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晨晓笑了下。“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等事情结束后,分我百分之一的遗产就好了。”
刘天临也笑起来。“可以啊,没问题。”
云晨晓是开玩笑的,刘天临却不是。
不过云晨晓也没多说。
这百分之一,就当是给赵丰舟的律师费了。
“你们在聊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江明勇走来,瞧他们两。“你们是不是又背着我,在说我坏话?”
刘天临拉他坐,追问他怎么才来。
江明勇把钢笔给云晨晓,吐槽的讲:“还不是我妈,非要问我要名单。”
“什么名单?”
“结婚宴请的名单。”江明勇说完讲:“天临,到时我跟小小结婚,你一定要来啊。”
“在什么时候?”
“初夏。”
夏天的第一天。
云晨晓收起笔,在他们聊的时候,接到了边舒的电话。
她跟刘天临和江明勇打了声招呼,便拿着手机出去。
“边总,你这次花费的时间,有点出乎意料的长。”
边舒在那边讲:“云小姐,你听完后,一定会认为这个等待是值得的。”
“我在洗耳恭听。”
“你让我查的那个林相,表面是个心理医生,实际他还有个身份。”
“什么?”
“云城有名的催眠师。”
听到催眼师这三个字,一切便都豁然开朗了。
她为什么会忘记刘天临,为什么会记得林相,以及江则洲那句话。
云晨晓的记忆,忽然像启动某个开关,有什么呼之欲出。
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没想起。
她没听清边舒后面的话,直接离开餐厅,坐进车里。
谢帆和董瑞灵,看神情愰惚的云晨晓,都有些担心。
董瑞灵问:“老板,回家吗?”
云晨晓看他们,摇头。“去云盛。”
谢帆便立即开车出发。
坐在车上,云晨晓望着窗外发呆。
大脑什么没想,呈一片空白状态。
许久后,在车快到中心大厦,她才被响起的手机惊醒。
是江明勇的。
大概是问她去哪了。
云晨晓挂掉电话,给他回了条信息,便把手机关机了。
这时,谢帆把车停在云城中心大厦的前。
董瑞灵给她开车门。
云晨晓下车,抬头看飘落的雪花,以及望不到顶的大厦,思维还很缓慢。
现在的云城接近零度,刚才餐厅匆忙出来的云晨晓没穿外套。
她单薄的衣着,与仰头看雪花的举动,引起来往的人们注意。
而云晨晓完全不觉冷。
像是已失去听觉与感觉,眼里只有那从天而降的雪花。
直到……
商致把外套披她身上,搂着她进去玻璃门。
云晨晓低下一些头,看商致的脸。“你怎么来了?”
“吃饭。”
早过了午饭时间。
云晨晓没去想这句话的真假。
进到公司,商致也没放开她。
同事们见他们的新总裁,抱着他的小助理进来,均一阵诧异与嘘唏。
再过不久,云晨晓就要嫁给江家的二少爷了。
云晨晓看到同事与林莉的惊讶,也没有在意。
她看总是在自己最需要他时出与的商致,放松了紧崩的神经。
等进到办公室,她把外套还给商致。“老板,可以借你休息室用用吗?”
商致拨掉她头发上的雪,宠溺讲:“你想睡多久都可以。”
云晨晓没跟他客气,直接进了休息室。
她需要休息。
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商致望着云晨晓,等门关上,便叫来陈卓。
陈卓进来讲:“boss,关于高氏断融的消息,已经全部压下。”
“宋总那边有结果吗?”
“他已经答应跟高氏合作,大概下周会签订合同。”
高氏拉到融资,大概能缓一缓高惠榕与江则洲。
但这只是暂时的。
婚礼就订在初夏的第一天,可见他们有多急切。
商致想到刚才魂不守舍的云晨晓,看陈卓。“谢帆有说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谢帆说云小姐是打着电话出来的。”
“打给谁的?”
