暖回到房里,见娘亲和妹妹正头碰头看什么东西,便凑了过去,“咋啦?”
两人同时抬起头,小暖看到桌上是一张纸,上边稀稀落落地写着她方才讲的东西,“这是谁写的,字还不错。”
秦氏道,“黄子厚,他每天也挺忙的。”
小草也道,“姐,他比你学字还晚呢。”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小暖,一时不知该说啥了。秦氏又道,“不过,他的手还是硬,你就这横和勾,提笔、顿笔都不够火候。”
小草仔细看了看,“还有这个‘右’字的撇太短了,没有做到左右呼应……”
娘亲和小草,居然已经能巴拉巴拉地评价别人的书法好坏了,小暖无语望天,深深觉得自己被落下了。
被落下,就得奋起直追!
于是乎第二天早上,跟着贺风露练完每日必修的吐纳功夫后,小暖破天荒地拿出三爷送给她的字帖,凝心静气开始练字,秦氏和小草也开心地一起练。这段日子一直跟着玄其到处疯的大黄也没出门,蹲在书房里严肃地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像是在检查课业的教书夫子。
还没写了一张大字,禾风便在门口冒了冒头,犹豫着该不该进来。小暖见了,便放下笔,“进来。”
禾风立刻快步走了进来,言说管家有事要报。黄子厚进来后,看小草也在,稍稍犹豫。
小草非常严肃地按着小桌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高一些,“姐姐,我八岁了。”
“汪!”
“大黄也大了。”
小暖点头道,“子厚,说。”
黄子厚这才道,“秦家村里起了闲话,说十一年前姑娘曾入山玩迷了路,待找到您时,发现您站在一块石头上,下边围着两头狼。若不是那石头够高,您就被狼叼走了。”
秦氏放下笔,“是有这么回事儿,娘带着你去地里干活,一个眼儿没瞅见,你就不见了。等娘找着你时,差点没把娘吓死。”
小暖依稀也记得村里人提过这件事儿,又问黄子厚,“村里人说了什么闲话?”
黄子厚如实道,“他们说您当时爬上去的那块大石头,其实就是清王的墓碑,是清王保佑了您,所以您才没事儿。”
秦氏不干了,“他们这是睁着眼儿说瞎话,清王哪来的墓碑!”
“那女儿爬上去的那块石头,是不是在清王墓那个山坡上?”小暖觉察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秦氏摇头,“那石头跟别的又没什么两样,都这么多年的事儿,娘也记不清楚。当时跟着娘一块去找你的还有你大舅,不知道你大舅记不记得。”
大舅秦正埔?怎么偏偏是他呢,小暖微微皱眉。
黄子厚又道,“这闲话,小的追了追根源,就是从秦家大舅夫人口里传出来的。闲话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那块石头光秃秃的有一人多高,如果不是地底下的清王保佑,姑娘怎么能爬得上去……”
秦氏嘀咕道,“那时候娘就说是菩萨显灵了,那石头你自己真爬不上去。”
玄舞有不同见解,“夫人,那石头四面都是光滑的,一点着脚的地方也没有?”
秦氏摇头,“那倒不是,不过小暖那会儿腿短。”
“人在紧要关头,行动比平时要灵活许多。许是那日姑娘被狼追,跑得快了,一下冲到石头上也不无可能。”玄舞是练武之人,觉得这是完全可能的事儿。
是这么回事儿,秦氏心里放下一些,让菩萨保佑是一回事儿,让清王保佑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小草却觉得不是,“十一年前姐姐五岁,比小草还矮呢。如果姐姐着急了都能窜上去的石头,为啥狼窜不上去?狼跳得可高了,大黄,跳上来!”
大黄一蹿就跳到了小草的书桌上,只是不巧,它的一只脚踩进砚台里,墨汁四溅。见小草脸上也落了几滴,大黄立刻给她舔了,然后一人一狗同时转头,冲着秦氏和小暖讨好地笑。
秦氏把大黄从桌上抱下来,又让禾风带小草出去洗脸换衣裳,才道,“小草说得有道理,大黄都能跳得上去,狼就更能了。”
“汪!”大黄不高兴了。
秦氏改口,“大黄能跳上去,狼不见到能上去,咱们大黄跳得高。”
众人……
小暖让人带着大黄出去洗爪子,才道,“以大舅母的脑子,想不到把当年的事儿跟清王墓室联系起来。子厚,去请里正。”
绿蝶提示道,“姑娘,今年初里正换人了。”
秦家村里正三年一换,三大姓的族长轮流担任,秦德当了三年卸任,今年走马上任的是韩家的族长,在村里开杂货店的韩二爷。
小暖改口道,“去请德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