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胖骚包,发现他果然被点了哑穴,而点他哑穴的人,又果然是师父。
洛麟羽一走近铁栅,不肯坐地的胖骚包就立即蹿过来,一只手扶着铁栅,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嘴巴“呜呜”不停。
洛麟羽负手而立,冷冷看着他。
唐角这才想起对方的真正身份,噗嗵一声跪地,伏身叩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洛麟羽知他说的是“草民唐角叩见麟羽殿下”,静默片刻,方淡淡出声:“给我师父带的,都是什么甜药?”
唐角再次呜呜,手也跟着比划起来,急得额头直冒汗。
为防隔墙有耳,洛麟羽不动声色道:“师父点穴,徒弟还解不了。”
唐角又是一阵呜呜急叫。
“本殿不知你在说什么,不过,胆敢纠缠本殿的师父,下你入狱都是轻罚,”洛麟羽冷冷道,“待在这里好好反思,长长记性,若能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三天后本殿自会放你出去。”
说罢,便转身离去,看也不再看唐角一眼。
什么事都能嘻嘻哈哈,唯独不能容忍任何人觊觎师父,无论男女。
她知道唐角之所以束手就擒,毫不反抗,主要便是认为只要跟徒弟还有关系,不管这关系是好是坏,都还有机会见到师父。
而一旦以武反抗,逃离越成功,跑得越远,见其师父的希望就越渺茫。
但知晓又如何?
你玩不玩断袖我不管,真痴还是假痴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肖想的,是我的人!
出了刑部大牢,路三石正在外面候着,一看他的身影出现,就连忙躬身迎上:“殿下!”
“笑这么开心做什么?捡银子了?”洛麟羽顿住脚步道。
“比捡银子还高兴!”路三石说完,噗嗵跪下,“多谢殿下指点!三石破了那**杀夫案,得以升迁!”
“本殿早已听说,一直等你请本殿吃饭,没想到,花儿都开谢几个轮回了,还没等到你的邀请函,”洛麟羽打趣,“是不是太抠儿了?”
“小的哪敢!”路三石欲哭无泪。
他倒是想把邀请函甚至直接将酒席送进宫里,可他有那个资格、有那个胆么?
“殿下今日有空,不知能否赏脸,让小的补上这顿酒宴,”路三石满脸期待,“殿下不能喝酒,仅仅吃饭,不会耽搁殿下太多时间的!”
“今天太晚,改日,”洛麟羽笑道,“不然宫门落锁,本殿不但回不了家,明日还得挨罚。”
“那,那,”路三石半信半疑,却又不敢勉强,“那三石米就等殿下略有空闲时了,殿下事多忙碌,定要保重身体!”
洛麟羽点点头:“若有什么案子,跟本殿说一声,本殿让晴栀跟你们后面多学学,只看书,不实践,是没用的。”
“那可真巧了,小的手头就有一个,”路三石立即笑禀,“前几日,小的吃早点时,听人闲谈,说归义坊一中年男人半夜里猝死在书房,便习惯性地问了几句,没想到这一问,竟觉得有些不对劲。”
洛麟羽道:“哪里不对劲?”
“当时只直觉不对劲,并未想出到底何处不对劲,直到小的犯了拧,必欲看个究竟,才跟上头通禀一声,专门跑到归义坊察看现场,”路三石回忆道,“这一看现场,再仔细琢磨,才终于想到哪里不对劲,殿下您猜怎么着?”
洛麟羽挑了挑眉。
“蜡烛!”路三石加重语气道,“是蜡烛露出了破绽!”
“哦?”洛麟羽对他的小卖弄样儿感到好笑,“怎么说?”
“殿下您可不知,那男人的死亡现场竟然有半根直立无损的蜡烛!”路三石道,“小的都能给琢磨出来,殿下您就更不用说了。若真是因病而夜半子时猝死,蜡烛应该继续燃烧或者已经燃尽才对,哪有中途熄灭的?猝死的人还能去吹灭蜡烛?那也太邪性了!”
“行啊三石米,这几年长进不少嘛,连这种小细节都能被你发现并推敲出来,”洛麟羽拍拍他的上臂,“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路三石被夸得嘿嘿直乐:“都是跟殿下学的,若无殿下的教导,三石米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问题在哪儿!”