“是边舒打给她的。”陈卓为难的讲:“我刚联系了边舒,但他不肯说。”
商致沉默了片刻。“你先下去。”
“好的boss。”
等陈卓离开办公室,商致想休息室看看云晨晓。
但门被锁了。
商致愈加担忧,却也没有拿钥匙开门。
**
摩天大楼外华灯初上,繁荣之景透过落地窗,将贴着封条一片凌乱萧条的若大公司照亮。
这是云城顶尖的写字楼,它本该灯火通明,为追求梦想的白领精英们彻夜不眠才是。现却因整层封锁的原因,连普通的照明都没有。
“江则洲,只要能给我女儿稳定的生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养虎为患是兵家大忌,当然了,云伟鸿你要愿意去死,我可以考虑抚养你女儿长大成人。”
“你什么意思?”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在桌底下刚睡醒的女孩,看到落地窗前,逆着光交谈的两人。
她睁着乌黑的眼睛,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不久后有什么从窗户外坠落,警察涌了进来把她抱走。
在女孩刺耳的尖叫中,云晨晓猛然惊醒,看窗户外低矮的高楼大厦的。
深冬已至,大雪飘飞。
刚才那与期说是梦,不如说是她被抹去的记忆。
这个记忆比寒冬更冷,让她每每想起都不寒而栗,不知如何冷静以待。
云晨晓攥了攥拳,起身下床。
外面,商致正在与他父亲远程会议。
电脑对着休息室的门,云晨晓一出门,就看到视频那边的商啟程。
商啟程也一眼看到她。
儿子办公室的休息室,出来一个即将与别人结婚的女人?
这有点儿……
云晨晓站在门口,踌躇着,有点没太反应过来。
商致反头看她。“小晨,过来。”
一下不知如何思考的云晨晓,听从的过去。
商啟程倒没追问是怎么回事,看云晨晓的脸色就讲:“云小姐,在云盛还适应吗?”
倒挺适应的。
好吃好喝,还睡你儿子的床。
云晨晓望着视频里熟悉的脸,逐渐恢复思考。“商董,这里很好,和我在诺恒时一样自在。”
她这话充满言外之意。
商啟程笑着讲:“这就好。”
“好吗?我也觉得挺好。”她说完,准备走。
商致拉住她。“今天正好都在,你们谁要告诉我,这敌意是从哪来的吗?”
“敌意?老板你感觉错了,谁敢对商家有敌意?”云晨晓挑着下颌说完,便甩手走了。
对她十分不敬的话与态度,商啟程倒没有生气。
商致寻问的讲:“爸,你能告诉我愿因吗?”
“大概是因为诺恒破产,我没帮上什么忙。”
“她不是会因此而讨厌你。”
甚至连带讨厌他。
这是件重要的事,一定要找出原因不可。
商致见他爸不愿说,便讲:“她会是你未来媳妇。”
商啟程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她。爸爸,你要想家庭和睦,最好现在告诉我原因,不然就由你自己解决。”
“你个不孝子!”
要是当着面,商啟程肯定会把他打一顿。
但这是视频通讯,他就算把电脑砸了也没用。
好在商啟程见过的大风大浪够多。他发了通火,让他滚回去把事情说清楚,就啪的关了电话。
商致没在意断掉的通讯,看啃着面包进来的云晨晓。
云晨晓没吃午饭,现在都快到下班时间了,早就饿了。
商致叫陈卓订晚饭,就看咬着面包坐在电脑后的云晨晓。
云晨晓打开电脑,一边查什么,一边讲:“老板,我可能需要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跟我结婚。”
结婚能叫帮个忙?
那这忙也太大了点。
云晨晓说完,没听见回声,便抬头看他。“有问题?”
商致走向她,撑在她桌上,望着她眼睛。“再说一次。”
被他逼视的云晨晓,有些紧张的往后靠。
她吞咽了下,陈述刚才的话。“如果我有需要,你会跟我结婚吗?”
“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江家颜面扫地。”
“只是颜面扫地?”
“还有迟来的正义。”
商致自然知道她想做什么。
这件事,她本该在订婚时做,但不知为何,她改变了主意。
让她改变主意的,可能是江明勇那个未婚夫。
商致忽然一笑,凑近她。“这么说,你是在向我求婚?”
求婚?
