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射它的头!”
“砍!砍七寸!”
“我去你娘的,这么长的蚺蛇,哪儿找七寸!”
崔虎等人被那条复仇的森蚺搞得狼狈不堪。
他们急急返回途中,那条受伤的森蚺居然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出手就缠住了一个人,待他们刀枪并举,一通扑救,将那人抢回来时,已经被那蚺蛇将浑身骨头都缠碎了,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显然是活不成了。
这条蚺杀死了一个人,却也受了不轻的伤,一时凶性大发,也不再逃了,向他们拼命发起了攻击。
崔虎等人眼睁睁看着远方烟火之气卷扬于空,却来不及赶去。
崔虎恨得牙根痒痒,一行人奋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这条森蚺杀得奄奄一息,明明身上已是千疮百孔,却还没有死。
不过,它也没有反击之力了,崔虎无暇与它纠缠,急急叫道:“快!快走!”
可是,几人用来在沼泽泥地上滑行的猎犬,都有被蚺蛇杀死的,砍断它们拖系的绳索,整个速度就慢多了,但是仍比他们步行快上许多,崔虎等人也是无奈,只能拼命吆喝,让那猎犬使尽全力。
此时,羊皓发现杨瀚被追杀,早已大喊护驾,那些侍卫拼死拼活的,保的就是杨瀚,这时眼见杨瀚危急,也顾不了那许多了,返身便来就驾,趁此机会,刺客掩杀一阵,又收获了三条人命。
沼泽岸边,赵恒哈哈狂笑,成功了!精心准备了那么久,没想到毒箭没能杀了他,刀剑没能杀了他,最后却是以这种方式干掉了他,天意啊!杨瀚的气运终于用尽了,最终,老天爷还是站到了我这一方。
哈哈哈哈……杨瀚的人冲了过来,赵恒振奋精神,大吼道:“再阻他们一阵,待那杨瀚沉入泥沼,这天下,就是我的!”
赵恒的部下精神大振,舍了性命,固然有忠心的原因,可若因此赢得富贵荣华,那更是一举两得啊!双方立即在泥沼岸边搏斗厮杀起来。
泥沼之中,杨瀚眼见二人双足缓缓下沉,心中一急,对胡可儿道:“我抛你出去!”
出去一个,己方便多一分力量,早点驱退赵恒的人甚而杀灭之,才有机会救自己。
至于说让胡可儿丢他出去,且不说胡可儿有没有那么好的臂力,这么丢人的事儿,他也干不出来。
“大王,这样不行……”胡可儿话未说完,杨瀚已经箍住了她的腰肢。
把胡可儿从泥里拔出来,便费了好大的力气,杨瀚的双腿因此陷得更深了。
为了方便“甩人”,杨瀚把胡可儿背对着自己,一手托在她膝弯之下,一手托在她的腰间,然后……杨瀚发现自己陷的越来越快,泥已陷过了膝弯,同时,他根本扔不了人了。
脚下无根,如何使得出力气?
杨瀚作势想把胡可儿丢出去,试了两次,泥土已翻涌着,蔓延向他的大腿。
“我说了这样不行的!”
胡可儿大怒,腰杆儿一挺,奋力挣开了杨瀚的双臂,结果双脚一落地,被杨瀚身体挤得翻涌起来的湿泥迅速裹住了她的双腿,胡可儿也迅速向下陷去。
胡可儿真要气疯了心了,这都要沉进泥沼变王八了,还管他什么大王。
本来两人静止不动,还能多拖延很久,可让杨瀚这么一折腾,现在那淤泥已经蔓延到两人的大腿根儿了。
胡可儿忿忿然道:“沼泽之中,是你熟悉还是我未熟悉?
瞎折腾,英雄救美么?
本来还可拖延一阵,这回好了,死死,咱们俩要一起死地这里了。”
耶?
在我面前一直装小白兔来着,这时候怎么急皮酸脸的啊。
杨瀚心里不太舒服,不过眼见如此局面,也知道人家是对的,只好讪讪叹道:“那,那你说怎么办?”
胡可儿道:“平伸双手,压着泥沼,身体千万别动,越是静止,支撑的时间越长。
若是侍卫们打退了刺客,我们还有机会脱生。”
杨瀚忙道:“好,那我们……我们就撑着!”
杨瀚将双臂张开,撑在泥沼上,再也不敢动弹了。
背对着他的胡可儿也是一动也不敢动,同样伸开了双手……远远的,小汀之上,洪家那位小公子手搭凉蓬,看着这边,惊叹道:“娘啊,娘啊,你快看,大娘和那个大恶人在玩飞飞。
娘啊,我也要玩,你快扔我。”
崔鹂并不知道父兄的计划,此时手下人刚刚打退了一拨猪婆龙的攻击,剩下的可战之士只剩下两个半了,其中半个是因为也受了伤,一瘸一拐的只能发挥一半战力,其他人都被拖进泥水,撕咬成了碎片。
她现在提心吊胆的,哪有什么心情抛儿子玩。
只是紧张之中,崔鹂向杨瀚和胡可儿这边望了一眼,眼见二人半截身子都陷进泥沼,虽知二人是为救自己而来,崔鹂心中还是一阵快意:这贱人,死得好!只是一回头看见泥水中若隐若现,若它静止不动,几乎以为是一截烂木头的猪婆龙,崔鹂又紧张起来:“这厢都起了火,大哥一定能看得到,他能及时赶回救我么?”
