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楼的地理位置很好。
旁边就是一条运河的支流,两边种满了柳树。
虽然已经是夜幕降临,但是两边各种亭台楼榭的,挂满了灯笼,让人感受不到黑暗的来临。
“王爷,一会您去后面那辆马车上,那马车两边都用铁板加固,等闲弓弩也是穿透不过的。”
王玄武已经得到消息,陈磊包下了群芳楼对面的客栈,很显然,这里是他们最有可能动手的地方。
以陈家在扬州的势力,哪怕就是当街抓走了几个人,也是有很多种方法把事情摆平的。
“陈磊认为我们只是登州来的客商,应该不至于动用弩箭,否则就是真的自寻死路了。”
李宽无意去冒险,但是今天晚上的情况,他不觉得有多大的风险。
说的不好听点,这就像是一件争风吃醋的事情。
有谁会在觉得自己稳胜的情况下直接放出大招呢?
弩在这个时候,可不是民间允许拥有的东西。
虽然很多大户人家,实际上都有这玩意,但是你有归有,拿出来用了,被人知道了,那又不一样了。
“王爷,还是小心为妙,这些盐商,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就怕那陈磊恼羞成怒,不动脑子的乱来。”
席君买虽然也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但是并不代表他会支持李宽去冒险。
“行,万一他们有弓弩,我就去后面的马车上。”
李宽折中了一下,也不让两个手下为难。
“闪开!都闪开!”
就在此时,从前方客栈里头冲出来几十号人马,迅速的将李宽几个围在了中间。
这个出场,跟李宽想象中的有差距啊。
还以为会是一帮蒙面人,拿着刀剑从四面八方飞奔而下,然后席君买和王玄武拔刀和他们当街大战呢。
没想到就像是混混打架一样,陈磊带着几十号人马,手上或是拿着棍棒,或是拿着刀剑,出现在了李宽面前。
“李见,没想到你今天居然还敢来群芳院,你这胆子倒是够大的啊?”
陈磊脸上的红肿还没有完全消下去,说起话来的时候,像是个大猪头一样。
“怎么,陈郎君你带着这么多人当街闹事,就不怕受到官府的惩罚吗?”
眼前这个场面,让李宽对陈磊看清了几分。
看来,他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的登州商人了啊。
自己要是他的话,干脆找几个死士,寻个机会动手,到时候哪怕大家怀疑是陈家动手的,没有证据也只能不了了之。
当然,这是正常情况。
他真要是变聪明了,说不准反而错的更离谱了。
“哼,我请李郎君去府上喝几杯酒,这也犯法吗?”
陈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宽,心中响起了昨夜的场景。
“我要是不愿意呢?”
“呵呵,那可就由不得你了。”陈磊一声冷笑,“动手!”
几个想要表忠心的属下,立马上前要抓李宽几个。
不过,手刚伸出来,就被席君买一个巧劲给扭折了。
“啊!”
陈磊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场景,却是发现自己的手下在那里哭喊。
“废物!一起上啊!”
“哐!”
只见一些打手拔刀往前冲。
陈磊刚才可是跟大家说过的,要是眼前这些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用客气。
除了领头的那个要活的,其他的生死不论。
从小就在蜜罐子里长大的陈磊,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哪里会去想那么多多?
要是他阿耶陈百万在家的话,估计就不会采用这么简单直接、没有技术含量的报复手段了。
对于有钱有势的陈家,他们有很多的选择可以使用。
“哔!”
王玄武拔刀护在李宽面前,同时从怀里掏出哨子。
一声哨响之后,情报调查局埋伏在附近的十几号人立马就冲了出来。
“哐!”
“噗!”
“啊!”
席君买如同猛虎下山,一把精钢大刀手起刀落之间,就伤了好几名陈磊的打手。
这个时候,可不讲究什么刀下留情了。
堂堂朝廷新任命的黜陟使,当街遇刺,对,就是遇刺,自己作为护卫,还有什么需要留手的?
就是把这些人全部杀了,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惩罚。
相反的,这还是大功一件呢。
“这帮北人……太不守规矩了!都不用给我客气,生死不论!陈七,你也上!”
陈磊一看眼前的场景,立马怒了。
只见那李见身边的护卫已经伤了自己这边好几个人了。
“郎君,这李见身边的护卫身手如此利索,真是登州府一名普通商人吗?”
陈七是陈百万安排给陈磊当贴身护卫的,脑子比较冷静,没有一味的往前冲杀。
“陈七?你什么意思?你动不动手?你不会是怕了?”
陈磊不满的看了一眼陈七,对他没有在自己出声之后立马动手有点不满。
“郎君,你看,有古怪,我觉得我们赶紧撤了为妙!”
这个时候周围冲出来十几个形形色色的人,有些刚才还是当街买吃食的小贩,如今却是拎着大刀冲了过来。
有些原本是散布的游人,也冲了过来。
就连那算命先生,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把刀,冲进人群之中。
这一次,陈磊可是带了五十来号人,但是场中的局面,居然已经处于明显的下风。
“这……怎么会这样?”
陈磊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这李见作为一个登州商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帮他?
难道自己真的是犯了众怒了吗?
扬州城的百姓,啥时候觉悟这么高了?
怎么感觉,大家都在行侠仗义一样?
“郎君,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过是又过了几个呼吸之间,场中的局面就已经成了一边倒的局势了。
陈七也不等陈磊说什么,连忙拉着陈磊往刚才的客栈走去,那里有一个后门,可以最快的速度摆脱眼前的局面。
不过,李宽哪里会让他得逞呢?
当街行刺大唐亲王,朝廷的黜陟使,还被抓了个现行。
整个扬州府,还有谁敢为陈家说话?
哪怕以前收了再多的银子,此时此刻都恨不得装成不认识陈家?
