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怎么能够要你的钱?”
“什么要我的钱,我的钱最后还不是你的?”许老太太哼道:“你可是我唯一的骨血,不给你我给谁?爽爽,你好好干,将来做个大老板给大家看看。可惜奶奶老了,怕是活不到那天。”
许爽心中感动,抱住奶奶:“奶奶,你能看到的,你能看到的,我一定要混个人样子出来。为了我,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许老太太:“谁让咱们是亲的呢!好,我就争取多活几年。爽爽,你帮奶奶翻个身,我怕得褥疮。”
两祖孙说了几句话,许老太太就让孙女从衣柜的一个角落中找住一张社保卡,又说了密码。
密码是许爽的生日。
解决了资金问题,许爽精神大振,立即联系上了杜里美,问他去陈中贵家看过没有,该怎么改造,需要多少装修材料,合计多少钱。
杜里美在微信里列出了个单子,又说了价格。
许爽不耐烦了,道,等下我转帐给你,你自己带材料带人去装,我可没工夫过问,反正出了问题就找你扯皮
说完这事,她又去一家小电器商场买了一个冰箱和一个冰柜和空调、热水器什么的、去日杂店买了厨房用具和锅碗;去家具卖场买了四张餐桌和椅子凳子;去卫浴卖场买了面盆、马桶、龙头、花洒……
最后一算帐,竟然超支到六万,可见,预算这东西并不靠谱。
陈中贵出一万,许爽自己有几千块,剩余的四万多都是从奶奶卡里刷的。
就这样,许老太太的卡里就只一万多了。
到了下午,许爽叫跟着商场送货的车满载货物回村。
电器商场是夫妻店,规模不大。也正因为如此,价格比大卖场便宜些。
为了节约成本,老板娘做销售,老板则兼职司机和装卸工。
因为路实在太远,又被杀价的厉害。老板心中有怨气,一路埋怨说要亏本了,要跳楼了,唠叨得让人心烦。
换以前的许爽早就敲燃火,直接和老板掐起来。
可今天的她却异常温和,不住劝慰,说,大家一会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是朋友。这次你是没赚钱,以后我店里如果再买货肯定照顾你。还有,咱们村好多家人都要办农家乐和客栈,也要添置电器,我介绍给你认识。
又买了水和烟扔过去。
老板心情好了,笑道:“你可真是能说又通人情,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料,将来肯定会发达的。”
许爽:“托您的福。老板你不生气了,我跟你唱首歌儿,‘也曾心意沉沉,相逢是苦是甜,如今举杯祝愿,好人一生平安。’”
老板:“姑娘,我服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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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娜收了摊回家的时候已经累得都快散架了。
进门就躺在沙发上,半天也没恢复力气。
“喂,喂,帮我翻个身。”许老太太在里屋闹。
裴娜心中无名火起:“什么喂喂喂的,妈,我可是一直叫你妈的。”
“呵呵,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背后有没有骂我,欺负我动不了。”
裴娜:“妈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我不放心上。”
“你究竟帮不帮我翻身,我真烂在屋里,你闻着舒服吗?”
裴娜提起精神走进里屋,动作很大地给婆婆翻了个身,然后大力在她身上拍了一气:“许爽呢?”
“刚才还回来过,说是又去红石村了,有正事。”
“正事,她能有什么正事?还不是在外面闯了祸,怕被人打,要去躲。”鼓捣了半天,裴娜额上微微出汗,停下手,坐在床边微微喘息。
许老太太:“今天怎么这么早回家?”
她房间里挂着一口壁钟,时针指到四点,而裴娜通常要六点才回家。
裴娜面上带着忧色:“想回来就回来呗。”
“不对,肯定有事。”
“你管不着。”裴娜火暴次杵了她一句:“你一个病人,就算知道了又管什么用?妈妈,听人说菜市场要拆。”
“拆迁啊,那是好事,赔多少钱?”
裴娜没好气:“妈妈,我的门市是租别人的,就算要赔也赔房东,我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她解释说,那个菜市场原本属于城东村村集体的。因为市场处于闹市区,地价很高。而且,菜市场环境卫生很差,整治过几回都不合格,市里就打算开发了另做他用。
拆迁队大约一个月后进场。
许老太太有点紧张了,说,这菜市场要关门,你的生意怎么办,老百姓总得有地方买菜?
