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见容景气息暖下来,轻轻舒了一口气,这个灵术的确有些玄机,既然他不喜,她不学也罢何况他说得也对。万事万物,有盈有亏,此消彼长,因果循环。这等灵术,多用了的确于身体无益。
一夜没睡,你倒是精神得很容景推开云浅月,懒懒地瞥了她一眼。
云浅月粲然一笑,这个东西有提神作用
容景轻轻哼了一声,警告道:再有什么好作用,你都给我收敛些,不准乱用。
好云浅月答应得痛快。
容景不再理她,径自站起身,走到靠窗的清水盆架净面。
云浅月看了他片刻,偷偷做了个鬼脸,还没来得及收回表情,便见容景回头看来,她表情顿时僵住,容景转回头,仿佛没看见地继续净面,她嘴角抽了抽,从他身上收回视线,虽然他不再纠缠她所学的灵术,但想必心里还是介意的。她面色有些讪讪。
你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容景净完面,拿了娟帕擦脸。
云浅月这才想起她昨夜本来要见从西延归来的三公子和花落的,却被在暗室耽搁了。本来想对外面喊凌莲和伊雪询问,又想起那二人被她打发去了他父亲那里,便问道:你乔装易容吗怎么也不能以荣王府世子的身份去如今你是朝中之人,没有老皇帝的准许是不能私自出京的。
操心你自己容景不看她,语气还是有些恼意。
云浅月知道他还在别扭,便不再理会他。也走到清水盆净面,简单地洗了洗,走到镜子前将惯常绾的发打散,改了一种从来不梳的繁琐发髻。她径自忙活,容景坐在桌前没有帮忙的意思,看也不看她一眼。
云浅月忙活半响,将发髻打理妥当,便走到衣柜,里面清一色的紫色阮烟罗,她翻弄了一阵,有些泄气,回头看着容景,没衣服穿,怎么办
青影容景对外面喊了一声。
世子青影飘身而落。
去仙衣坊看看我昨夜吩咐做的两套衣装做好没有容景吩咐。
是青影应声离开。
云浅月顿时笑了,你昨夜就准备了
难道等着你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容景微微哼了一声。
云浅月本来觉得压榨了他爹一门神技,心里欢快,如今被容景早将欢快磨没了。她有些郁闷,早知道回来受他冷眼,她打死也不学,即便学了,也不拿出来显呗。如今到好,自作孽了这哪里是压榨他爹成了压榨自己了。
哪个院子的何事儿这时,院门口传来听雪听雨的声音。
云浅月正郁闷,闻言抬头看向窗外,两个容貌陌生的女子,但说陌生也不全是,至少和凌莲和伊雪又有几分隐约相像,她立即明白了这是她爹给她们改了容貌,果然是高手。她立即对外面喊,听雪听雨,让她们进来。
听雪听雨疑惑,立即让开身子。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恭敬地走进了屋。
云浅月站在二人面前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半丝施术的痕迹都没有,难以想象她爹是怎么做到的。她不由对这个施术又升起浓郁的兴趣,赞叹地道:爹真神了
小姐,我们都吓坏了这也太神奇了。凌莲惊异地道。
是啊王爷真是有本事儿。伊雪摸摸脸,跟真的一样。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云浅月看着二人,你们的眉眼还是有几分相似的,看来爹爹细心,保留了你们遗传凌家和伊家的相似之处,毕竟你们出身这两家,不好太过陌生,如今这样正好,似是而非。是你们,也不是你们。
嗯二人齐齐点头。