“嘚了!嘚了!”
就在此时,青石街道的远处,传来一阵马匹奔腾的声音。
骑兵不过百,过百不可敌。
两百楚王府护卫,已经全副武装的从远处飞奔而来。
这个时候,陈家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他们要是乐善好施,从未干过坏事,那么李宽可能还会给他们一条活路,让这些人去崖州开荒去。
但是,一旦有杀人放火的劣迹,那就不好意思了。
本王这也算是为民除害!
“哐!”
“哐!”
眼看着陈磊似乎要走,席君买当然不干了。
不过,那陈七倒也有几把刷子,居然硬生生的在席君买手上走了十几招也还没有落败。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身手不错的,席君买精神大振,手上的力气更加大了几分。
不过那陈七就郁闷了。
刚开始那几下硬碰硬,自己的虎口其实已经受伤了。
要不是为了报答陈百万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他早就逃了。
很明显,自己不是眼前这个黑大个的对手。
并且,看对方的刀法,有几分军中的作风,这让陈七心里打了一个咯噔。
自家郎君,这次估计是踢到铁板了。
就是不知道要花掉多少钱财才能消灾了。
“好汉饶命!”
“我投降,我投降啊。”
没等陈七缓过气来,周围其他打手看到自己这边已经倒下去了一半人手,有些显然是没有了声息。
而不远处又有一支骑兵飞奔而来,很明显不像是自己这边的人。
机灵的人立马就跪地投降了。
就连陈七也是脸色一暗,知道今天自己要倒霉了。
“各位,今天也许是个误会,我家郎君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各位高抬贵手!”
陈七冲着席君买和李宽抱拳施礼。
不过,他一个无名小卒,虽然身手不错,又有谁会鸟他?
“噗!”
席君买直接一脚将陈七踹飞,将到架在了陈磊的脖子上。
“当街行刺楚王殿下,说,是谁指使你的?你还有什么同谋?”
唰!
陈磊刚刚换过神来,下定决心准备再次受辱一次,跟那个李见求饶。
没想到却是听到了这么一番话。
楚王殿下?
行刺?
同谋?
这……这是在说自己吗?
自己不过是想抓一个登州商人回去,好好的羞辱一番,没有其他想法啊。
而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的陈七,闻声之后更是脸色聚变。
自家郎君居然安排人行刺楚王殿下?
这还了得?
整个陈家都会被他给牵连?
难道他知道东家中意庶出的小郎君,要破罐子破摔?
都怪自己没有及时阻止啊!
“噗!”
陈七再次吐了一口血,然后晕倒在地。
发生在群芳院大门前的这一幕,看似动静很大,其实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就平息了。
这一条街是扬州城有名的风月之地,平时一些富商豪族子弟打架斗殴,大家也不是没有见到过。
哪怕是当街强抢民女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看到过。
不过,扬州大盐商陈百万的儿子被人大家暴打,这倒是刷新了大家的认知。
“敏敏姑娘,昨天那个陈郎君和李郎君的人马在外面打起来了。”
群芳院里头,赵敏敏正在心情忐忑的等着那个李见过来。
说实在话,她还是不希望那个李见逞能,在这种时候还过来找自己的。
毕竟是一个难得的大才子,要是就这么被陈磊给侮辱了,也是太不值的了。
“李郎君怎么样了?受伤了吗?”
陈磊会带人报复李郎君,这并不出乎赵敏敏的意料。
“啊?”
来报信的小丫鬟愣了一下。
“我说李郎君受伤了吗?你不会连这个都没有看清?”
“没……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那就好!”
赵敏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松了一口气。
丫鬟看了看眼前那一阵跳动的情景,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心情突然低落了几分。
“李郎君没有受伤,倒是那个陈郎君,似乎脸都被人踩在地上了。”
“啊?”
这下,轮到赵敏敏发愣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婢女是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吗?
看来以后自己要让妈妈买过一个小的,自己带着几年,才贴心啊。
“敏敏姑娘,那个李郎君似乎早有准备,知道陈郎君要报复他。并且他身边的护卫,身手那是真的好,我也是在院门口冲冲的看了一眼,好像有许多人倒在了地上,隐约还能看到好多血迹。”
听婢女这么一说,赵敏敏也坐不住了。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怎么搞不懂了?
不过,不需要她怎么去打听,很快的,门口发生的那一幕就迅速的传开了。
两百骑兵杀气腾腾而来,这一副场面,扬州百姓至少有十几年不曾遇到了?
……
扬州刺史府。
陆东刚刚准备躺下休息。
却是被一阵惊慌的脚步声给吵醒了。
“使君,楚王殿下在城中遇刺了!”
陆东本来还想发火,话蹦到了嗓子中,却是生生的各咽下去了。
“楚王殿下遇刺?受伤了没?”
陆东也不管已经做好准备的夫人,立马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就冲出了房间。
扬州城多少年没有出过大事了?
自己今天刚刚收到江都县上报的灭门案的事情,心情就不是很好,
没想到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
这日子还怎么过?
“楚王殿下没有受伤,现在已经亲自带着两百多护卫朝着陈百万家中而去。”
“嗯?”陆东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楚王殿下去陈百万家中干什么?没听说他们有什么交情啊?再说了,他去了陈百万府上,也不见得就比现在的住处更安全。”
陆东已经简单的把衣服穿好,出现在了下人面前。
“使君,楚王殿下不是去陈百万府上躲刺客的,他是去……是去……”
“都什么时候了?说一句话都说不清!”
陆东不满的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幕僚,平时觉得他才思敏捷,怎么关键时刻就连话都说不清了呢?
“使君,听说行刺楚王殿下的,乃是陈百万的嫡长子陈磊,如今楚王殿下是带着人去陈府抓人去了!”
陆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