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思行精神大震。
如今身在皇陵,他的消息来源,主要就是德旺。
而德旺今日的兴奋之语,让他的心也真正活了起来。
机会果然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父皇怠政,他也守孝不上朝、不问事……正是我们广插人手的好时机,尤其是皇城城门和主要宫门处,”他看着德旺低声道,“父皇的十六卫禁军中有我的人,虽然地位不够高,但关键时刻也能出上力,我手书一封,你想办法联系,送到他手中。”
德旺连连点头,随即帮他铺纸磨墨。
洛思行初闻重大消息时很激动,此时却已完全冷静下来。人心易变,而此信又是对方还愿不愿意为他效力的关键,无需斟酌,他便在信中允诺事成之后,必给对方统领禁军的大将军之职。
写完信,他亲自将墨汁吹干,方折好交给德旺:“此事还要辛苦你的妻家兄弟,请他行事多加小心,万万不能让此信落入他人之手,否则我们所有人都将万劫不复。”
“殿下放心,”德旺接过信,小心置入袖中,“我那妻家大兄弟虽憨厚却细心,二弟想事周到缜密,三弟机灵敏捷反应快,即便一个不行,三人一起合计合计,也能把事情稳稳妥妥地办成。”
“那便好,”洛思行点点头,“此事若成,他们同样功不可没,官职田地,一样不会少。而你,”
他立刻将回报升级,“皇家禁军十六卫有左右两个首领,右羽林大将军的职位,必是德旺你的。”
德旺大喜:“多谢殿~~哦不,多谢皇上!”
“事成之前,不可妄言,”洛思行一脸肃容,却不凶,“对了,你那妻家侄女是否已进宫?”
“四月下旬便已混入宫中,”德旺忙道,“若有差事,殿下尽管吩咐!”
“想办法联系我母妃,她虽被废了妃位,但之前在宫中布的棋子应该还在,只要让她知道我们的计划,她便能设法启用。另外,”洛思行边思索边道,“我们的人若能进入东宫就好了。”
“殿下的意思是……”德旺好像智商跟不上般疑惑道。
“即便不能靠近下药,能随时禀报洛麟羽的动静也好……”洛思行叹口气,“可我知道这事有些难。”
德旺想了想:“太子既然伤心到为太子太傅守孝而不上朝、不出宫,又哪有心思过问宫里是否多了个人?只要能找到门路,再花点钱,求一求,说不定就能成。”
洛思行的眼中露出光芒,笑道:“德旺,我发现你的智慧越来越大了!”
“多谢殿下夸奖,德旺都是跟着殿下您耳濡目染的,”德旺咧着嘴,“殿下您笑起来特别好看,就是笑得太少了。”
“待回到京都,我的笑容会更多,”洛思行拍拍他的肩,“德旺,一切事宜,就拜托给你了!”
“殿下放心,德旺这就回去商量,准把您交待的事,全部办妥。”他抱抱拳,“小的就先走了,殿下您加紧练功,争取到得那日,您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好。”洛思行回应了他。
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必须更加拼命练功,以便千载难逢之机真正来临那天,不会因自己武功差劲而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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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子,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洛辕株看过信、听完禀报后大笑,“放心,只要他能想到,本王就能替他办成!”
“那,王爷,现在要不要让他知道一直是您在暗中帮助他?”陵孝祖躬身哈腰,“总不能一直不让他知晓您对他的恩德。”
“不急,不急,”洛辕株摆摆手,“还不到时候。”
他见陵孝祖明明想知道,却又不敢问,便低声告之,“发动政变时,他定然会因心里没底而有些犹疑,到那时再告诉他,他便能放开手脚,拼尽全力。”
陵孝祖恍然大悟:“王爷高明!”
洛辕株哈哈大笑,随后揣起信。
陵孝祖愣住:“王爷,您……”
“此事我另外差人去办,”洛辕株笑道,“只有两拨人互不相识,才不会露出马脚,起事之日再告知一声即可。”
陵孝祖竖起大拇指:“还是王爷您高明!比小的高明百倍!”
“你也不差,否则怎能为本王完成这许多事?”洛辕株拍拍他的肩,“替我看好他,若有异常,立来禀报。”
异常?起事之前,洛思行日里练剑,夜里修什么云笈真经,忙得要死,能有什么异常?
陵孝祖不解,却没问,只点头应是。
然而五个月后,洛思行果然变得有些异常,现出一丝暴躁迹象。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又一个新年来到。
洛辕株闻报后,微微一笑:“放他出去杀人。”
陵孝祖猛然瞪大眼睛,吃惊不已。
“你在后面跟着他,别让他发现,待他杀人之后,替他清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洛辕株笑摸短须,“不实战,不杀人,怎么能发挥那套剑法的真正威力?”
陵孝祖好像有些明白了:“莫非那剑法,必须杀人才能止住暴躁?”
洛辕株笑了笑,表情讳莫如深。
陵孝祖心下骇然,不敢再问,只告退,下去执行。
“若来不及处理,就在尸体身上扎几个针洞,栽给别人,”洛辕株忽然追嘱几句,“反正卫天府那群饭桶到现在还没能破掉杀人吸血案,再多几个也无妨。”
陵孝祖躬身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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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宁坊豪宅。
梨静若轻轻拨了拨炭火:“平日虽贪玩,过年却是回家的,今年怎么留在京都了?是为了太子殿下么?”
妖芷钰斜倚在案几上,直接举起酒葫芦,姿态风流地往嘴里倾灌一口,喉结滚动间,吞下才道:“年后必有大事发生,我怕再往这边赶,会来不及。”
他睨他一眼,忽然起身将他拖过来倒在自己怀中,点着他的鼻子,“还不是因为答应过你,要助他一臂之力?”
梨静若轻笑:“咱们主要是为了泓。”
“无论为谁,反正我是跑不掉了,”妖芷钰掰开他的手心,握拳置入,“因为我被困在这里,跳不出去了。”
梨静若扑哧一声,将他的拳推开:“谁稀罕!”
“谁稀罕谁稀罕……瞧你这娇娇弱弱的样儿……”妖芷钰低声咕哝,突然猛地大声,“我稀罕!”
梨静若捂住耳朵,笑嗔抱怨:“稀罕就稀罕,这么使劲叫做什么?”
妖芷钰一把将他脑袋摁到自己胸前,用力揉他的脸:“我看我真是把你惯坏了,越来越不在乎,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嗯?”
梨静若被揉得脸颊通红,去掰他的手,恼道:“你要宠,我有什么办法?”
“嗯?居然这样说?”妖芷钰好气又好笑,单手捏他的脸颊肉,低下头,作势要啃,“咬你一口,看你还敢不敢说!”
梨静若忽然放手抬臂搂住他的脖颈,送上脸颊:“我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因为你在我心里。”
妖芷钰刚贴上脸颊的唇,还未真咬,就变成了吻,边亲边道:“小东西,居然也学会哄人了!”
他满眼柔情,“怎么办,你越来越可爱,我越来越喜欢了!”
梨静若轻哼:“我又没有不让你喜欢。”
说着,竟扭脸将他手中的酒葫芦对着自己喝上一口,却含而不吞,接着去亲他的唇。
妖芷钰被渡酒入喉,顺势加深。
再顺势深入别处,使宅内响起浅浅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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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洛觜崇忙得不可开交,不为元日,而为上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