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带着遮颜面纱又扣斗篷帽子，一声不地紧跟着绿蝶进了内院后，她才有了“这是三爷的府邸”的真实感觉。
因为这里跟济县的严府一样干净爽利，空空荡荡得让人无所遁形，看着安全得很。几个守卫在内院各处的侍卫见小暖没带着大黄一起来，心里竟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失望。
小暖通禀后进入书房后，先给三爷拜年，“小暖给您拜个晚年，祝您新年好气运，万事都如意。”
严晟温和点头，问道，“你母亲和妹妹可安好？”
“安好，有劳三爷挂记。”小暖笑眯眯地抬头，现三爷身的衣裳并非绫罗坊出品，心便有那么一丁点的失落。
针尖大的一丁点儿而已……
严晟见她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的领口的刺绣提花，以为她看着新，便解释道，“这是我的祭服。”
大周官员有好多套正装：祭祀时穿的祭服、朝面君时穿的朝服、日常办公时穿的常服等，按照品阶高低，服饰的颜色和花纹有很大差别。今日是顺星节，严晟刚跟随圣驾祭拜归来，晚还要进宫观星，所以未换下祭服。
小暖一直以为朝廷的正装只有外袍，没想到里边的衣裳也是配套的呢，等三爷站起来，小暖才现三爷的腰封也很别致，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
严晟取了东西转身，现小丫头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衣裳，不由得心情转好，也只有这小丫头会觉得他的衣服脸好看，“这个拿回去，你和小草玩。”
小暖睁大眼睛接过两个荷包，“三爷给我和小草的压岁钱吗？”
严晟沉默不语，她还真是把自己当长辈看待了。
小暖打开花纹精致的荷包瞧了瞧，抬起头时眼睛都笑弯了，“还真是巧，小草前几日还说要金豆子玩弹珠呢，三爷今日便赐了。”
严晟眼角也染了笑，“小草被你教得越来越机灵了。”
原来是绿蝶说给三爷听了呢。小暖笑道，“小草说话做事大多数都是她的天性使然，我教的很少。”小草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小暖自认教不出来。
两人又闲聊几句，小暖便提到面具的事儿。严晟点头，“秦日爰今年该十六岁，不只要带假面，喉结也该长出来了。”
男子到了十五六岁会变声、长胡子、喉结突出，小暖的目光落在三爷的下巴和喉结，这才现三爷的下巴有微青的胡子茬，喉结也很明显，很好看，很……性感。
严晟被她看得喉头痒，喉结微微滚动。小暖似是受到了惊吓，赶忙转开眼。暗骂自己真是当孩子时间长了，怎么忘了不能盯着男人的喉结看呢，这是一种很暧昧和挑|逗的举动啊！
书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严晟咳嗽一声，嗓子终于舒服了，“要不要看邸报？”
“要！”小暖立刻点头，只要别这么干着，让她干啥都行。
严晟把最新的邸报递给小暖，小暖便乖乖地趴在桌看了起来，并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只巴掌长的韬笔，又拉过桌的一张纸，边看边认真地做笔记。
严晟喜静，这样的安静让他舒适地微翘嘴角，取了前几日刚刊印的《大周地志》翻看。
邸报的信息很多，小暖从头翻到尾用了一个时辰，然后她又把标记的几页重点信息翻看了一遍，不懂的字和词向三爷请教过后，目露沉思。
这份邸报承平王妃年底入宫拜见时，被太后和皇后叫进去说了话，这是命妇莫大的荣耀；承平王也因为在家修身养性，得了皇的几句赞扬。另一方面，大皇子因为办差不利被圣申饬后夜夜梦魇在家休养，皇派了御医过去照料。
从这些信息里，小暖读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觉得大皇子一派在憋什么大招……
“可看出了什么？”严晟放下书问道。
小暖点头，刚才的猜测是不能跟三爷讲的，她便挑着能讲的说道，“朝廷下旨要约束明州和广州两大通海港口的出港货物。所以今年我朝销往南部各国的稻、麦、茶会减少，相对应的进口的香料也会减少。外销粮去年有近千万石，今年囤积不外销，粮价必定会下降，而香料的价格会升……”
严晟目光明亮地看着小暖，“接着说。”
小暖接着分析道，“没有天灾影响海运，也是说这次调整是人为。所以有两种可能性：一个是对方的问题，一个是咱们的问题。可能南海诸国不安稳，或者……我朝要有大动作……”
小暖越说声音越低，小心翼翼地打量三爷的脸色。这是朝政，她一个小丫头乱说一气，不知犯不犯忌讳，见三爷并未不悦，小暖接着说下去，“如果这邸报的内容被商户得知，应该会抛售粮食和囤积香料，粮价的下限有朝廷约束但香料没有，所以囤积香料的利润应该不小。”
严晟的目光落在小暖闪闪光的小脸，问道，“这些是谁教你的？”
圣的确有意在今年与多次出兵扰大周边境的西夏开战。大战在即，除了选帅选兵，粮草和军饷也是重之重。朝廷自去年年底整饬户部筹银筹粮，这些都是暗进行的，没想到小丫头竟从一条约束港口的邸报看出了端倪。
是他小看了天下商贾，还是小暖非同寻常？
九年义务教育、六年学加四年经管专业大学教育教出来的。咱身可是凝聚着华下五千年的聪明智慧，又融合了西方经济达国家经管思想的精华，加多年商场博弈的融会贯通，眼界自然非寻常！
这话小暖自然不敢说出口，只是谦虚道，“跟着齐之毅、赵书彦两位大哥和其他商贾学来的，还有一些是自己揣摩出来的，小暖说得对吗？”
赵书彦倒也有几分本事……严晟微微点头，“今春的确会有战事，此事不可说与旁人。”
小暖立刻点头表示明白，见三爷没有生气，她便目光晶晶亮地接着问道，“过几天要武选出来的麒麟状元会带兵出征吗，圣又要用乌家了吗？”
严晟的手忍不住在小丫头的脑袋揉了揉，“只管赚你的银子便好。”
这是……是了？小暖知道该为乌家高兴，但她又替乌老将军担忧：老将军这么一个还没成亲的宝贝孙子，怎么舍得送战场呢？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