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再干净的嘴巴,恐怕都多多少少留了点难以清除的牙慧。
只是一个人若连牙齿都没有了,牙慧自然就再也没有了藏身之地。现在这两张满是血污的嘴巴,从某种程度上,称之为世界上最干净的嘴巴也不为过。
两个迷迷糊糊同时醒过来的混子,如同照镜子一样打量对方一眼,内心的惊骇,早就掩盖了身体上的疼痛。
报复?他们想也不敢想,以他们不入流混子的身份,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样身份的学生,会有四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在暗中保护。
更何况他们只是动了动嘴,那个小妮子还让四个大汉下手轻点,他们就变成了这个鸟样,若是真的对对方动手动脚了,那会是什么后果?
报警?这两个混子不是没有想过,就算是不求将对方送进监狱,起码也可以拿回来一点医药费不是。这一嘴牙镶嵌下来,就算是品质最低的没有万八千都别想,这还不加以后维护修理的费用。
可惜,这个念头他们也只敢想一想,一来是他们压根不知是谁动的手,纵然能够查到那两个小妮子的身份,他们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人家做的。
再去胡搅蛮缠跟两个小妮子要医药费什么的,那才是真的不想活了。
其实他们落得如此下场,连李妙蕊都没有预料到,按照她的想法,她说让对方闭嘴,只是打几个嘴巴,威胁几句就算完事了。
可是,那几个被张大年派过来的得力手下,却不敢敷衍了事,就算是李妙蕊的玩笑之语,他们也会当做圣旨一样去执行。
从这点来看,这些人完全可以称之为鹰犬,只要主人下令,不管真正意图如何,他们都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去邀功。跟某些穿着一张人皮,满口人话却不做一件人事,偶然拥有一点小权利的恶犬没有任何区别。
具体细节李妙蕊自然不知,消息灵通的李大勇不可能不知道,却也没有敢直接找自己家的宝贝疙瘩摊牌,生怕吓到自己的亲生闺女,而是直接找张大年兴师问罪。
以张大年俯视周边省市地下龙头的身份,面对这个老实巴交的哥的满腔怒火,不仅一个屁都不敢放,还殷勤的亲自端茶倒水,生怕对方还坏了嗓子。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除了根红苗正出身灵隐村的谢正声之外,唯一能够当得起三生一声大哥的,便是眼前这位怎么看都比较无害的的哥。
而且从内心来讲,张大年还是无比钦佩李大勇这个安分守己,荣辱不惊的的哥,毕竟以他跟三生的关系,只要他张口,瞬间取代他张大年的位置根本就不是难事,甚至直接进驻灵隐村的高级管理层,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他不仅没有开过口,反而婉拒了三生的很多安排,安心的跑自己的出租。
越是如此,张大年才越是恭敬,早就活成人精的他,岂能不知人情用了一分就会少一分,开口的次数多了,话语权慢慢也就少了。
从不开口求人的人,一旦开口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
这也说明,李大勇跟三生是纯粹的私交。
李大勇可以闲来无事跟三生扯皮,他张大年敢吗?甚至李大勇同样对卖相极差的神通天丝毫不感冒,神通天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张大年敢吗?
那个在灵隐村高层中最没有存在感,被所有人鄙夷调戏都不恼的神通天,才是他的顶头上司,他的位置就是对方一力扶植上来的,同样一句话也可以让他变得一无所有。
常年跑在街面上的李大勇不可能没有听说过张大年的名号,他敢来此骂对方一个狗血淋头,也并非完全仗着跟三生的关系,基本完全是暴怒父亲的心态来的。
而被莫名其妙大骂一顿的张大年,心中不仅没有丝毫不恼,反而无比庆幸。
李大勇能够过来骂他,基本说明他不会将事情捅到三生那边了,其它的善后工作,他自然能够做好。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李大勇一时气愤而大骂张大年,对方只能够赔笑的事情,很快便在某个小圈子内传开,各种闻风而动的钻营之辈,不乏对李大勇大献殷勤,让其不胜其烦却又无可奈何。
对此张大年不仅不觉得丝毫丢人,反而巴不得传到三生耳朵中,让他知道自己是多么尊敬真的大哥的朋友,能够真的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如此低姿态并非张大年故意作践自己,而是他明白,一个唯有不可取代的价值,才有嚣张的资本。
他张大年可以被取代吗?太可以了,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这个位置,甚至就连他自己都非常清楚,有几个人做到他的位置,会比他做的更好。
回顾一番让自己说不上是得意还是心烦的往事,李大勇心中满是无奈,唯独提到三生时,仿佛驱散了他内心的所有烦恼,脸上的喜悦绝非装出来的。
虽然不相信一个普通的的哥,能够跟三生拥有多深的关系,龙五却也知道对方并非说谎。
“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为啥还跑出租车呢?随便去灵隐村谋个职位,不比现在自在。”龙五不解道。
“哎。”李大勇叹息一声:“这三生不是没有提过,可是我除了开车根本就不会别的,总不能去了只拿钱不做事?我对自己有几斤几两非常清楚,这辈子不图有多大出息了,只要我家闺女出息就行。”
望着李大勇眉飞色舞以及脸上洋溢的幸福,龙五悠悠吐出一句:“平淡真好,平安是福。”
若让世界上跟龙五打过交道的人,知道这个凭借一己之力,横扫了世界范围内大半个地下世界,数次命悬一线反而越战越勇,如同擎天巨妖般的男子说出了“平淡真好,平安是福”这句话,估计能把自己的耳郭掏出来,来判断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毕竟在龙五崛起的那几年,他的名字就是杀戮的代名词,所过之处,谁家不升起几个白幡。甚至在某个小圈子内,都已经到了小儿止啼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