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百姓虽未迎着麟羽殿下,却亲眼目睹了一百多名侍卫的新姿容。
个个都近两米的身高,在整个凌云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人们热议不断,无论是茶余,还是饭后,谈论的都是他们巨人般的魁梧身姿。
同样变成超级大高个的王有田只昏天黑地地睡了半天加一晚,就和洛麟羽一样走出家门了。
只不过,洛麟羽是在使馆陪丞相吃饭,他却是在知名酒楼拍着桌子口沫横飞,把自己讲成了无所不能的英雄。
坐在他旁边的小黑子低哼:“小心说漏嘴,殿下扒你的皮!”
话一多,就口水直炸的王有田虽心中一紧,嘴巴却硬:“我可没提殿下和丞相!”
“那也要收敛点儿,别吹得没谱儿,”小黑子冷哼,“我都听不下去了!”
“听不下去哪个让你听?”王有田恼道,“我又没让你吃屁虫似的跟着我!”
小黑子心道若不是殿下叮嘱让我看着你,防你嘴巴出错,你以为我爱管你?
“若非他们想听,你能沾光吃的饭、喝的茶?你可知这茶多少钱一壶?”王有田瞪他一眼,低声怒骂,“讨了便宜还卖乖,你以为咱还在那鬼地方、我还任你抢功?”
说到这,王有田顿时又一肚子气。
这小黑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知晓凤公子其实是麟羽殿下后,完全像变了个人,时时抢他的风头讨殿下欢心,差点儿没把他的肺给气炸。
好在回来后,殿下不在大家跟前,他无处卖乖~~卖乖也没人看,便又变回从前,再次低调起来,不然必要撵他滚蛋,不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蹭吃蹭喝。
王有田说话如此不客气,小黑子却没有搭腔跟他杠,对这个头儿始终比他高一点的混痞子兄弟,他不予计较,懒得理会~~回来后,是否能得到殿下的重用,才是最重要的。以后能不能飞黄腾达,全靠殿下了。
所以殿下吩咐的第一件事,一定要办好,粘在王有田身后,时时提醒。
虽然王有田话唠起来别人都插不上嘴,却并非是没有分寸的人,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心里很清楚,嘴上也不是完全没有把门儿的,什么都脱口而出。
但既然殿下吩咐了,那他就要尽心尽力做好,哪怕王有田骂他斥他笑话他,也要跟着。
反正这家伙即使骂人也是有口无心,火气就是当时那一阵儿,过去了便屁事儿没有,从无隔夜仇,只要你不提,他第二天就能把昨日的不快忘干净。
别说,小黑子的城府比王有田深,还真得到了洛麟羽的信任,后来还真就接到了一项秘密差事。
不过,今日他还在陪着王有田、听他吹牛。
同一时间的使馆里,洛麟羽正跟千玉楼一边用膳一边说话。
“就算碰上劫匪,怕也绝对想不到马车里装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辣椒,”洛麟羽一想就觉得好笑,“你可要保护好它们,若被人泄愤当野草砍了,把人杀光也换不回来。”
“放心,”千玉楼哼道,“绝不会让这种悲惨的事发生。”
“对了,听说刚才那个叫晴栀的女子,有破案才能?”千玉楼问道,“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打算怎么用?”
洛麟羽瞟她一眼:“你希望我怎么用?”
“我当然是希望你重用啊!想想看,若你能打破传统,让女子为官,说不定,我也能跟着受益,”千玉楼对自己能得到的好处直言不讳,“不过主要还是看你,毕竟是你的奴婢。”
“如果你想我这么做,自己就该当先做出表率,”洛麟羽用竹刀将蒸好的羊肉切成片,撒点儿调料粉,浇上杏酱,边吃边道,“你在青鸾,我在大正,互为呼应,方能成事,真正改变女子的命运,让你正大光明地恢复女身。”
“好!”千玉楼听他这样说,啪地往桌上一巴掌,立即拍板儿,“咱就这样说定了!”
洛麟羽点点头:“只要你努力,我这边绝没问题。”
千玉楼哈哈大笑:“我发现我的大正之行,真是收获颇丰,哪一样儿,都比金银值钱百倍、千倍、万倍!”
雪奴起身往内室走去,怕她又是拍桌子又是笑的,吵醒儿子。
千玉楼见了,立即做贼似的收敛起来,动手吃起刮鳞拆骨切块下锅煮成的鱼羹,脸上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两个即将分别的人,既没有丝毫离别应有的悲伤情绪,也没有折柳相赠,用“柳”“留”谐音来表达依依不舍的情感,吃完午饭,洛麟羽就乘凤辇回了宫,第二天一早,千玉楼便带着贴身侍奴、捡来的儿子,以及长长的马车队,被大正官方客客气气、浩浩荡荡地送出城门,由大正派出的侍卫精兵护送至边境。
麟羽宫里,汲善见洛麟羽对千玉楼的离开没什么反应,不由轻声道:“羽儿若伤心,可以跟阿娘说。”
“不伤心,”洛麟羽面色正常,“那家伙,即便不送她柳枝,也是插土即活的玩意儿,根本不用担心。再说,她是青鸾丞相,走是必须的,总不能留下来让我管她一辈子饭。”
汲善望着她,摇了摇头,轻轻叹息。
这孩子,明明心里难过,还口是心非,定是有所顾虑,不敢对异国高官表示留恋。
可五年的患难,五年多的交情,岂能这么简单?
一点不舍之情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洛麟羽没有多作解释,只道:“再休息个几天,就请三位先生继续授课,我要在一年之内,读完所有课程。”
“一、一年?”汲善吃惊不已,“一年怎么能学完?羽儿,你~~”
“我说一年就一年,”洛麟羽摆摆手打断她,“该是孩儿显示文科实力的时候了。”
汲善不由看向定涟。
定涟也正愣愣看向她。
“羽儿,你……”汲善试探道,“莫非之前有所隐藏?”
“必须的啊,”洛麟羽的表情里流露出淡淡不屑,“不然就凭那几本书,能耗我那么长时间?”
主仆俩面面相觑。
洛麟羽轻哼:“孩儿藏拙,不过是想过几年平静快乐的童年生活,如今已然长大,便要担当起来,为保护母后、保护涟姑姑而战斗,”
她盯着门外,加重语气,“该抢的抢,该夺的夺!”
汲善和定涟看到她眼中射出的血杀凶光,再度吃了一惊。
“羽儿,”汲善反而忧心起来,走过去轻轻抱住她道,“阿娘和涟姑姑现在还能自己保护自己,羽儿只需用心学习,不必因此而过早谋事。”
“我意已决,母后不必担心,”洛麟羽斩钉截铁,然后轻轻推开她笑道,“听说皇贵妃昨日来看我,被阿娘以我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为由挡了?”
汲善正要回答,洛麟羽却接着道:“下次她来,阿娘不必再挡。”
她的嘴角勾起一缕笑,笑里带着一丝残忍:“她若不想害我,备好的戏谱,该怎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