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吴州就是南吴山,山势连绵起伏,东西长六十里,南北阔五十里,比顾佐想象中还要大。
钟二先生陪着顾佐和屠夫抵达后,按洞庭派的规矩,自北口而入,于一排长廊处等候。
有洞庭派弟子上来询问,顾佐当即大声道:“我是怀仙馆的馆主,我家道馆有意竞购南吴州!”
那弟子立刻作了登记,请他们稍候。顾佐仰望上空,不时有剑光飞过,那是前来考察的各派金丹修士们在查探地势。
等了一会儿,一位白胡子的金丹踩着柄飞剑落在亭外,卸下一位修士,那修士向金丹拱了拱手后退入廊亭中,当即被一群人围了上去。
适才给顾佐他们登记的洞庭派修士来到面前,问:“我家尚执事得空了,你们要不要上去看看?每人一贯。”
顾佐当即掏钱,钟二先生已经来过多次,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去了,于是顾佐和屠夫来到那金丹修士面前,拱手道:“见过尚前辈,我们是怀仙馆的!”
老头翻了个白眼,敷衍着点了点头,驾驭剑光起飞,带着二人至七八十丈高处俯瞰南吴山。
南吴山十二峰,北七峰、南五峰,尚执事驾驭剑光,带着顾佐和屠夫挨个飞临,口中介绍:“这是一座风水极佳的宝地,北七峰看上去像什么?像不像七星倒转?从这个角度看,有没有?哎,对咯……南五峰呢?像不像五行之位?有没有?有没有……布上阵图事半功倍……”
顾佐大声附和,满嘴都是溢美之词,夸得老头性质越来越高。
尚执事一个俯冲,剑光落在南五峰中的第二峰上,顾佐和屠夫下了飞剑,随尚执事来到一处山崖下。
崖高四丈,覆盖着浓绿的藤蔓,只在二人头顶三尺处,有一块破碎的凹洞,洞中漆黑一团。
“去年,我洞庭派小师叔于此练剑,无意中打出这么个洞穴来,小师叔顺着洞穴入内探查,这处灵脉才得显真容。”金丹老头捋着白胡子向顾佐和屠夫微笑介绍。
有几位不知哪家宗门的修士,正对着凹洞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尚执事道:“那几位是洛阳北邙派的,他们也准备投书竞买。”又悄声道:“送你们个消息,北邙派探查后认为,这处灵矿是大矿脉的可能性在六成,年产灵石十万的可能性至少有一成半!”
透露完后又连忙叮嘱:“别说出去啊,我是不认的,不信你们可以找他们打听打听,不过我估计他们也不会认的。”
见他如此,顾佐脸色严肃,郑重拱手:“多谢前辈!”心中鄙夷,这糟老头怕是坏得很!
又凑到北邙派几人身边自我介绍:“几位道友请了,在下是怀仙馆馆主,有意竞购南吴州,回头大伙儿亲近亲近。”
几位北邙派修士满脑子都是问号,如看傻子般看着顾佐。
顾佐哈哈笑着冲他们挥挥手,随老头深入洞穴,里面是个天然溶洞,向下不知拐了多少个弯,洞窟已到尽头,眼前出现一道岩壁,岩壁下是座水潭。
潭边站着几个修士,正拿着类似阵盘的法器在潭边摆弄,其中一个还打出张法符,符纸在水潭上方徐徐燃烧。
顾佐不知他们的境界,但瞧年岁、观气度,再对比气海中感受到的异种真气,肯定比自己厉害就是了。
于是又冲了上去:“几位前辈请了……”
顾佐到处宣扬自家要竞购南吴州,对于洞庭派来说也是好事,绝佳的助攻,尚执事的情绪也被顾佐带动起来,在身旁手舞足蹈:“感受到了么?一股洪荒之气扑面而来,你们试着运转真气,是不是有种窒息之感?没错,这就是灵矿存在的重要表象!”
