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麟羽亲完还是久久不撒手。
玄华知她其实是担心前次凶手再出现,安慰道:“没事,他便是来,我也能应付。”
他吻着她的雪发,满眼坚定与温柔,“我不会让发生过的事重来一遍,不会再让我的羽儿伤心难过,刻木守丧。”
洛麟羽用脸颊贴着他的脸颊:“我知道,知道你比以前更厉害,知道你定不会再让我守寡,可……”
她轻轻蹭磨两下,“可我还是担心。”
没理由的。
玄华把一辈子的耐心都给了她:“乖,别怕,你看我在这里时,不都没事么?”
一个“乖”字,让洛麟羽的心都融化了。
她恃宠而骄地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一通乱亲乱啃:“说到做到,不许有事,否则的话……”
她哼哼两声。
霸道又可爱的样子,让玄华更加爱不释手,他陡然将她抱得紧紧:羽儿,我绝不会再给别人走进你心的机会!
洛麟羽回京了。
她只身回到凌云城时,千玉楼已在秀橙接到圣旨,令其带没有感染瘟疫、绝对可靠的军兵回国的圣旨。
回国,不是马上回京。
所以一众人等滞留在赤风边境。
而就在这时,一个坏消息传来,赤风铁桶般的防范,还是被愤怒而疯狂的秀橙人攻破了,瘟疫从别的边境传入并快速蔓延、无情肆虐。
千玉楼知道,秀橙人现在是抱着必死之心对各国展开报复,他们不惜使用自杀式的报复方式,目的就是让所有欺负秀橙的国家全都同归于尽。
死的人太多,家已不家,国已不国,所以上到皇帝,下至百姓,他们已经没人打算再活了,唯一的信念,就是拉着所有害他们变成这副鬼样的人一起死。
她后悔了。
她相信,所有参与战争的人肯定都后悔了。
宇文立坚,姬霄,傲玛旗,恐怕没有不后悔的。
虽然她的真实想法,只是打出一条三国贸易和邦交通道,但无疑,赤风的军事参与起了作用。
若赤风不跟着起哄,针对秀橙的战争只在秀橙南北两端,事情就不会变得如此严重。
更要命的是,她还把洛麟羽拉了进来。
那个视财如命、只想让老百姓平安过日子的家伙,本就是恐怖级别的人物,他一加入,秀橙臣民的心就彻底崩溃了。
可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两天后,各国又先后收到关于青鸾的消息:秀橙找了几个水性特别好的骨刺疫患者,于夜里潜游,成功渡江。
这话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至此,人间浩劫,真正拉开序幕。
而在赤风,终于被允回京的风大元帅,途中遭遇多次伏击,一次比一次凶猛狠戾,誓要拿下他的人头。
随行军兵死伤无数。
而风雅天,无论面临何种险境,都始终没有取出袖中折扇。
乔装改扮成百姓俗人的清教武僧总是及时杀出,助风雅天度过数次险关。
尤其是快至京城时,连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回生联盟”都出动了。
而此时,侥幸未染疫病、能随元帅入关回国的军兵,已只剩寥寥几十人。
想着傲玛旗不可能将所有军兵全部杀掉,总要留点儿用作堵那悠悠众口,她便提前与他们分开走,免得狠人干架,他们当炮灰,被自己连累。
所以这会儿,她成了孤家寡人。
“听说回生联盟的杀手出任务,向来都是单独行动、单独拿赏金,再棘手,也最多不超过两人,这回却一次来七个,真是好大的手笔,”千玉楼扫视将她围在中间的蒙面七人组,发出一声冷笑,“你们盟主太看得起我了。”
“风雅天,若不是你,赤风不会落到被瘟疫威胁的险境,即便我们不杀你,你也该以死谢罪,”其中一个身高中等、下着短裙的黑衣人淡淡道,“我看,你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合适,免得死无全尸。”
“说出这样没水准的话,你是人屎吃多了?”千玉楼一边嘲骂,一边拔剑,劈头盖脸连刺过去,“先让你死无全尸!”
黑衣人黑巾蒙面的脸更黑了,冷声喝道:“杀了他!”
另外六人齐齐攻上。
千玉楼虽武功高强,但架不住人多,尤其对方还是来自江湖最低调却也最豪横的杀手组织,据说但凡在回生联盟成功下单,就不会得到失手的结果。
除非他们不接单。
刀、剑、暗器,带着嗜杀之气围攻而来,千玉楼顿时险象环生,鬓发都被暗器削断几根,若非躲得快,脑袋就没了。
“以七打一,卑鄙!”她不由骂了句。
“想杀你还讲究手段是否光明?可笑!”身穿黑色长裙、手控绝杀暗器“千叶塔盘”的瘦高女子轻嗤。
她每转一次塔式圆盘,就有二十枚锋利的叶形暗器飞出,离弦之箭般射向敌人各大要害,并呈封锁之态,一般人很难逃脱,因为躲过这片,躲不过那片,总有几片得逞,不是脖子断,就是脑袋被削掉一半,或者胸腹胳膊、双腿两踝。
千玉楼若非武功顶尖,只这女子一人,她就要把小命交待在这里。
傲玛旗为了不让她回京,真是下了血本,脸都不要了,连江湖杀手都请。
还一次来七个顶级的。
真想弄死那个狗杂种。
折他大军、让他背负不义之名都是秀橙瘟疫害的,又不是她打仗本事不济,至于恨她恨得非要她死么?