裴娜回答,上面可管不着这些,说城里又不只这个菜市场,去其他地方卖菜不一样吗,也就是多坐一站公交车的事儿。
许老太太气道,做不成菜生意,那咱们家以后靠什么吃饭呀?
裴娜说,妈你别担心,我打算盘下另外一个市场的一间门市,正在谈。那边也很不错的,就是房租贵,还得先给三年房租。
许老太太道,一口气给三年也好,如果一年一年给,人家看你生意上路了,又涨租金或者直接收回门市可就麻烦了。
“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还愁什么呀?”
裴娜:“房租太贵,我愁将来赚不回本钱。”
许老太太:“生意都没有开始做,好不好谁也不知道没。对了,得多少房租?”
裴娜:“门市倒是大,口岸也好,一年三万块,三年得九万,”
“九万……这么贵……”
裴娜:“是啊,我手头还存了一万多点,妈你卡里还有六万,剩下两万多我再找人借。哎,我家日子过得不爽,生意上赚的那点钱只够吃饭和给你看病。如今这个年头,人家借钱也是看人的。”
许老太太神色突然大变。
裴娜见婆婆面色不对,心中疑惑:“妈妈,你不会告诉你把你卡里那钱花光了?咱们可是说好了的,日常开销你的康复理疗和药钱平时都由我来负责。你的退休金存在那里,家里遇到大事才取出来用。”
“怎么可能,我一个瘫痪病人,就算要花钱,也得能走出家门。”许老太太突然发起了脾气:“裴娜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吗?”
“没有没,没有,钱在就好。”裴娜还在叹气,剩下的两万多块钱还真没地方去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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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宋轻云在街道上了两天班之后,又开车回村。
天气已经很热了,山里空气新鲜,他索性开了窗户,让春风扑面。
空气中带着草木的香味,很活泼,很有生命力。
前边路边的加气补胎门市外停着一辆车,宋轻云定睛看去,夏雨天正站在车后不住摇头。
宋轻云刹车,伸头喊:“小夏,咋地啦?”
夏雨天:“轮胎被钉子扎了,宋轻云你给我下来。”
宋轻云下车:“你被扎了胎吼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安的钉子。你还不是副乡长呢,这么大官威?”
夏雨天扑哧一笑:“好不容易看到你小子,我觉得很亲热,咱们又不赶时间,唠唠嗑。”
宋轻云话多,又喜欢和人说话,他知道夏雨天这人不喜欢废话,叫住自己肯定有事,就接过加气补胎的老板递过来的凳子坐下,和他说起话来。
两人说了一气话,夏雨天突然道:“我是前天回的城,你也知道的我是农村娃出身,在城里也没房子。想去你那里挤,却开不了口。只能在旅馆呆了两晚上,很不方便。”
宋轻云:“你怎么不找我玩,咱们哥俩谁跟谁?其实,你可以在城市里租套房子的……咦,你不会是看上我那套房子了,这才把我拦下来。也是哈,我过两月就能搬新房子里,那套房可以转租给你。房租也挺便宜的,一年才七千块。”
夏雨天面上露出一丝微笑:“那感情好,最近有一个镇在修高速公路,拆迁户口很多,又都是货币补偿,进城买房租房的人很多,房子还真不好找,你可为我解决大难题了。”
“你早有预谋的,你多精啊!”宋轻云忍不住想要挖苦他,心中又是一动:“不对,你这人跟我一样也是苦孩子出身。你平时要么住xx乡宿舍,要么去新联村呆着,也不怎么进城。怎么想着在县城租房子,那不是浪费吗?”
夏雨天:“以后我估计会经常进城,一周怎么也得住一两晚上,这是刚需。”
宋轻云:“你老实交代究竟遇到什么事了,不然我扎你轮胎了。”说罢,你拣起一把起子做势要动手。
夏雨天:“别扎,别扎,我实话跟你说,我谈了两个对象,都是城里的。”
“哈哈,你这人挺小气的,又有酒精肝,心眼又多,哪家姑娘瞎了眼看上你……啊……”宋轻云瞠目结舌:“两个姑娘,你还脚踩两只船,你对得起党和国家这么多年的教育吗?醋森醋森醋森!”
“别喊别喊,我也是要面子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夏雨天连忙摆手。
但补胎店老板却听到了,和正在忙碌的伙计一道小声笑起来,都说:“夏书记你可不得了,都成渣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