“行,既如此,本殿明日就让晴栀过来,你好好带带她,”洛麟羽微微一叹,“那姑娘对这行有点儿天赋,本殿不想她埋没了。”
“晴栀姑娘幸运,能在殿下身边伺候,得殿下真传,小的可不敢在她面前枉自称大,只求她有什么不同见解时,能够不吝赐教,”路三石羡慕地笑着,“那小的明日就先在衙门候着晴栀姑娘了。”
洛麟羽不再多说,微点一下头便走了。
路三石等人在原地恭送。
回到麟羽宫,叫来晴栀,跟她一说,晴栀立即喜上眉梢,谢恩不止。
殿下赐予她看的两本刑案书,她都已读得能倒背如流了,却始终学无所用。
如今,殿下终于给她实践机会了。
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岁,再有两年,就该出宫了。
她不想出宫,可也不能不嫁人,心里虽暗自打算,希望嫁人后再央求殿下让她回来继续伺候,但还得看殿下到时答不答应。
洛麟羽又唤来小豆子,问他特意着人传话回来后,让他办的事是否办妥。
“殿下令奴才办的事,奴才焉敢耽搁,紧着就去查问个一清二楚,”小豆子拍着马屁禀道,“阮得水阮侍卫已经娶妻,菀歌也已嫁了人,不过,命不太好,刚嫁过去两年,还未生娃,夫家便生了变故,郎君也死了,如今已过了半年丧期,可以再嫁。”
洛麟羽点点头。
大正国婚法第六条规定,夫妻中有一方去世,另一方半年内不能结婚。
第八条又有明文,如果丈夫去世,妻子若无子嗣,便可再嫁;若生有孩子,就不得再嫁。当然,这是针对五品以上的官员家庭,平民百姓不在适用范围。
也就是说,菀歌现在可以再嫁了。
只是,她本就没有什么好出身,又是嫁过一次的人,而阮得水又已娶妻,就算能够撮合,也只能当个妾室。
菀歌委屈不委屈先且不论,阮得水是否愿意都难说。
而此事若真的能成,最受伤害的,其实是阮得水的正妻。
洛麟羽捏了捏额头:若自己当初能上心张罗,玉成其事,定是皆大欢喜。
那时,小皇叔曾提过一句,说菀歌确实心仪阮侍卫而经常借机接近。
唉,姻缘这种东西,有时还真难说清。
凭菀歌的大胆和主动性,若非碰上江惠妃案,没准儿真能和阮得水成为一对儿。
可惜,那案子连累她连找阮得水话别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来个最后表白了。
如今她虽遭逢变故,阮得水却家庭稳定,自己怎么能撺掇让她插足,伤害阮得水的原配?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让人先试探阮得水的意思,正好看看他是否爱他妻子,是否对家庭有责任心,没准儿能从沙堆里扒拉出一粒金子呢?毕竟他爹是个专情种子。
吩咐完这事,又想了想,饭都没吃,便去求见父皇,对作陪千丞相的事,给予详细汇报。
“你是说,那乐器,你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洛觜崇讶然问道。
“是,但孩儿一眼就喜欢上了那种乐感,”洛麟羽乐滋滋道,“因为它发出的声音,和孩儿胡编乱造的东西很接近!”
洛觜崇笑了起来:“就是你那什么咚次打次声?”
儿子穿着大熊装跑到西市大街疯玩不算,还在宫里因自编的乐声和说唱乐呵很久,身为皇帝和父亲,他不想知道都不可能。
“是呢父皇,”洛麟羽嘻笑道,“千丞相还教孩儿一种新舞,正好跟那乐器的节奏相得益彰,真是没有比这两者放在一起更合适的了!千丞相见孩儿喜欢,还要把乐器的打奏方法教给孩儿。”
乐器,无律诗,钩香椿,打槐花,野餐,专门出城看打架……洛觜崇不由失笑,看来这千丞相是故意投羽儿所好啊!
专在羽儿身上花心思,莫非连他们都看好羽儿、认为羽儿必为储君?
待明日黄石国使臣到,倒要看看他们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