不知道爹爹这个是怎么弄的应该是在你们眉心施了术。云浅月点着二人眉心,手下忍不住有些痒,似乎想研究一番。
云浅月,将你的爪子拿下来,将你心里的念头打消了否则我现在就去找缘叔叔,他一定有办法让你忘记你昨夜所学的。容景凉凉的眼神扫过来。
云浅月立即撤回了手,对容景笑笑,想什么呢我答应你了嘛,自然不会乱用的。
你自觉就好否则我不介意帮你忘记。容景淡淡道。
你真是我大爷云浅月气恼地转过身,他何时成了她的管家婆了何止是管家婆若是管家婆,她还敢将人赶出去,可惜这个人冷下脸的时候,让她莫可奈何。
容景忽然笑了,不知是被气笑的,还是这句话当真好笑,他慢悠悠地道:云浅月,你的皮真是太松了,我看需要紧一紧。
不劳容公子大驾了小女子的皮自己紧就好了。云浅月气闷地哼了一声。
容景不再说话,目光淡淡扫过凌莲和伊雪。二人立即意会,连忙退出了门外。
等等,三公子和花落呢云浅月回身看着二人。
回小姐,您要见他们吗昨夜知道小姐不回来,奴婢给他们传了话不必来了。如今您若是见,奴婢现在就传。凌莲道。
云浅月想了一下,点点头,让三公子来花落不必来了,和华笙等人一起在城外等着我去蓝家
凌莲点点头,应声下去了。
伊雪,不,听雪云浅月又对外面喊了一声。
小姐听雪在外面立即应声。
你去告诉玉镯和绿枝,就说从今日起,嫂嫂掌家,府中的事情无论大小,一律拿给嫂嫂那里做主。云浅月又吩咐一句。
是听雪应声,立即下去了。
云浅月低头想了一下,觉得除了等三公子来再没什么别的交代的了。转头问容景,夜天逸启程了吗
容景不答话,仿佛没听见。
喂,我和你说话呢云浅月瞪眼。
你跟我说话我就该回话什么道理容景闲闲地道。
云浅月顿时恼了,容景,你到底还要别扭到什么时候是不是非要因为这点儿事儿和我分道扬镳各走各的,你才甘心
我就别扭了这么片刻而已,你就撑不住了容景放下茶盏挑眉。
谁愿意大早上看你冷脸云浅月气闷哼声。
算了还是改日从缘叔叔身上讨回这种不舒服来他定然明知道我会介意,还答应教给了你。以后的日子,我也不会让他舒服了。容景揉揉眉心。
云浅月眨眨眼睛,忽然嘻嘻一笑,走过去抱住他,反正你不和我别扭就行了你说得没错,爹是知道,还说我学了这个你不见得高兴。他故意不让你舒服你以后就多多不让他舒服好了。
容景伸手揽住她蹭过来的身子,笑着摇摇头,拿你没办法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想着难道我就拿你有办法了
世子青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拿来了容景放开云浅月。
是青影顺着开着的窗子将一个小小的包裹扔进来。
容景伸手接住,递给云浅月,去换
云浅月拿过包裹打开,只见里面有一套墨色的锦缎男袍,看尺量是容景的身量能穿的,有一件淡蓝色带着翠湖色镶嵌珠玉的华丽绫罗,她的身量所传的,她拿着两件衣服仔细看了两眼,便拿着那间绫罗向屏风后走去。
云浅月刚到屏风后,容景挥手轻轻落下帘幕,解开身上的月牙白锦袍,拿起那件墨色的锦袍套在身上。
二人隔着屏风,可以听到悉悉索索的换衣声。
云浅月穿戴妥当出来,容景早已经更换妥当。云浅月盯着容景一个劲的瞧。说真的,从小到大,她就没见过他穿别的颜色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月牙白锦袍。如今换了一身合体的墨色锦袍,腰束玉带,居然和往常的温润如玉截然不同,就像是一块墨玉,又像是一把千年玄铁,将锋利隐藏在墨色锦袍后,若不是那一张一样的脸,便仿佛如两个人。
