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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嗟尔戎人莫惨然(续三(1 / 1)

金天方肃杀,白露始专征。

王师非乐战,之子慎佳兵。

海气侵南部,边风扫北平。

莫卖卢龙塞,归邀麟阁名。

唐代陈子昂《送著作佐郎崔融等从梁王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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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的春汛当中,各地开始迎句芒神、鞭春牛的同时。汇聚在江陵的太平水军及其附属舟师的帆幅如云,连横十数里顺着滚滚江潮和迅风,直向着下游江淮而去。

然而先做出最直接响应和联动的,则是原元和四十八藩镇之一的鄂岳观察使境内,位于江北的蕲州、黄州、安州、沔州境内,所盘踞的旧属义军各部。

他们相继自动倒帜相向,并派人卑躬屈膝得向路过的太平输送船团,就地送来大批的钱粮淄用、夫役畜马,乃至派出象征性的小部人马,来加入到这场东征进军之中去。

当然了,更多的人则是在暨此得到太平军的回应(变相认可)之后,又乘着这个势头和风向,狐假虎威式的起和投入到了,对于境内尚存的其他残余官军和地方土团势力的攻战当中去。

而在大江南岸,随着吹着唢呐敲着鼓板奔驰而过的快马信使,风一般传播开来的动员和集结令;短时间被从就近营田所和编管地里组织起来的民夫,也牵挽着输送车马,拿着各式工具猬集在沿江大路的要冲和节点。

又在号子声声当中,汗如雨热火朝天的修缮起一处处,以十里为间隔的集结点和宿营地,以供后续抵达大军作为接力式的现成场地。并且准备好饭食和热汤水,就地对接和补充柴碳衣被等物用。

而一旦大军行进过后,这些临时的宿营地进一步的加固和修缮、增筑,就变成了城邑之间转运粮草淄用的粮院所(兵站)。再搭配当地现有的臂板信号机,一个相对交通便利而讯息通畅的后勤保障线,就此在短时之内迅成型了。

而且就算是战争结束之后,这些地方也不用完全废弃和拆除掉,而是可以进一步的改造和扩建成为新的驿馆和集市,以供后续民间行旅和商贸往来的需要。

因此,从江陵6路出的太平东征军主力,可以说是在大批骡马代步和水路托运辎重器械的轻装状态下,而得以沿途接力式的修整和替换,稳定保持一个较高强度的急行军度。

是以,从浩浩荡荡的大军江陵穿过复州抵达岳州,再到鄂州;只用了两天一夜的功夫;而从鄂州沿着江畔大道,一路穿过池州、宣州,最终抵达最东端的控制区润州(今镇江)境内,也就用了一天半的功夫。

当然了,伴随在这过程当中的,还有被惊动起来的江北地区,昼夜可见绵连不断的烽火亦然。

而这时先行抵达的水师战船,已经与当地轮驻的水师合流;而开始威慑性的巡逻和拦截、遮断,从隔江而望的丹徒江都到出海口的胡逗洲(今江苏南通)狼山镇的这段水面。

这一次的出阵,除了动用了第五军的大半数水面力量,及其附属的舟师(内河作战部队)之外;还有位于襄阳第一军“常从”序列为一、二、三、五的四个主力战兵营;

湖南境内第三军建制下序列为二、三、六的三个战兵营,山南境内隶属第四军序列二、四的两个战兵营,通过岭南调动北上换防而从江西境内替换出来的,第六军序列下一、五两个满编的战兵营。

因为是主要在江南河流纵横达的水网地区作战需要;因此没有带上第二军大批量建制的骑兵,而主要以骑乘化的步卒为主力,而仅仅征调了两个游骑轻骑营。

其中一个营留在本阵待机,另一个营以旅、队的形式,加强到各部人马当中去;以为探马、游哨和巡逻警戒的需要。其余大部骑兵留在荆襄一代作为应急机动的总预备队。

最后还有江东当地润州戍防区的三个战兵营和五个驻队营,以及一些外围的附属编制约莫也有五六千人。

因此,这一次除掉后方保障和维持秩序的驻队营和(地方)驻队团、巡护队等辅助序列之外,光是直接参战的主力(战兵)营就达到了十六个,约两万人马有余。

再加上润州地方上协力的驻队营和可以进入内河协助作战的舟师,就是实打实的三万四千大军了。比起当初协助黄巢本阵从征江东、淮南的时候,似乎数量上并没增加多少,但是在质量上却是早已经远远胜出了。

因为其中半数以上的战营序列,都已经初步实现了步卒的骑乘化或是骡马车驾代步的相对机动性,还大大加强了各营之中单兵投掷火器和远程打击火器的比例。

此外还有两路作为助攻和牵制的偏师;一路由正在江西坐镇地方的第八军右郎将程大咬带领五个营头,从江西南部饶州鄱阳城集结和进,沿着乐安江越过信州(今江西上饶)的铅山和玉山山脉,攻入衢州境内;

