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挂,几缕黑烟蜿蜒升腾。
阳光之下,城墙上的守军兵分几路撤下墙头,撤向小镇一侧的驻军基地。
奔走在空荡荡的街上,整齐的脚步声远远回荡,罗胖子和他的杂牌军,仍是步调最不一致那一群,但这一次,陈翊飞再没感觉到任何异常的目光。
不是其他人的目光变了,而是他自己的心态变了。
基地位于小镇正北,陈翊飞所在的队伍从小镇正南撤下来,是距离最远的队伍之一。不过镇子本就不大,从镇南一眼就能看到镇北,步行也就几分钟的事。
若不是小镇面积有限,这几个人哪能守得住?
陈翊飞极目远眺,看到飞船已经停在基地正上方,悬浮高度也就百八十米,几个身穿动力装甲的人从飞船上跳下来,快落地时背后喷出火焰,轻盈地落下。
可惜快落地的时候,他们的身影被街边的建筑挡住,没能看到落地时的景象。
快到基地的时候,一行人不得不放慢脚步,因为前面的路已经被提前赶到的民兵挤满。
虽然大家都很有纪律,可正因为如此,反而更占地方,一队队笔直的队列挤满街道,想挤进去就得打乱队列。
或许其他人不在乎,但薛毅飞和罗胖子肯定不会这么干。
陈翊飞很奇怪,不就是进基地么?怎么全都堵在门口不进去?
仔细瞅瞅才发现,原来基地入口处停着一辆看起来非常眼熟的卡车,一个战士站在车旁,正在收缴民兵手里的武器。
山羊胡弱弱地嘟囔一句:“这就交枪了啊,要是狗群再冲上来怎么办?”
不差钱好像和他八字不合,立马刺了一句:“不交枪你就有办法?你有子弹么你?”
“总比两手空空好?”山羊胡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
不差钱根本不跟他硬顶:“你跟我较什么劲,有本事你就别交!”
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个不停,薛毅飞听的那叫一个乐呵-他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陈翊飞没心情听他们吵嘴,盯着瞅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他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战士。
那个战士一身泥土,满脸硝烟,比刚撤下来的民兵狼狈得多。
民兵和正规军一样训练有素,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依次进入基地,只有杂牌军百无聊赖,抻着个脖子四处张望。
基地附近视野开阔,众人愕然看到,基地北侧的山坡上浓烟升腾,虽然大部分植被得以保留,可越靠近基地,植被就越是稀疏,等到了基地附近,已是一片焦黑。
距离有点远,看不清山坡上有多少尸体,但好几处墙头上都堆满了死狗,像是狗群冲上了墙头。
大伙都有点愣神,大壮憨憨地摸摸后脑勺,“也没听这边打枪啊!”
“激光武器,你以为当兵的跟咱们一样,也用这么落后的枪?”不差钱斜了大壮一眼,心情很是沉重,“我还以为驻军没参战呢。”
罗胖子阴沉着脸:“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当兵的躲后头,让民兵打头阵?”
不差钱很光棍地摊手:“是我想差了。”
大壮不满地嘟囔:“你这人,就是毛病多!”
不差钱一脸黑线:“关你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行了行了,马上到咱们了,都差不多点!”罗胖子很想让这群乌合之众排成整齐的队列,不过,也就是想想。
陈翊飞忽然在前边看见一个熟人:老当益壮的老刘叔!
老刘叔中气十足,纳闷地吼了一嗓子:“怎么就你一个?周家小二呢?”
小战士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嘴唇嗫嚅两下,神色黯然:“重伤,正抢救呢……”
老刘叔愣住了,满身的精气神跑了一多半儿:“走,咱们看看去!”
一群老汉把枪一扔就进了基地,小战士默默地收拾,罗胖子吃力地蹲下,帮着小战士收枪。
薛毅飞拍了陈翊飞一下:“帮忙!”
陈翊飞愣了一下,赶紧答应一声,帮着一起收拾。
其他人一看,也都一起伸手,很快就收好了所有的枪械,顺便把枪都交了。
走进基地大门没几步,前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一个人影飞也似地冲过来,一头扎进山羊胡怀里,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大伙仔细一看,呵呵,一字眉!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不光女人喜欢,男人同样趋之若鹜。可人家是合法夫妻,跟桃色桃色八卦根本不沾边,众人顿时兴趣缺缺。
这事儿根本八卦不起来好么?
山羊胡一阵哄劝:“没事没事,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哎哎,你是不想我好还是怎么着?还哭?”
那神态那语气,一点都没有之前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嗯,在自家女人面前,再没底气的男人,也得展现一点男子汉气概,山羊胡自然也不例外。
话说回来,山羊胡从没接触过军事训练工,表现不佳是应该的,因为这个看低人家,完全没道理嘛!
陈翊飞被山羊胡和一字眉塞了一嘴的狗粮,那个难受劲儿就甭提了,
不要脸的薛毅飞还跟着凑热闹:“哎哎,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影响,这儿还好几个没人关心的单身汉呢,要不也让你媳妇抱抱我们?”
陈翊飞更难受了,赶紧离老薛远点,他的目光无意中一扫,意外地看到那几个身穿重甲的军人,另外还有几个穿轻甲的像是基地的人,双方正凑在一起说些什么。
这时一群医护人员推出一排全封闭悬浮床,全部送到飞船下方,一道光束落下,悬浮床缓缓上升,很快就进入飞船底舱。
随后光束又照在一旁的空地上,许多箱子在光束中缓缓落下,落地时光束消散,一大堆箱子顿时失控,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
穿重甲的军人交待几句之后启动背后的推进器,几个人缓缓升空,迅速返回飞船。
轻甲军人叫来了一个小胡子中年人,比比划划地说了几句,小胡子点头、点头再点头,然后大步走到一旁的空地上,放开嗓门大声嘶吼:“各位乡亲父老,请大家静一静,我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