不好看容景挑眉看着云浅月直勾勾的眼睛。
好看云浅月点点头,脸色有些怪地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非白色不穿了。
嗯容景看着她。
白色能盖住你身上的凌厉,黑色尊贵,老皇帝本来就不容荣王府,你若是每日都穿着这样出现在老皇帝的面前。他大约更不想你活。云浅月道。正如她姑姑和她大伯曾经说过的话,哪一个帝王愿意臣子比他出众出彩她本来以为月牙白锦袍便能诠释他的气质,却不想墨色锦袍更能让他从骨子里透着尊贵。就是那句雍容雅致,王侯无双。
呵容景轻笑了一声,没有你说的这么精算,不过是我喜欢白色而已。
云浅月眸光闪了闪,不再说话,走到镜子前看了一眼自己,换这件衣服,自己没多大变化,若说变化的化,就是蓝色和绿色结合,一个是天空一个是湖水,比紫色的明艳和温暖多了丝冷清。她一改嬉笑和懒散,眉眼间隐隐有些英气。乍一看,也有些判若两人。若是再用灵术掩藏一下容貌的话,那么决计夜天逸是认不出来了。
这时窗外有一丝异样的风丝飘落,风丝过后,轻飘飘落下一个人。
云浅月转回头去,就见三公子正挑着帘幕走进来,当看到屋中二人和往日穿戴不同明显怔了一下。也只是一下,便笑道:果然人是衣裳马是鞍。
云浅月见他自己已经自发地易容成了她的样子,笑着道:这一趟西延之行辛苦了可有收获
还好三公子含笑的眉眼一黯。
云浅月挑眉,情况不是太好
嗯三公子点点头,低声道:她多不过还有半年的命。
云浅月收了笑意,正色问,什么样的不治之症
痨疾三公子吐出两个字。
云浅月面色一变,这的确是不治之症了。她看了一眼容景,见容景面色平静,问道:她是否对你做了安排
三公子也看了容景一眼,摇摇头,低声道:她知道我如今跟着你,便嘱咐我好好跟着,不用理会她。
云浅月蹙眉。
三公子微暗的脸色一转,语气轻松地道:这些年她不在我身边,没有那么深厚的母子情意。我不过是难受一些罢了。你放心,知道她命不久矣,我也不至于一蹶不振。
嗯这件事等我解决完蓝家的事情回来再与你商议,她总归是你母亲,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解救之法。云浅月知道他故作轻松。没有不想子女的父母,也没有不想父母的子女。大约也有,但三公子绝对不属于这一列人。
三公子点点头,好
云浅月抿了抿唇,想了一下道:这次不是要你在府中扮我,而是前去蓝家。
蓝家三公子又是一怔。
放心,不是让你去蓝家,而是做出去的样子。让风阁的人保护你。老皇帝知道我去蓝家,不想我去搅局,势必会派人在途中拦阻,到时候你假意受伤,然后去不成,回府养伤就可。云浅月轻声吩咐,而我换一个身份去蓝家。
明白了你是想引开老皇帝的视线。不是不去蓝家,而是被阻住了去不了。蓝家这么大的热闹,否则你若是在闺阁里不出去未免太奇怪了。这样一来,就不奇怪了。三公子恍然道。
聪明云浅月打了个响指,问向容景,你呢
有人易容成我,弦歌和我身边的十八隐卫随扈,和易容成你的三公子一起。这样逼真一些不是吗容景挑眉。
云浅月知道弦歌和容景的十八隐卫从来不离身,这样的确逼真了。她点点头,那就这样了夜天逸此去蓝家,代表皇室,带着仪仗队,随行众多,走的应是官道。三公子和弦歌在他们之后,走官道就好。我知道有一条天险的路通向十大世家。这是摩天崖秘辛记载上得知的。只是都是崇山峻岭,难走一些。但也难不住我们。你我走那一条路
嗯容景点头。
赵妈妈,端早膳云浅月话落,对外面喊一声。吃过早膳好启程。
赵妈妈应了一声,连忙带着听雨端了早膳进来。云浅月招呼三公子落座。三人不再说话,一顿饭吃得简单沉默。