最终与温州境内钱具美控制下的福建兵残部回合,而在浙东南部形成一股进可威胁括州(今浙江括苍)、婺州(浙江金华),退可谋取福建的战略存在。

另一路则从广府出以岭外的巡检水师为主,利用在大琉球(台湾)的屯垦据点为集结和中转,伺机袭扰浙东沿海的台、明、越、杭、苏州等地区;以为侧后方牵制手段。

如果这些水6马步缁工的数字都合计起来的话,那就是实打实的五万大军了;此外,还有后方沿途各州集结起来待机的预备役,差不多每个州最少可以一到两个补充营,作为后续战事的支援力量。

因此,如果这种动员能力放在同时代当中的其他势力,就可以连同后方凑数的民夫一起,号称是“八万大军”乃至是“十万大军”了。

因此当周淮安的大型中军座船抵达江宁城与丹徒之间的幕府山下,开始校阅沿岸具列绵延数里的军阵之时,同船抵达的罗隐、杨师古,乃至是吕岩、韩偓、李师成等幕属,都已经相继做了好几相应的所感诗文了。

像是罗隐,就做了《坐念东征将士》

“长河乘夜渡貔貅,兵气如云拥上游。

大将能挥白羽扇,君王不爱紫貂裘。

十二关山齐故国,百年疆域汉神州。

不眠霜月闻刁斗,自启茅堂望斗牛。”

又有第七军中厢郎将曲承裕作诗《东征题记》曰

“搀抢耀齐分,龙御勤六师。

出门驰马去,不暇告妻儿。

亲友送我行,欲语难为辞。

死生岂不恤,国事身以之。”

甚至连随船顾问僧虚中,也作了一《题东征录》

“老来气味觉深稳,馀子但知声击撞。

烟云合千态万状,意气吞五湖三江。

如闻日观眇天下,俯视坎井非吾邦。

丈夫出门各一笑,笑罢归来心则降。”

而对于周淮安而言就未免有些感触颇深。至少有了这些天然捧哏的,这次总算不用再想当初一样,每到一地都要绞尽脑汁来作秀,文抄公一番后世名句来自己吹捧自己了。

正所谓是想要装逼却没有多少人可以赞赏,只能在自己家妹子了那里找到认同感的无奈,在这个时代有谁能够理解和知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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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江北的海陵县境内,一众仓促赶至当地严阵以待的淮南军将,也在脸色难看的观望着对岸的动静,一边听取潜逃回来的探子报告

“彼岸的贼军旗鼓喧天、刀帜如林而不知凡几,光是行船江上,那就是帆幅连云遮天蔽日,绵延数十里而不见尾。”

然后又有自和州(今安徽和县)赶过来的淮南军将,巢湖水军兵马使陈珙接口道

“更令人惊怖莫名之事,乃是这太平贼大军浩荡自江陵而旦夕所至宣润,仅仅比北岸快马奔回的信使稍晚那么一步而已。。若是全力潜袭于淮上,又有谁人能够抵挡片刻呢。。”

“既然彼辈于江北亦无所取,或许其意不在我淮南。。而只是一心全取江东呼?”

也有人抱有侥幸之心的接口道,却是淮南行营四军之一的胜锐军副使姚归礼。

“无论如何,都要禀明令公再做分晓了。。”

最后,在场级别最高的淮南大将右都兵马使俞公楚,捋着美髯道。

“此外不惜代价加派人手,想法子乘夜渡江而去摸清情形。再调遣舟师绕道海外抢往苏常,晓谕和联手地方以为呼应。”

“我淮南上下长久维系的大好局面不易,断然不能仅仅隔岸观火就够了。。不若一旦太平贼在江东轻易得势,怕就不是转头就是我淮南的肘腋大患了。。”

当然了,他还有意犹未尽却不能当众诉之于口,而只能在左近当中各自令人心照不宣的地方。

因为,据说在桐柏山脉以西的淮西之地,到河南、河北所在的关东大地之间;朝廷方面既无丧失了对地方官府的管制能力,既无兵马可调遣和使用,又无钱粮和官吏安抚地方、恢复秩序。

因此,如今已经是处处残破而秩序崩坏不堪,任由各路贼军、藩镇割据、争战的夹缝和缓冲之间;又有流民团、土豪、盗匪结寨自保、互相吞并、与邻为壑的地方了。

故而,这位大半生威名赫赫的高令公,虽然提控东南第一强的淮南胜兵七万而坐视朝廷就此覆亡,但也变相的保全下来他们这一方的偏安格局来;让他们这些军将得以在各自的辖区内,作威作福的受用一方。

是以勿论那位高令公是真的潜行修仙不问俗事也好,还是藉此避世和摆脱朝廷方面约束和勒令也罢,除了少数依旧心念朝廷的顽固份子之外,并没有多少人人希望动摇和改变这种现状。

更何况,如今北面还有来自淮上蔡州的秦宗权,与光州刘汉宏所部的相继袭扰和侵攻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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