顾佐点了点头,果然如尚执事所言,体内真气有阻滞之感,运转不太流畅,于是手掌搭在了身旁岩壁上,追摄术打了出去。
顾佐气海中猛然一震,立刻感应到了浩瀚的灵气。
对于法器,顾佐感应到的是一点点的亮光,如同星星;发掘庚金云母的时候,他感应到的是耀眼的一团灯火,形如满月;而在这汪水潭边,他的气海如同晨时日头初升的天空,沐浴在淡淡的白雾之中,再无一丝空隙和黑暗!
如果非要仔细分辨的话,或许可以看出,左下角位置的灵力白光更强一些,好似一轮旭日。
这是搜灵诀中追摄道术的特性,顾佐转头看向屠夫,可惜屠夫刚刚开始修行搜灵真气,还没有将气海修复,更没炼追摄之术,无法从他这里得到验证。
尚执事还在滔滔不绝的描述着这股窒息感有多么强烈,对比其他灵矿是如何了不起,顾佐忍不住询问:“依前辈高见,当从何处开坑为好?”
尚执事微笑:“这如何说得好?开坑如同寻龙点穴,一个失误,就将事倍功半,老夫也不好随便乱说。”
顾佐是真心想要对比求证,于是送上一箩筐好话再加两块灵石,尚执事也被勾起了兴趣,干脆带着他们二人出了洞穴,在上空指点方位。
什么“龙头遥望”,什么“三回首”,什么“龙身横渡”,什么“爪护龙心”……
一大堆话说完,降落在山崖之后半里处的山谷中,指着座缓坡:“据老夫研究,这里当为龙尾之椎位,乃龙筋之末,由此开坑,等于抽取龙筋!”
屠夫在旁质疑:“老人家这套寻龙点穴之术,我听说是掘墓之法,也能用在寻找矿脉上?”
尚执事不悦道:“这里面的道理是相通的,老夫钻研了一辈子,莫非还比不过你这娃娃?”
屠夫人已中年,但在尚执事的花白胡子前,也只能自认“娃娃”,兼之修为不济,也没底气反驳,这句质疑不过是提醒顾佐,不要被这老头糊弄了。
顾佐心知肚明,但不妨碍他施展追摄术查探一番。果然,十丈之内、七八尺深的范围里,都没有感受到一丝灵力。
但他知道自家的追摄术有覆盖范围,下地仅止七尺有余,只要灵脉藏在七尺以下,他发现不了就很正常。
沿着山坡前行,走出二十丈,继续以追摄之法探查,如此几次,出了山坡的范围,依旧没有感受到灵力。
尚执事在旁和屠夫争论:“照老夫的想法,就不应该售卖南吴山,这是一条超大矿脉,卖了得亏死!”
“将来由此开坑,如果找不到灵石,前辈负不负责?”
“老夫说了,过了此时、离开此地,说过的话是不认的!”
“老前辈,既然不认,您还随意开口?开一个坑需要花费多少,前辈不会不知?”
”总之有七成的可能性,七成还少吗?我跟掌门说过,就应该由此开一个坑瞧瞧,可掌门和长老们不听,非要卖出去,我有什么办法?”
站在坡顶,顾佐心里隐隐有所感应,总觉得刚才似乎有一道灵力构成的长线自气海中一闪而过,但反反复复走来走去,却又没能察觉到那丝长线,也不知是不是听了这老头的“龙筋”之说,先入为主产生的幻觉。
探查多时依旧毫无所得,便打断了两人的争论,返回了山口。
在山口处告别时,尚执事还气呼呼的冲屠夫道:“你这小辈,若非是我洞庭派的客人,老夫必定不和你善罢甘休!什么修为,竟然也和老夫一个金丹争辩灵力的感应?”
屠夫笑着没再说话,目送尚执事驾驭剑光飞远,回头向顾佐道:“老前辈有些想法。”
等候于此的钟二先生迎上来,笑道:“那咱们就回去,准备签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