饭后,云浅月对三公子嘱咐,老皇帝知道容景和我一起,必定此次派的隐卫人数众多。你和弦歌要小心一些。
三公子点头。
云浅月伸手拉上容景,走
容景点头,对三公子道:稍后弦歌和易容成我的人会来接你一起。你等候就是了。
知道三公子摆摆手。
云浅月和容景二人再无交代,足尖轻点,就要离开。这时云王府守门的一个侍卫匆匆跑进院子,对着主屋大声道:浅月小姐,七皇子派人来传话,说昨夜他向皇上请旨让您跟随一起去蓝家。皇上说您也不愿进宫陪皇后,估计私下里就打着悄悄溜走的注意,他也拦不住,遂准了而且又说这等盛事怎么能没有景世子呢也准景世子参加。
云浅月停住脚步,看着窗外,眸光微微眯起,问道:他还说什么
说既然皇上准了,他等候您二人,一起去蓝家。如今车碾在府外了。那人道。
云浅月回头看了容景一眼。容景薄唇微启,推了还照原计划。
让七皇子先走一步,我们稍后就跟上。云浅月对外面吩咐。
那人应了一声,退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想着夜天逸是什么意思。大约知道拦不住他们,便亲自监视他和苍亭一起,本来都是极精明的人,那么她和容景有什么动作,很难瞒过他们了。或者说和老皇帝联手,将他们在半途截住。她冷笑了一声,夜天逸越来越能算计了
他本来就能算计是你错认了他。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无从反驳,拉着他足尖轻点,向老王爷的院子走去。对改了容貌的凌莲和伊雪吩咐,你们二人跟上。去爷爷的院子,我们暗室的密道出城。
凌莲和伊雪齐齐应了一声,连忙跟上二人。
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云浅月拉着容景进了房间,只见云老王爷和云王爷穿戴一新,正端坐在椅子上像是等人,云浅月知道他们是等着云离带着七公主来敬茶,撇撇嘴,还挺像回事儿糟老头子,你慢慢喝孙媳妇的茶,我们走了啊别想我。
你个臭丫头,鬼才想你云老王爷哼了一声。
不想最好,不用你想。云浅月对云老王爷白了一眼,松开容景的手,跑过去对云王爷抱了抱,黏声黏气地道:爹,你不准逃跑
你这孩子云王爷好笑,伸手去摸云浅月的头。
云王爷的手还没够到,容景一把将云浅月拽到了自己的身边,拉着她就向屏风后走去。
云王爷手僵在半空中,看着屏风掀起又落下,慢慢放下手,哑然一笑,对容景道:小景,你要好好照顾小丫头啊。
容景仿似未闻,推开了暗室的门,拉着云浅月走了进去。凌莲和伊雪匆匆进来,对云老王爷和云王爷匆匆一礼,追了进去。
四人进去,暗室的门又合上。
臭丫头,没出息,被景小子吃得死死的。云老王爷骂了一句。
你不是就希望有人管着她如今不乐意了云王爷扬眉。
你懂什么我看着她长大,眼看着她日日围着景小子转,心里能好受云老王爷哼唧一声,女大不中留啊
云王爷失笑,不知道是谁当初一味地撮合他们。如今到感慨了
云老王爷瞪了云王爷一眼,你个混小子老了老了还气我是不是再气我滚出去
十几年没回府,没当王爷,如今儿子娶媳妇了,我来坐享其成喝喜茶,对不起哥哥啊不过也没办法。将就着喝一杯云王爷慢悠悠地道。
你也好意思云老王爷抡起拐杖照着云王爷打来。
云王爷轻飘飘躲过,向外看了一眼,父王,一对新人来了您要在公主面前保持老王爷的威仪。切忌切忌
云老王爷立即收回了拐杖,端正而坐。云王爷笑了一声,也端正而坐。
此时容景拉着云浅月已经沿着密道走去。云浅月见他轻车熟路,跟走自己家似的,撇撇嘴,想着他从她爹怀里将她拉出来一声不吭就觉得好笑。这个男人
