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光济会的事情已经差不多解决后,西城式就备上了两个手机。
一个手机是用来平常御神会联络的办公用,另一个则是他与岗野弥音、浅川梨奈她们联络的私人用。
“请问是西野先生吗?”
西野式,这是西城式在御神会里的代替身份,毕竟他明面上还是光济会的西城法师,肯定不可能在御神会里用本名。
“是我。”西城式眉毛挑动。
刚才他洗完澡,打算睡觉,结果就被这一通电话叫醒了。
“深夜打扰实在不好意思,可这边的事情实在没办法继续拖延下去了。”小田切让开口了。
“什么事情?”西城式懒得与电话对面的人绕圈圈。
他这边还有其他事情处理,可没时间腾出来陪对方聊天。
特别是对方说话时的遣词造句,听起来就是那种生意人惯用的腔调,就好像说话时都好像要考虑很久一样,说出来的东西也半真半假的。
“啊...确实是有些事情。我先自我介绍。”电话对面的小田切让继续开口:“我的名字叫做小田切让,是居住于爱知县新城市八沢镇的一个普通市民。”
小田切让?
听着这个过于熟悉的名字,西城式脸色一动。
这不是一直为难大江紫与笹原幸的小田家主的名字么?
而且地址也没错,就是爱知县新城市八沢镇..
嗯?
他给自己打电话...
西城式双眼眯起,不动声色地压低了声音:“小田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
西城式头脑还算灵活,只是粗略想想就大概知道小田切让给自己打电话的原因了。
小田切让打给自己这个在东京用的办公用号码...不出意外应该是为了笹原幸而来的。
他估计是想借助东京灵异部门的力量,来将本就不同于一般小孩的笹原幸带走...以此来逼迫深琦文人一家卖出旅馆。
另一边。
小田切让也是长吐了一口气。
很好!只要联络上了就没问题了。
接下来只需要把笹原幸的事情告诉对方,再请求对方过来将笹原幸带走...要是笹原幸有所反抗那就更好了,指不定还能让这个西野先生把她打个半死...到时候深琦一家不想卖房都必须要卖出去了。
想到这里,小田切让精神一振,以格外坦诚温和的声音说道:
“其实我是从好友那里听说了东京灵异部门的事情。之所以拨打西野先生的电话,是因为我们这边有些事情需要西野先生的帮助。”
来了。
西城式眸光一闪,声音压得更加低沉了:“什么事情?东京灵异应对组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去管家庭矛盾或者土地纠纷一类鸡毛蒜皮的事情。”他刻意把语气放得有些重,像一个尖酸刻薄的中年人说话。
这样做的好处有很多,至少能让小田切让觉得‘西野式’是一个冷漠刻薄的人,这样的人,就算是对笹原幸下手也很正常。
果不其然,一听见西城式的语气,小田切让的心思就飞快转动起来,嘴边也压不住笑。
“没有的事情。”笑是笑,但小田切让在电话中的声音还是那么真诚:“西野先生,实不相瞒,我们致电给您是因为八沢镇这边发生了很多怪事...”
这里的语气要轻一些,不要太重,太重就有点假了。
从刚才的对话中,不难发现这位西野式应该是那种好大喜功的人,这样的人,就要适时地、一点一点地把虚构的事件抛出...如此一来就能勾起对方的兴趣了。
“喔?发生了什么怪事?”
果不其然,对方一下子就上钩了,而且语气听起来还有些兴奋。
看来这个西野先生好像还有些好大喜功。一开始觉得就是普通的小事就提不起干劲,但一听可能牵扯到灵异事件就立刻来了精神。
小田切让心底更加放心了,他继续说道:
“我们八沢镇,有一个被镇民称呼为诅咒之子小孩子...那个小孩子的右手特别狰狞恐怖...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小孩,自从她来到八沢镇,镇内就发生了不少怪事。”
“所以你们就想请求我帮忙?”那边的西野先生直接问道。
“不错。拜托了,请西野先生帮我们驱除诅咒之子,把她带走也行...毕竟她也就只是个孩子。”
小田切让还特意唱了白脸,装作一副很担心笹原幸的模样。
“是么?诅咒之子...好,我知道了。爱知县的新城市八沢镇...明天我就会过来调查具体情况的。”
“万分感谢!”在听见西野先生同意后,小田切让心底激动起来:“如不嫌弃,也请西野先生到寒舍一叙,我还能告诉您一些关于诅咒之子的情报。”
“...我知道了。”西野先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嫌弃。
小田切让又与对方一阵寒暄,接着才心满意足地挂掉电话。
很好!
要不是顾忌自己的形象,小田切让都恨不得要打空拳了。
只要明天这位西野式过来,再解决掉笹原幸的事情...就不怕深琦文人一家不就范。
到时候直接稳稳拿下。
特别是刚才只是聊了几句,他就能感觉到那个西野式是个好大喜功的人。
这样的人往往是最缺乏同情心的,笹原幸小孩子的身份估计也无法让对方收手...简直完美!
不过...
小田切让看向旁边摆着的电话,脑中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毕竟事情的进展似乎...太过顺利了。
顺利到他都没有想到的地步。
对方的性格以及迅速答应下来的态度...都有一种莫名刻意为之的感觉。
“错觉。”小田切让甩了甩脑袋,觉得这应该属于自己的错觉。
毕竟他这也是第一次与这位西野式通电话,那么对方理所当然也是第一次...
想到这里,小田切让觉得自己可以完全放下心来了。
这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输了。
除非这什么西野先生从一开始就站在笹原幸那一边...但那怎么可能?
