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事后的两人相拥而眠,睡得香甜,直至黄昏时分,妖芷钰才睁开眼睛。
看看怀里的梨静若,他轻轻抽臂,免得将心上人惊醒。
不料刚动,梨静若便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淡淡鼻音道:“什么时辰了?”
“大概快晚膳了,”妖芷钰道,随即眼带笑意轻唤,“静若。”
梨静若慵懒地应了一句:“嗯。”
妖芷钰附耳低语:“不喜欢的话,直接赶他走便是。”
“嗯?”被拆穿的梨静若陡然睁开眼,然后有点不自然道,“也不是……”
妖芷钰笑出声来:“还不承认。”
梨静若抬手往他胳膊上拧一把。
妖芷钰故意呼痛,然后笑道:“当初若不是你非要好心救他回家,为他治伤,能有此时怄心之事么?”
“谁怄心了?”梨静若白他一眼,低哼,“自作多情!”
妖芷钰噗的一声乐了:“好好,我自作多情,若他再有意无意靠近我,我可就~~”
“你就如何?”梨静若微微抬脸,语气淡淡,脸上还带着笑。
妖芷钰却知道,自己若答得不对,就死定了,最少要打一个月地铺。
“当然是巧妙避开,或者直接走掉,”他笑嘻嘻道,“我这心里,可只有我们家静若,哪有空地儿装别人?”
梨静若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把后背对着他,脸上却露出甜蜜笑意。
然而一股特殊的火热却抵了过来。
梨静若“噌”地跳下床。
妖芷钰:“……”
梨静若迅速穿衣:“有话下来说。”
“利用完就跑,太无情了!”妖芷钰侧卧着,支肘托腮,“要不,咱们再~~”
“滚!”梨静若横他一眼,“过来!”
妖芷钰立即衣服也不穿地跳下床,屁颠颠跑过去,伸手就要抱。
梨静若照他手背一巴掌:“你是想让谁撞见你这副勾人模样、好缠着你一夜销魂么?”
妖芷钰故作委屈道:“不是你让为夫滚过来的么。”
梨静若:“……”
随即一脚踹出去。
妖芷钰轻巧一躲:“静若不疼我了!”
他故意用哭腔哼唧唧,“不仅凶我,还打我,静若不疼我了!”
梨静若转身就往外走。
懒得再理他。
妖芷钰见了,也不再逗着心上人闹,回到床边穿衣服,之后跟出去。
白衣少年早已跑掉,梨静若正盯着那根断开的琴弦,默不作声。
妖芷钰终于说出梨静若埋在心里的疑问:“虽然失去记忆,却会弹琴,且极为熟练,要么是世家公子,要么,是卖艺小倌儿,而看他奄奄一息时的衣衫……”
梨静若摇摇头:“那衣衫定是逃亡过程中跟哪个厮奴换的。”
妖芷钰点点头。
那衣衫太过肥大,根本不合身,没人会花钱做件或买件不合身的衣服穿。
“更重要的是,他的胸前有块上等玉坠,”梨静若抬头,“你没注意?”
“帮忙清洗伤口、上药更衣的是你,我怎么会知道?”妖芷钰举起一只手,作发誓状,“为夫可没偷瞧过他!”
梨静若被哄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说你偷瞧!”
妖芷钰一把将人抱住,在额角亲一口:“我这不是怕你怀疑我有外心么!”
梨静若很享受他的宠,并不挣脱,只低叹道:“我虽不容他觊觎你,却终究是个失去记忆的半大孩子,在这陌生的京城里……还是问问管家他去哪了。”
“你呀,”妖芷钰摇摇头,语气却极其温柔,“就是心太软,尤其在瘟疫之后。”
梨静若一双笑眼望着他:“你没发现自从陛下舍身祭天白日飞升后,作恶之人越来越少、行善之人越来越多了么?”
经历过这场生死大劫的人,几乎都变了,即便之前如何斤斤计较、暴躁易怒,瘟疫后也都变得平和许多,因为大家都深刻认识到,能活着,便是幸运。
妖芷钰叹道:“是啊,虽然死了太多人,到处都一片萧条,各个宫观寺庙的香火却更加旺盛,即使没钱,也要烧个香,即使不烧香,也要拜一拜,尤其是圣母显灵了的苏山王母观,门槛都快被踏破了,还有传闻说制造骨刺疫的人已经被圣母派神官擒住,押到昆仑~~”
他正说着,却忽然顿住,肃了肃容道,“对了静若,如今太上皇已经再坐龙椅、重掌政权,陛下则被封为太子,你以后可不能再口误了。”
梨静若微微点头,半晌没说话,之后才轻叹一声幽幽道:“飞升仙界之人被立为太子,皇上这是……不想再交权啊!”
妖芷钰正要接腔,白衣少年却端着两碗红枣银耳羹走过来:“芷钰哥哥,这是我刚熬的补血羹汤,你们尝尝看。”
他口中说着“你们”,眼睛却只望着妖芷钰,目光中满含期盼。
不仅没走,还洗手做汤羹?
两人互视一眼,梨静若几不可闻地轻轻哼笑一声,仿佛在说:人家亲手为你做汤羹了呢,还不赶紧接下?
妖芷钰哪里敢接,淡淡道:“我不喜欢吃红枣,也不喜欢吃银耳,端回去自己用。”
少年脸色一白:“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妖芷钰揽着梨静若转身离开:“除了厨妇,我只吃静若煮的东西,所以以后,不用劳你驾了,专心养伤就好。”
后面原本还有一句“不要再多管闲事”,可终因这话太刻薄,而未说出口。
如静若所言,这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打击归打击,但言语上不能太过分,总要给人留点自尊。
白衣少年原本有些难堪,却在听到最后一句时,眼睛一亮,露出笑容:原来,芷钰是在关心我的身体。
可那些伤,已经结疤了。
除了因为长新肉而有点痒,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哪怕是~~
他又想起那些声音。
芷钰发出的、令人面红耳赤却又心旌摇荡的特殊声音。
梨静若的低笑吟喘已被他自动过滤掉,满脑子只有对妖芷钰的幻想。
眸光闪过一丝羞色,他看向汤羹,决定问问管家芷钰口味,免得再做错。
至于妖芷钰说的只吃梨静若亲手做的东西,他并未在意,或者说,又被他故意忽略了。
他不信,待他做出芷钰最喜欢的美食时,他会真的不吃。
转过身,他打算将汤羹端回厨房。
刚走两步,却又停下。
芷钰既说让他好好养伤,应该是对他目前的状态不满意,嫌他太过瘦弱。
想到这,他不由换个方向,去自己屋里将两碗汤羹吃光光,撑得直打嗝。
汤羹没有毒。
自己血液有毒的猜测被证实后,他的确在某个瞬间,有过一种可怕想法。
可随即,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不能那么做。
太恶毒了。
自己才是后来者,怎么能丧心病狂,去害无辜的梨静若?
正想着,管家忽然差人送来一盒药膏,说是治疗烫伤的,效果很好。
少年心里愈加高兴,抬起双手,看着手上烫泡,嘴角笑容越弯越大:自己已经用袖口极力掩盖,却还是被他发现,并送来药膏。
之前怕他看到、觉得自己笨的担心,竟是多余的。
早知能得他关爱,就不隐藏了。
“是不是还有事?”回过神时,少年见那送药婢女竟然还没走,不由愣了愣,随即噌地站起身,目光充满期望,“是不是芷钰哥哥有话让你转达?”
“是,”婢女道,“主子说后天动身回老家,公子可待在京城养伤,也可~~”
“我要一起去!”少年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