一行四人很快就出了密道,密道的尽头是城外的紫枫林。也就是那日容景和苍亭的打斗之地。紫枫林密集,不易被人发现行踪。
凌莲将拇指和食指放在唇边,打了个极轻的口哨。口哨声落,便有五道身影飘身而落,无人齐齐跪地,属下等人参见小主
这五人正是华笙花落苍澜凤颜风露。
起云浅月挥挥手,见五人容貌还如数月前,温暖一笑,往身边一指,这是容景你们该都知道是他。
见过景世子五人齐齐见礼。
这是云浅月第一次将自己红阁的势力显露在容景的面前。
红阁的七长老果然资质甚聪,怪不得当年七大世家好一番挣扎才被迫放人。容景看着五人,目光一一在花落苍澜凤颜脸上流连了一番,和气一笑,无须多礼
无人齐齐直起身,似乎也对容景一身墨玉锦袍惊艳了一下,但很快就掩去,听候吩咐。
走我们走捷径,翻山越岭,不用骑马了大约要辛苦一些云浅月对五人道。
但凭小主吩咐几人异口同声。
云浅月笑了笑,拉着容景向紫枫林北端走去。
十大世家百年前昭告天下令隐世,世人再不知十大世家所踪。始祖皇帝见十大世家识时务,便也准了其隐世,本来要对十大世家出手便也作罢。这百年来,十大世家规范子孙不得入世。所以子孙即便入红尘,也尽力藏匿行踪。但其实十大世家的隐士落址未离开京城多远,不过是区区千里地而已,位于天雪山十里旁的绝壁崖。
其实绝壁崖并非真正的绝壁崖,而是十大世家布置了阵法,云雾笼罩,彷如绝壁崖,只要穿透阵法,便是十里地的桃花林,十大世家便坐落于桃花林后。
不过天下自古来有几人能穿透十大世家的阵法区区无几。即便有人误闯进去,不是再不可能出来,就是被封了口。所以,这也就是十大世家的落址不被世人所知的原因。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绕行走官道的话,是千里。但是若翻山越岭走捷径的话,那么可以减少一半行程,也就是五百里。
云浅月容景华笙等七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轻装简行,有轻功傍身的话,三日也行走五百里不是难事儿,也许用不了三日就可以到桃花林。所以,云浅月为了避开夜天逸和苍亭,选择了这一条路。
出了紫枫林外行走五里,便是绵绵山峦。一行九人上了山。此时虽是秋季,山中树木花草枝叶泛黄,漫山遍野青黄一片。但依旧枝叶茂密,很容易遮掩身形。
云浅月一次未去过十大世家,方位找得不太准确,开始还拉着容景走在前面,走了一段路后忽然想起他是楚家的家主,自然用不着她费心辨别方向引路,便立即与他调换过来,让他拉着她前走。
其实还有一条路比这条路更捷径。容景慢悠悠地道。
那你怎么不早说云浅月闻言瞪眼。
反正也不急,难得我这么多年也未曾与你一起游山玩水。如今权当游山玩水了容景见云浅月瞪眼,笑吟吟地看了她一眼。
云浅月恼意尽退,本来还想叱他两句,遂作罢
秋风飒飒,虫鸟吱鸣。山间未凋谢的野花泛着幽幽香溢。由容景引路,一行人步履未见多匆匆,算是边游边走,一日也走了两百里。
夜间,若是云浅月,自然是赶路,早到目的地早好。但有容景在,他自然不会虐待自己。天刚入夜,几人打了野味吃过后,便拉了云浅月躺到了一颗庞大的树干上闭目休息。虽然一句话未说,但那意思谁都看得出来,不打算走了。
云浅月觉得贵人就是贵人。容景天生的贵人,无论在庙堂之高,还是荒郊野外,他都行止如王侯,根本就不会亏待自己。既然他不急,她便也没必要急,于是窝在他怀里,枕了他胳膊当枕头,舒服地闭上眼睛。
华笙花落等人对看一眼,都退远了些找位置休息。