比起崔鹂的焦急,泥沼中的杨瀚和胡可儿才是真的度日如年。
二人感受着双腿传来的紧迫力,身子还在一丝丝下沉,虽比刚才慢了许多,可是全神贯注之下,依然能感觉得到。
那种无力反抗的恐惧感,令两人的精神都保持了高度紧张。
可人高度紧张时极为敏锐的六识,却又把那危机感,时时刻刻地传递到他们的脑海中。
渐渐的,稀泥已经快蔓延到了腰部,杨瀚扭头一看,就见远处一行人,站在沼泽上不动,却是滑行如飞,定晴一看,却是一群用猎犬拖着的人。
杨瀚身子一震,惊喜地叫道:“有人来了!”
胡可儿这时正心烦意乱,难堪已极。
稀泥越陷越深,将两个人紧紧地挤压在一起。
这时听得杨瀚一喊,胡可儿急忙扭头一看,脱口叫道:“是崔家的人,却不知是敌是友!”
杨瀚只是听说胡家的人受困于沼泽,恰好正在微服出游,驱散一群猪婆龙嘛,有他一群护卫在,危险没有,猎奇倒是有的,便跟了来,却不知道这位如夫人的娘家是崔家。
但胡可儿却是知道的。
崔虎带人冲至混战的双方前边,猛地一勒嚼子,止住了那些猎犬,脚下的木划子仍是向前冲出一段。
崔虎从木划子的卡扣处挪出双脚,拔刀向前冲出两步,目光凌厉地一扫,却未发现杨瀚。
之前他可是反复辨认了几遍,以防急时出错了。
一瞧杨瀚不在,崔虎心中便是一沉,难道杨瀚已死?
这样的话,当向赵恒效忠了。
羊皓此时却是尖声叫道:“尔等快往那边去救大王,大王陷住了,救出大王,少不了你等好处。”
崔虎听了心中又是一动,杨瀚还没死?
这时众猎装打扮的手下纷纷冲到面前,内中一人低声道:“公子,你看那边!”
崔虎扬眸一看,就见远处飞鸟展翅,直向这边扑来,更远处隐见烟尘扬空,崔虎心中顿时一凛,瀚军已经来了,我们纵然杀了在场的瀚王随从,如何逃脱?
崔虎目光一闪,立即大喝道:“救大王,杀啊!”
赵恒吃亏就吃在他只得到崔家传讯,叫他来此埋伏,会施计将杨瀚引来。
却没告诉他具体详情。
赵恒藏身于芦苇荡中,也不知道眼前这群猎装人和充作诱饵的崔鹂母子是一伙儿的,否则当场就要叫破了。
崔虎若想马上去救杨瀚,赵恒自然阻止。
而且崔虎也想着父亲的嘱咐,要先杀赵恒。
不然,赵恒若被活捉,难保不会说出崔家是其同谋。
虽说没有佐证,难逃攀诬之嫌,可谁知道这瀚王什么心性,会不会动了杀心。
是以,崔虎一行人向前一冲,赵恒等人迎来挡上,正合崔虎心意,双方立即缠斗起来。
羊皓那边的侍卫本就猝受偷袭死伤惨重,缠斗中落了下风,个个带伤,这时勉力挣扎着喘息,一时也鼓不起力气上前助战。
胡可儿紧张得娇躯绷得紧紧的,直到看见崔虎等人与赵恒一行人战在一起,胡可儿终于放松下来,欣然道:“是自己人!”
杨瀚绷紧如弓的身子也放松下来,欣欣然道:“不错!如今看来,寡人福大命大,未必便死。”
胡可儿突然想起了自己方才对他的咆哮,糟糕!若是不死,回头他想起我方才的不敬,会不会……嗯?
这时,因为方才扭头侧身,这时重新放松,两人又陷落了些,贴合得也更紧,胡可儿突然发现那难堪的局面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严重了。
胡可儿的身材着实是好,小腰若柳枝,袅袅娜娜,曼妙无比。
胡可儿顿时大羞,有了一线生机,欢喜放松之下,那感觉便愈加强烈,弄得她晕生双颊,眼波如水,一双纤纤柔荑摁在稀泥上。
咦?
正觉羞窘不堪的胡可儿忽然心中一动,一直就为家族生存危机担忧的她,竭尽全部,不就是为了接近大王,换取信任?
如今,这不就是一个好机会?
这样一想,胡可儿的心境突然一变。
杨瀚也不由得心猿意马了。
只是,人家只是迫于形势,困顿于此,不说破,大家便还有一层面皮好遮,杨瀚只好佯作不知。
胡可儿腰板儿一挺,双手用力一抓泥巴,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了。
杨瀚双手平伸、一脸肃穆,脸上都是溅起的泥点子,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微微地向旁边乜了一下,睨向岸上混战的双方,好像……什么都没有正在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