若换成洛麟羽……
好,若换成洛麟羽,她恐怕死得更快,那家伙不仅爱财如命,还惜军如命,为了多省两个军费,少死几个子民,他自己打仗都舍不得带人,拼命想办法以少胜多,又岂能容别人把他的军兵百姓往死里送?那简直就是割他肉嘛!
千玉楼叹口气,认命地拼力抵挡。
就在这时,一群头戴斗笠、身穿农夫上衫和短裙的男人忽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不声不吭,直接以二对一,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地杀向七人。
没办法,他们已在暗中窥见这些杀手的修为,若是一对一,根本就没把握取胜,何况对不讲江湖道义的杀手,你跟他讲道义,只有吃亏的份儿。
千玉楼松了一口气。
之所以不慌,就是因为手里持有这么一张牌,有这么一股援军。
她感谢自己的先见之明。
不然此行死定了。
还没把傲玛旗掀下龙椅,自己先挂了。
看看以二对一还只是打成平手或微占上风的乔装武僧,千玉楼决定先走一步~~虽然她猜想可能还有更厉害的在前面等着。
果然,刚奔行十余里,就见前方有个近一米九的修长背影负手而立。与那些黑衣人不同的是,他穿着一袭白衣,且非裙子,而是青鸾、大正等国的款式。
“回生联盟盟主?”她停下脚步,看着那腰挂长剑的男子背影猜测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男子腰上的长剑隐隐有种熟悉感,好像那原本是她的东西。
而那剑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竟自己颤动起来,有种要脱离男子的架势。
男子感受到来自背后的凛然杀气,一把将它摁住,似取笑似嗔怪又似安抚:“别急。”
然后缓缓转过身,不答反问:“风大元帅?”
“元帅你妈啊?想杀我就直说!”被截杀一路的千玉楼看了眼他脸上的半面面具,积压在胸的火气腾然爆发,一剑砍向身旁一棵树的树枝,“要杀就动手,装什么清高扮什么仙!”
受千叶塔盘的启发,那根树枝上的树叶瞬间变成连绵不绝的暗器,直射对方眉眼喉咙、胸腹额头。
男子虽然听不懂前面那句骂人的话,但最后的讽刺之语绝对是听懂了。
白色面具下的脸黑了黑,他微微侧身,便让开了飞速而来的暗器:“用这等雕虫小技,真是有失身份。”
千玉楼呸了一声:“老子领着千军万马在前线打仗、浴血攻城时,你们还不知窝在哪里逍遥快活,有脸跟本帅论身份?你特么算老几?”
白衣男子的面色又是一黑:“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我的任务只是杀你!”
“既然我只是你的任务,你又提我的身份做什么?”千玉楼哼道,“明知要杀的人是谁,却还接下这笔报酬,你们可也真是名副其实、黑了良心的冷血之人。”
白衣男子似自觉说她不过,便懒得再斗嘴,直接并指弹出一柄又一柄的真气小剑,气势宛如实质般射向千玉楼。
千玉楼也不是吃素的,叮叮噹噹,以剑拨挡,半只未漏。
“有两下子,值得我一剑成殇出手,”白衣男子这才缓缓拔剑,释放淡淡杀气道,“那么接下来,风元帅小心了。”
“一剑成殇?”千玉楼一听这个名字,手就不由自主握紧剑柄,“你是回生联盟首席杀手一剑成殇?”
“正是在下,”白衣男子的剑尖斜指地面,“所以死在我的剑下,风元帅可以毫无遗憾地瞑目。”
“哈哈哈……”千玉楼大笑,“我见过不少无耻之人,却都没有你的脸皮厚。说这么大言不惭的话,你怎么好意思?”
“风元帅这么会吵架,正好我送你轮回重生,来世投胎做个伶牙俐齿的妇人,”白衣男子的剑尖缓缓抬起,“好走不送!”
送字刚落音,剑尖便正好直指千玉楼的心脏。
千玉楼只觉银光晃眼,似从剑身看到一片青翠竹林,竹林旁还有茅屋和小桥流水,不由惊呼出声:“破竹剑?”
白衣男子已递到她胸前的剑势陡然止住,声音比她还惊:“你~~”
他握剑的手有些颤抖,“你怎么知道?”
回过神来的千玉楼见那剑尖离自己不过一根手指长的距离,不由冷汗直冒,骤然暴退:“你会摄魂术?”
白衣男子紧跟几步,却是将剑身一横,颤声道:“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