风露是小丫头性情,从见了容景和云浅月就一直规规矩矩,不敢随意造次,但憋了一天已经是她的极限,几人刚坐下,她便忍不住低声问,景世子真是楚家的家主
花落白了她一眼,白痴,不是告诉你了还问
花落哥哥,你不骂我你就难受是不是风露瞪眼,小声道:我只是好奇嘛景世子真是太厉害了。楚家可是第一大世家呢
这算什么景世子还是墨阁的主子花落又丢出一颗炸弹。
什么风露腾地站了起来,声音加大,不敢置信。
华笙一惊,一把将花落的嘴捂住,拽着她坐下,低声道:小声点儿,别打扰小主和景世子休息。否则将你撵回去。
风露立即怕怕地住了口,但一双眼睛还是睁得滴溜溜地圆。
不信你问凌莲和伊雪花落看了凌莲和伊雪一眼。
几人都不知道这个消息,齐齐看向凌莲和伊雪。早先他们从紫枫林见到二人的时候以为是易容了,后来才知道不是。通过凌莲和伊雪解释,才知道了原来是云王爷给施了术,几人一时间心惊不已,但又由衷赞叹神奇。
凌莲和伊雪见几人看来,齐齐点点头,似乎是
几人得到肯定,齐齐沉默了一下。若说景世子是楚家主,让人觉得厉害,那么他还是墨阁的主子的话,就让人觉得不止是厉害了。
风露见无人言语,推开华笙的手,压低声音道:墨阁那不是前朝皇
风露不准胡说华笙低叱了一句,又捂住风露的嘴。
风露立即噤了声,眼珠子不受控制地看向容景和云浅月歇着的方向。见无动静传来,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收回视线见几人都警告地看着她,便知道说了不该说的,垂下头。
几人再不说话,这一处静寂如无人。
云浅月虽然闭着眼睛,但未曾睡着,几人的话还是隐隐传到她耳里,她未感觉到容景气息变化,但知道他定然也没睡着,她能听见的话语,他自然更能听见。唇瓣微微抿成一线,又缓缓松开,再听不到几人的声音,便幽幽睡去。
第二日,容景依然照第一日的行程,走得不快不慢,不多不少。两百里地之后天就黑了。自然又在山野休息一夜。
第三日,又走了半日,响午偏西时分,来到了天雪山十里旁的绝壁崖。
几人刚刚来到,绝壁崖内便冲出一名老者,老者年约花甲。谱一来到,就对容景激动地跪拜,家主您终于
七伯免礼容景伸手拖住老者下拜的身子。
老者拜不下去,直起身,激动地道:老家主约莫着您快到了,让我来迎接您。他话落,似乎才发现容景牵着云浅月的手,立即转头,这位是
红阁小主容景如此介绍。
老者闻言瞬间面露惊色,仔细地打量云浅月,云浅月此时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见他看来,淡淡一笑,并没说话。他又看向她身后跟着的华笙等七人。良久,才收回视线,感慨地道:不想老朽有生之年还可以见到红阁小主。幸事幸事话落,他又对容景询问,家主,您早到了半日,天圣的使者和南梁的睿太子还没到。您先回家族
嗯容景点头,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银质的面具戴上,缓缓抬步。
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感觉他戴上面具的那一刻气息就变了。跟着他抬步向里面走去。
进入绝壁崖后,果然是十里桃花林。不知是因为气候关系,还是因为阵法原因。总之此时虽然是秋日,但十里桃花艳艳而开,如火如荼,花香馥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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