“等明天。”
小田切让觉得这次应该稳定了,包括深琦文人的旅馆...也已经唾手可得了。
另一边——
西城式挂掉电话,眉毛舒展开来。
“果然是想借助东京灵异部门的力量把笹原幸带走。”
老实讲,要不是小田切让拨打的是他的电话,说不定还真会成功。
因为现在的东京灵异部门相当于四处救火的救火员,只要有怪异事件发生,就立刻会有人过去处理。
如果换做其他人,指不定会把笹原幸当作怪异处理掉——最好的待遇也是把她带走,拘束,关起来。
可能会有人觉得这有些不太讲道理,但目前怪异横生,各种诡异事件也不断发生,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就只能采取这种半极端的手段了。
只不过,估计小田切让做梦都想不到,西城式拥有两个身份,而且还提前一步来到了八沢镇。
“明天将大江紫治疗后,再换个身份去见小田切让...”西城式喃喃自语一句,从旁边的旅游袋里取出了人皮面具。
正是借给白雾神子与白雾深雪的那块人皮面具。
解决掉永祭会后,西城式就将这块人皮面具拿了回来,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他粗略捏了个中年人的面孔。
薄嘴唇,小眼睛,眉毛杂乱...看上去就是一副尖酸中年人的模样。
“就用这个了。”
西城式喃喃自语一句,把人皮面具重新塞回去。
接着他就开始动手铺床褥了。
也差不多该休息了。
......
翌日,星期六。
由于是难得的周六,所以深琦智子也说了要与西城式以及笹原幸他们一起去新城私立医院看看大江紫的情况。
他们吃过早餐,跟着上了深琦文人的车。
五十分钟后,西城式站在了病房前。
在病房旁边有患者牌号,上面写着大江紫以及另一位患者的名字。
“大江女士的情况已经安稳下来了,只是探病倒也没什么问题。我就不进去了,人数太多容易打扰到其他病人的休息。”
获得探病许可的深琦文人对西城式解释了一句。
他当然没想着西城式真能把大江紫治好,只当西城式今天是想过来见昏迷中的大江紫一面。
西城式自然没有在乎深琦文人的想法。
究竟能不能治好,还得看死气治疗的实际效果。
他推开门向内走去。
大江紫的病床是靠门边,一推开门进去就能看见她。
与照片上那位面色红润的中年女性不同,已经躺在床上将近一年的大江紫皮肤是那种病态白。
她的嘴唇干瘪,双眼紧闭,似乎真就要这样再躺几年。
“大江妈妈...”
笹原幸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过来探病了。
她轻车熟路地挤进去,来到床头柜,紧紧地握住了大江紫的手掌。
没有皮肤的手掌透出烧焦的红色,筋肉分明的同时遍布细碎的水泡,看上去狰狞又恐怖。
那怕是大江紫那双起了不少老茧的手掌,都无法与笹原幸的‘鬼手’相比。
但也就是这只鬼手,紧紧地攥住了大江紫的手掌。
她一边握住手掌,一边侧过头,一双大眼睛看着西城式,里面带着期望:
“西城哥哥...妈妈应该马上就要醒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又扭过小脑袋,小声问西城式:“如果不能马上醒...那妈妈到底什么时候醒?”她的声音带着迷茫与不知所措。
“......”西城式。
西城式并没有立刻回答笹原幸。
毕竟他暂时也不清楚死气治疗究竟有没有用。
要是给了笹原幸希望,最后再让她失望...那无疑会让她更加难受。
西城式来到大江紫身边。
在他的双眼深处,三瓣花瓣组成的纹路在眼底深处转动着。
大江紫的身体看上去并无大碍,最关键的还是头部...
“怎么样?西城先生?”跟着一起的深琦智子禁不住问道。
她就是有种没来由的自信,就感觉好像西城式什么都能做到一样。
西城式不由得多看她一眼。
这小女生怎么比自己还自信?
不过算了...
不管能不能成功,都也是要试一试的。
想到这里,西城式抬起手掌。
森冷漆黑的死气一瞬便弥漫而出。
死气治疗...
这是北川寺教会他的技能。
治疗外伤没有问题。
西城式拨开大江紫的头发。
在头发底下,是早就已经凝结了的可怖疤痕。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来,大江紫当时究竟遭受到了什么样的重击。
这个伤痕...比起想让大江紫受重伤...倒不如更像是想置她于死地...
估计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所以没有直接让大江紫速死...
西城式收回目光,森森死气萦绕在五指之间缓缓地向着大江紫头部这一道伤痕按去。
死气灌入的那个瞬间,原本凝结的狰狞疤痕居然时隔一年,又开始蠕动生长起新肉来了。
“这是...?”深琦智子完全看呆了。
只能发生在电影、动画片里面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的面前。
饶是她在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也没有料想到这个情况。
“只是修复表面伤痕而已...还要往深一点...”
西城式简单回答一句,并没有深琦智子那么乐观,他的手掌继续按下,森森黑气持续不断涌入其中...
他能感受到,原本坏死的东西...都在得到重生。
看来确实有用!
西城式眉毛挑动,心里面也有底了。
他收回手掌,还没开口说话,另一边的深琦智子就已经好奇地探过头来:“已经结束了吗?西城先生?”
不等西城式回答,深琦智子又有些困惑了:“可如果已经结束了,大江阿姨怎么还不醒过来?”
“治疗应该是没有问题。”西城式解释了一句:“可人脑本就是很脆弱的东西,大江女士长期躺在病床上,要恢复过来是要花费时间的...至少立刻醒过来是不可能的。”
这个道理其实挺简单的。
就好比你高三毕业了,然后三个月只顾着玩,脑子一点都不用,这种情况下,再去思考一些问题,自然就会有些晦涩感,有种脑子生锈的感觉。
大江紫的情况比这个严重很多,在床上躺了一年,当然需要时间来恢复。
不过...就算需要时间恢复...在西城式看来,估计也要不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