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山东边,万花阁。
邱慕诗飞快地跑出阁楼,途中与赶往山门的爹爹、阿娘、众长老会合,不一会儿,就浩浩荡荡来到山门口,齐齐跪地见礼:“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万花阁阁主邱井生道:“太子殿下驾临,我等有失远迎,殿下恕罪!”
“免礼,”洛麟羽面带微笑,看向明眸皓齿却嘴巴咧老大的笑滋滋女子,“邱慕诗,京城有事耽搁,履行约定晚了些。”
“没事没事,殿下您能来,慕诗就算没白等,”邱慕诗一边说,一边站起身,笑得大大咧咧,上前接缰绳,“殿下一路劳累,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家里客房被褥,什么都准备好了,全都是崭新洗净的,殿下您绝对可以放心!”
洛麟羽下马:“那就有劳阁主及各位了!”
“殿下客气!”没被忽视的邱井生起身后忙道,“殿下能够驾临我们小小万花阁,真乃我等之幸运!殿下您阁里请!”
说着,躬身展臂。
邱夫人连忙令人接下所有马匹缰绳,却在看向马车时,眼里露出疑惑。
洛麟羽淡淡一笑:“本宫好友和他儿子,正在东宫做客,不好丢下自己跑,就一起带着了,恐怕要多打扰阁主!”
“无妨无妨,”邱井生忙道,“殿下的客人,自也非同寻常,能同来我们万花阁,也是莫大缘分!”
话音刚落,便见马车里钻出一对父子,那孩子不过两岁,一露头,就使劲冲太子伸手:“该dia!该dia抱!该dia抱!”
雪奴急声制止:“宝儿,干爹在有事,不能打扰干爹!”
“无妨,”洛麟羽淡淡一笑,转身伸出手臂,“给我。”
众人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本宫干儿子,”洛麟羽看了眼刚睡醒的宝儿,“一路都不消停,若非正好睡着了,刚才哪有如此安静。”
说罢,便抱着宝儿往山上走。
邱井生连忙带路并笑道:“有小儿相随,倒免得途中寂寞。”
洛麟羽笑了笑。
邱井生道:“要不给慕诗抱?她是女子,对幼儿也会有耐心。”
“你可拉倒!”邱夫人忽在身后道,“就她那笨手笨脚的样儿,指望她抱孩子?别两人一起摔了!”
她赶到前面来道,“殿下您远途奔波,就把孩子交给我,尽可放心!”
“我哪里笨了?”邱慕诗顿时不干了,“阿娘你别看不起人!”
邱夫人轻哼一声,不理她,朝宝儿伸出手,温柔道:“宝贝乖,来~~”
“你也拉倒!”邱慕诗忽然箭步蹿上来,一把抢走宝儿,“大老粗一个,就别学温柔了,听得我满身起鸡皮疙瘩!宝儿,咱们去拿鞭子抽只鸡来烤着吃,怎么样?喜不喜欢?”
小宝儿听着好像是打架,立即拍起小手:“看打架!看打架!”
邱慕诗用胜利的得意表情朝邱夫人扬扬脸,抬着下巴道:“看到了?还说我笨不?”
“死丫头,”邱夫人白她一眼,“不过是你运气好,撞上~~”
“夫人你行了,”邱井生喝止,“殿下还没进屋喝上茶水,你在这儿跟丫头较什么劲?”
他有些头疼,“你们母女俩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
母女二人同时瞪眼鼓嘴。
邱夫人到底是成人,率先跟洛麟羽赔礼:“民妇失礼了,殿下恕罪!”
洛麟羽摆摆手,心下好笑。
难怪邱慕诗被养成大大咧咧草莽似的性子,原来是有这样一个不靠谱的娘!
一对儿极品。
不,是一对活宝。
“邱阁主很幸福,”洛麟羽笑看邱井生,“你才是真正的不寂寞。”
邱井生尬笑:“是是,”
他低声道,“她娘虽已四十多岁了,却成天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咋咋呼呼闹腾得很,母女俩就像掐架斗鸡的姐妹,殿下您多多包涵!”
洛麟羽哈哈一笑:“有这样一对妻女,可是你邱阁主的福气,本宫不会责怪。”
她转身看向头戴帷帽的玄华,“师父将来也是不嫌妻子闹腾的人。”
被雪白轻纱遮挡的容颜,紧紧抿住唇。
邱井生吃了一惊:“这位是……殿下您的师父?”
洛麟羽笑道:“从小就教我剑术,已被封为太子太傅。”
“失敬失敬!”邱井生连忙抱拳。
玄华只回礼,不出声。
“师父乃道门中人,一向不怎么开口说话,”洛麟羽笑道,“别介意。”
“那可真是巧了,草民父亲也曾信道修道,”邱井生满脸笑容,“这可真是极大的缘分!”
洛麟羽哈哈一笑,心道好大一坨猿粪。
众人相随相陪说说笑笑,还是先进了待客大厅,坐下奉茶。
宝儿平日对伺候他的人挑挑捡捡,此时倒跟邱慕诗熟得快,因为邱慕诗不仅把自己的长鞭拿出来给他玩儿,还让绿茶和粉鸢将她娘养的鸡捉几只来,在院子里抱着宝儿又抽又撵,鸡被吓得又是跑又是叫,有时急了还能飞起来,逗得小宝儿咯咯咯一阵阵笑,开心得不得了。
儿子在别人手中,雪奴自是不放心,便也没进客厅,直接在廊下站着看着,儿子不断发出稚嫩笑声,他也随之高兴,对邱慕诗大生好感。
幼儿天真的笑声最容易感染人,洛麟羽一边喝茶,一边目视门外,眼含笑意:“之前听凤倾城说邱姑娘有趣得很,如今方知,她还极会哄孩子。”
邱井生实话实说道:“这也是她的赶巧运气,若换个女娃,喜欢针线绣花之类的文雅东西,她可就抓瞎了。”
洛麟羽不由大笑出声:“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邱阁主莫要苛求。要知道,你所拥有的,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是是,草民当知足珍惜。”邱井生也不知道该陪着说啥,只好没话找话,“草民看慕诗的反应,好像凤公子没有一起来?”
“那家伙一回京就死缠着要当贴身侍卫,结果出门几趟,发现自己武力跟不上,根本捞不着太子太保当,又跑外面继续深造去了,”洛麟羽一想到这事儿就觉好笑,“黄金要纯靠烈火,钢刀锋利要勤磨,到时看他带身什么本事回来。”
众人觉得太子说话有趣,又因他年少,渐渐的也就都放松起来。
只是初次接触,了解不多,不痛不痒的话聊完后,便不知道再扯些啥。
大家正挖空心思想话题,太子却道:“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我师父喜静,再吵他,该揪我耳朵了。”
众人知太子在说笑,因为谁也不信有人敢揪储君耳朵。不过倒是借着这话退下,只剩邱阁主夫妻俩陪着。
洛麟羽道:“听邱姑娘说她祖父失踪了?如今可已找到?”
邱井生摇摇头,叹口气:“没有。”
他皱皱眉,“可说来奇怪,我总觉得他离我不远,且中间好像回来过。”
“哦?”洛麟羽端起茶盏,“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