云晨晓看商致深邃的眼睛,想到那晚的吻。
她抬头,在他唇角亲了下。“我如果说是,你答应吗?”
“乐意之极。”商致倾身,将这吻加深。
正在气氛非常好的时候。
陈卓大步进来,看到他们两,张了张嘴,准备出去。
卢炜过来大声讲:“陈助,boss等下要开会……”
他看到门里情形,想闭嘴也已经晚了。
商致摸了下云晨晓脸,倒也没生气。
云晨晓瞧了眼门口两秘书,也未在意。
她低头继续敲着键盘,忙着自己的事。
商致对卢炜讲:“等会议,让副总裁代我参加。”
“好的boss!”
卢炜二话不说的应下,便遛之大吉。
陈卓等他走掉,把办公室的门关上。“boss,云小姐,刚才消息,诺恒科技的审计唐金,被发现死在家里。”
听到这话,商致也看人畜无害的云晨晓。
鉴于她的前科累累,这是下意识的反应。
但很快商致否定这个猜测。
云晨晓确实恨他们,可怎么样也不至于杀人。
商致问陈卓。“怎么回事?”
陈卓讲:“具体原因还在调查当中,我也是刚看到的新闻。。”
新闻里还说,不到半年时候,死了三个诺恒科技的人,可能是来自云伟鸿的诅咒。
当然,这种鬼话他是不会告诉两位大佬的,除非他们自己看到。
商致看平静,还在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的云晨晓。“小晨,你一点不意外吗?”
云晨晓头也没抬的讲:“不意外。”
“要解释一下吗?”
“还记得在追悼会上,江则洲理的那个坐谈会吗?”
云晨晓看他和陈卓,没隐瞒,把那晚的事大概说了遍。
她讲:“我当时就感觉不太对,但没想会死人。”
现在回想起来,江则洲那句:下次聚会不一定有这么多人。这话充满深意。
云晨晓当时留意到了这句话。
她以为,江则洲会让他们离开云城,或是按个什么罪名,把他们关起来。
但没想他是干净利落,直接把人杀了。
一下意,云晨晓想到那断回归的记忆。
是啊,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商致看她样子,把她的电脑直接转过来,看她在做什么。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份非常详细的医院档案。
是一个女人的档案。
商致寻问看她。“你的下一个目标?”
云晨晓点头。“是的。”
“她是谁?”
“林相的老婆。”
商致看陈卓。
陈卓摇头。
云晨晓忽然想通一般。
她起身靠在桌边,看他们两。“何芳是林相的老婆,而林相是坐谈会中的一员。”
陈卓回忆。“你的名单里,没有林相这个人。”
“是的。他不是诺恒科技的人。”
说到这里,可以明显感到云晨晓的寒意。
商致摸她头。直觉这个诺怀科技以外的人,是个关系人物。
云晨晓看安慰自己的商致,眼里阴霾微散。她没避讳,如实讲:“林相是个催眠师,他之所以参与这件事,是因为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
所以江则洲让他抹去了她的记忆。
这大概也是他自信,能把自己放心养在身边的原因之一。
陈卓非常好奇。“云小姐,那是什么记忆?”
云晨晓沉默了许久,便平静讲:“父亲与他做的一个交易。他去死,我便能平安长大。”
这坦然平静的话,如果真如表面这么轻易,就不至于让她失魂落魄,做出之前反常的动作了。
陈卓有些诧异。他参与这件事情当中,一直都知道云伟鸿自杀,另有原因。但没想到,会是因为江则洲的威胁。
也不奇怪。
谁会不想保护自己的女儿呢?又有谁会拒绝这个交易?
商致看垂着脸,仿佛解离状态的云晨晓。“当时你在哪?”
他这话,一下又将问题引到另一个事情上。
云晨晓抬帘看他。
商致耐心的等着。
“我在……我在他们身后。”云晨晓回忆。“我想陪着他,但我睡着了。”
“父亲把我放在休息室的床上,直到深夜将至。”
“我听到他们的谈话,也看父亲跳楼。”她庆幸的讲:“好在当时江则洲没看到,否则我可能活不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