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
三生眉毛轻轻上挑,内心闪过一丝疑虑,对西戎世界的人来说,他是来自方外之地,他对方外之地了解之少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方外之地对他的追杀是由天道子领队,剩下的人修为相貌如何,他压根无从了解,若被对方趁势混入这支民间队伍的话,对他来说无疑是潜藏在暗处的炸弹。
“这些人我已经全部都调查过来,绝大多数来历都没有任何问题。保险起见,我还是将他们编入了一个独立的方阵,放在最外围,纵然有几个心怀不轨之辈,晾他们也闹不出来什么风浪。”
邓立峰深谙伺候三生这种甩手掌柜,最好的方式是,出现问题后解决完再向其汇报,而不是仿佛传声筒一般事事都等待对方指示,若是如此的话,恐怕三生早就让他滚蛋了。
当然若是侍奉孟正君这种生性多疑,不喜大权旁落的君主,最为恰当的方式便是小心翼翼,绝对不能有丝毫逾越。
继而,三生跟邓立峰非常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同一种眼神——不解。
显然两人都没有从现有消息中,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连蛛丝马迹都没有。
这个结果让邓立峰不免一阵头大,生怕自己做事不力,惹得三生心怀不满,继而在那里眉头紧锁,将自己收集到的信息都在脑海中过滤一遍,以期从内发现什么。
反观三生却是一脸惬意,早就放弃了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一直以来,三生最大的优点便是,对于自己找不出来头绪的问题,从不在上浪费时间,却不代表他不会去解决问题。
“走了,你在这里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有结果的。”三生信步走出的同时,还不忘了喊上邓立峰。
“咱们去哪?”邓立峰问了一个不符合他身份的问题,索性三生并不在意,而是脸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当然是去问啦?”
邓立峰眨了眨有些茫然的眼睛,大脑一时短路:“去问谁?”
三生差点被气乐了,却也知道自己跟邓立峰都陷入了某种思维误区,忽略了很重要的节点,没有外力的帮助,很难从中跳出来。
“当然是去问孟正君了,问问他打算怎么算计我,具体计划又是什么。”
“啊?”
邓立峰努力张大被大胡子遮掩,看上去有些诡异的大嘴,显然他想说,三生现在独自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只是望着三生那闲庭漫步般的步伐,邓立峰马上将悬着的心又放进了肚子里,开始了一轮自我安慰:大护法从来没有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而且擅长将不可能变成可能,他说行就一定行。
这番自我打气,再联想到三生之前所做的一切,原本心怀忐忑的邓立峰,继而变得昂首挺胸,满是自信的大跨步向前走。
事实却是,三生不敢是步伐跟心态跟平时都没有任何差别,这一切都是邓立峰自己的心理再作怪。
就好像,一个人只要有名有钱,他随便放个屁都能够引得一群人追捧,甚至奉若神明。同样的话从一个人微言轻的人口中说出来却就成了耳旁风。
而生活跟现实从来都是矛盾的,凡事都有两面性,随机应变才是取胜之道。
邓立峰一系列的思心理变化,完全源于对三生的盲目崇拜,对这一切三生有察觉更有失望,却并没有想要改变什么。
绝对的忠诚来自绝对的恐惧,狂热崇拜严格说起来也是恐惧的一种,把别人在自己心中拔高到无所不能的位置,无形之间便将其当成了能够操控自己一切的人,这种恐惧只是稍稍正面点的敬畏而已。
当然,任何狂热都会让丧失部分的冷静跟客观,这也是三生失望的初衷。
至于那种保持绝对理智,看透所有世事,还保持百分百忠诚的事情,三生并不奢望,同时也强求不来。
三生一言不发的在前面走着,跟在后面的邓立峰内心却嘀咕起来,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去皇宫的道路,屡次想要开口,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大概过了两刻钟后,三生在异士府内远离扎堆府邸,幽深僻静处一个简单却别具匠心的小木屋面前止步。
以三生此刻的身份跟地位,就算是硬闯皇宫恐怕都没有任何侍卫敢拦住。
毕竟他的雕像入驻皇家祠堂之后,每逢祭祖的日子,可是连当今国君都需要向其跪拜的,这份殊荣尚在人世的人中,除了那个深居西宫的皇太后,孟正君跟孟月公主的生母之外,也唯有三生一人。
而行事从来都以跋扈跟蛮横闻名的三生,唯独在此表现的无比谦虚跟真诚,双手抱拳开口道:“百里姑娘,在下有一事想请教。”
邓立峰就算是反应再慢,现在也明白过来,三生所说去找孟正君的话只不过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他根本就是来找白里丽人解惑。
纵然见识过白里丽人那逆天的才智,并且被虐的体无完肤的邓立峰,此刻却并不怎么看好三生此行,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大护法,您这次恐怕找错人了,我承认百里姑娘的确有大才,甚至可以说千百年都不曾出世的大才。众所周知的是,百里姑娘对军国大事以及政治毫无嗅觉,而且她比您还要两耳不闻窗外事,怎么可能给咱们解惑呢。”
自古以来,文人相轻,就算是对方某方面远远超过了自己,部分文人还是能够绞尽脑汁找到对方的短板来心理安慰的。
毕竟自命不凡的文人,若在任何己身擅长的地方都被虐的体无完肤,恐怕就要被打击的没有求学的希望。
这也是白里丽人引得众人排斥的根源。
事实也证明,大家都喜欢那种能力极强,却又有些不伤大雅小瑕疵的人。太过于完美的人,反而就变得不那么可爱。
这次三生却没有惯着邓立峰,没声好气的回了句:“她不能,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