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事件的真正幕后主使人,唐角,离开了京城,史无痕却被太子传音逼迫,硬生生将兵部侍郎宇文忠拉下深水,只剩脖颈和头颅浮在水面,待秋后,再一刀收割,砍走。
不过,他等不到那一天了。
因为不久之后,他便会因为身娇肉贵,受不了苦狱生活,而病死牢中。
洛麟羽回到宸矞宫后,便坐着发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对唐三角说出那些话,也许,心里对师父还是惦念且不甘的?不然怎么会放唐三角走?他可是制造假尸、留书挑衅的主谋!
当机会来临时,她竟毫不犹豫、未曾思考地借此事干掉宇文忠,再利用唐三角去寻找师父。
原来,爱,是藏不住的。
“殿下,萧丞相之子萧童清在南门外求见。”正思绪起伏间,小豆子忽在殿外禀道。
萧童清?
洛麟羽的五指在案几上轻叩两下,才缓缓开口:“让他候着,看看他都有什么反应。”
小豆子立即明白了,领命而去。
太子东宫乃是一座单独的宫内宫,单独的宫墙,单独的东西南北各门,因在帝王寝殿的东边,且所开东门离帝王寝殿最近,便被称之为东宫。
在宸矞宫里说南门,自然不是整个宫城或皇城的南门,而是太子东宫的南宫门嘉瑞门。
嘉瑞门离皇城东门延喜门最近,凌云城又是西富东贵南贫穷的格局,萧丞相之子能进入皇城,必定是从延喜门进来,且被父皇允许的。
看来,萧丞相已经跟父皇私谈并获得首肯了。
老爹在皇帝面前做官,儿子在太子东宫谋差,将来也可成为朝臣一员,萧家比得宠的后妃还经久不衰。
不过那个实心擀面杖估计还没想到这一层,只是纯粹为小儿子找个能管教他的人,免得成天吵闹令人头疼。
嘉瑞门外,十三岁的萧童清不断地走来走去,不时伸长脖子探脑袋,看看再有人来没有。
刚才殿下的贴身公公说殿下正在午休,请他稍候。
他抬头看看天,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午休?
不过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想,不敢真嘀咕出来。老爹说了,若是他敢在殿下面前失礼,回家就打断他的腿。
老爹虽在自己家里,言辞之间也很尊敬殿下,且好像还很怕殿下,因为老爹从未如此认真叮嘱并且语气非常严厉过。
萧童清挠了挠头:老爹年龄那么大了,且是丞相,殿下却不到十五岁,他怕他啥呀?
再说了,不是盛传殿下很亲民么?难道太子的身份不仅尊贵,还很可怕?
小豆子躲在门后,从门缝里往外瞅,瞧那少年公子不时抓耳挠腮,虽然越来越焦躁,却没说什么不敬之语。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萧童清都快被晒得头脸起包,才终于再次见到豆公公。
豆公公……
这称呼总让他有些想笑。
不过,想到这是太子殿下幼时便给取的外号,又觉得豆公公脸上的荣耀很合乎常情,人家可是伺候殿下长大的人,殿下对他的信任,绝非旁人可比,用老爹幕僚公羊先生的话说,要想被殿下认可,此人最不能得罪。
东宫里的官位目前虽都是虚职,但只要太子某日一监国,便都瞬间变实权。
虚职不虚职、实权不实权的他不管,他只是听说殿下小时候常常冒用凤倾城的名头混街,觉得他比所有人都有趣,都好玩,才特别想拜见。
穿亭过园走长廊,行了半天才到正殿。萧童清在门外候着,等豆公公再次禀报出来,才随他跨过门槛。
“萧家小郎萧童清见过殿下!”他抱拳躬身,规规矩矩行礼。
洛麟羽打量他。
长得不错,眉眼间有几分桀骜英气,是个身高很正常的十三岁少年。
“免礼。”洛麟羽淡淡直言,“萧丞相让你来做什么?”
萧童清挠挠头,立即现了原形:“老爹说我只要忠心耿耿为殿下效力,才能真正习武,习武也才真正有进步。”
他说着话,满脸问号,比他老爹还实在,竟把心里的不明白清清楚楚写在脸上。
洛麟羽早已猜到萧皓收到夜半传音、惊吓过后,迟早会想到将这有些浑但心眼儿不坏的小儿子塞过来,此时自然是应对有方:“先去找街痞们打几架,再找低值武者切磋切磋,无论输赢,带着战果和感受来找我。”
萧童清愣住。
洛麟羽却已摆摆手。
小豆子走过来使了个眼色:“萧公子请。”
萧童清只好憋住满肚疑问退下。
但在出去的路上,还是忍不住问了:“豆公公,童清愚钝,不知殿下方才所言是何意,还请豆公公赐教!”
说罢,朝他一拜。
“萧公子莫要多想,殿下所言,就是字面儿上的意思,”小豆子笑眯眯,“您只要按照字面儿上的意思去做就行。”
“哦,”萧童清点点头,“多谢豆公公!”
小豆子亲自将他送出宫门,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咱家太子宫里可还缺不少人呐……”
正低声喃喃,糖串儿忽然来了:“豆哥你正好在,皇上请太子殿下御花园见驾,快去通传一声!”
小豆子闻言,忙不迭地往里跑。
不久,洛麟羽便走出宸矞宫东门。
待到了奇石罗列、植绿花艳的御花园,看到洛觜崇,她整衣敛袂:“儿臣拜见父皇!”
“羽儿来啦?”洛觜崇微微一笑,“若是有闲,就陪父皇随意走走!”
“是,父皇。”洛麟羽露出儿子见到父亲时的正常笑意。
两双锦鞋行在卵石铺就的地面上。设计出优美弧度的石径,不时出现彩色卵石镶拼的象征福禄寿的鹤、鹿等图案。
石径两边是各种奇花异草,稍远处才是青松翠柏、山石点缀竹间。
父子二人经过荷花池,拾阶而上由石头叠砌、下有喷水蟠龙石雕的凝秀山,来到御景亭,并立观景。
“羽儿,你如今已是太子,东宫只有负责你衣食住行之人可不行,”洛觜崇眺望远处弯弯曲曲盘成一圈的奇特树木,“詹事府、左右春坊严重缺人,十率军更是一人没有,这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