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不停,不断发出响声,李大仁带着一队都城侍卫护住周围,这里是临安府内城,相比外城地形更为简单,同样更安全,只是一点,内城往往也是一切罪恶的起源地。
漆黑的院墙动了一下,露出一张人脸,他的整个身体被一团黑色包围,伏在黑色的院墙上方,如果不是抬头,根本无法发现这里有人。
街口传来脚步声,院墙上的男人眼睛盯住下面,他的右手慢慢抬起,拿在手里的是一把精良的弩弓,这把驽可以一瞬间发出十支箭,每一支箭的力量觉得不弱于正常的弓弩,这种经过改良后的弩弓,威力极为惊人,一般用在战场上对付骑兵用,此时对准了下面出现的一队人身上,一旦他的手指按下去,立刻就会有人死去。
白羽抬头,这是他多次经历生死形成的直觉,对危险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感应力,只看到了漆黑的院墙,院墙的高度挡住了他的视线。
“白大人,有问题吗?”
李大仁手持长剑,他察觉到白羽神色上的变化,同样朝着院墙上方看去。
“没有,走吧。”
一众护卫分列左右,中间护住的正是湖州逃难而来的一家四口,心跳声,不断加速,距离越来越近,院墙上方再一次动了一下,紧紧攥住的弩弓无法发出,他的身后多出了一把剑。
剑对准了他的背心,风雨落下,那人拳头攥紧,虽然注意力都被下面经过的人吸引过去,但是能够在毫无声息下出现在自己后面的人,天底下没有几个能做到。
“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发现你?”背后的人冷哼一声,剑握在手里,雨水顺着头上的斗笠不停落在院墙之上。
“是白羽暗中通知你的?”
“聪明!”
那人冷笑一声,长剑突然收了回去,斗笠慢慢扬起露出了一张脸,脸上带着不屑的笑意,正是刚刚回到临安府不久的丁三绝,他收到了白羽的飞鸽传书,让他沿途监视内城通往文相府的这条街。
“那你会杀了我吗?”
丁三绝摇头,“如果我想杀你,刚才已经要了你的命,你可以走了。”
“放了我!”
那人的身体慢慢在院墙上站起,“你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放了我?”
“你担心我会在后面跟着你?”丁三绝冷哼一声然后继续说道:“放了你,是因为今晚我不想杀人,而且你对我也不构成任何威胁,至于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条街,就看你的造化了。”
夜色中的街道,看似只有风雨,其实暗藏杀机,整条街上至少有三组隐者隐藏在暗处,幸运的是除了他之外,其他两组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那人点头,“谢了。”他说完猛的转身,手里的弩弓对准身后,只要他能手指按下去,后面的人必死无疑,当他转身的一瞬间愣住了,身后的院墙上面空了,根本没人。
见鬼了!这似乎是唯一的解释,人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就算轻功再高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该死!”
隐者知道已经暴露,白羽带着人过去,想要赶上去伤人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一次面对的是临安府内最难缠的男人,白羽,他想到这里快速转身朝着院墙前面落去。
黑暗中闪出一人,正是刚刚消失的丁三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对自己的轻功向来很自负,天下间轻功能和他相比的几乎没有。
一道黑影在院墙上方飞奔,靠近街口停了下来,他很警觉,害人者同样懂得如何躲避被猎杀的命运,因为他的命随时会被人夺走,确定周围没有异样,这才飞身落下,就在他落下的一瞬间,一道暗器悄无声息的接近,等他察觉到已经迟了,暗器在半空中击中那人身体,黑色的影子落地。
“咳咳咳……”
人倒地,并没有立刻死去,漆黑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身体捂住伤口,另外一只手努力向前,他要离开这里,或许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丁三绝站在高处,他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那道暗器发出的一瞬间,如果他出手,至少有六成的把握可以击落暗器,但是他没有,很简单,对方是高手,打暗器的手法在江湖上可以排进前五,最关键的是丁三绝并没有发现对方藏身的位置,这个时候出手,很有可能让他陷入危险之中。
下面的人还在努力向前爬,生命不断在流逝,似乎意识到必死无疑,手里的弩弓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动,破空声传出,十支箭落在不远处的院墙之上。
文相府
文天祥眉头紧锁,目光再一次落在眼前的一家四口上面,“你们真的是湖州府的百姓?”
“是,家在上河村。”
“湖州府何时发生水患?”
“七天前,堤坝决口,死伤无数。”
“你在说谎!”
文天祥突然提高了声音,手落在桌子上,小孩子顿时被吓哭,女人连忙抱起,小声的哄着。
“大人,我的家都没了,好不容易才来到临安府,为什么要说谎?”
白羽同样眉头一皱,他相信相爷这样说肯定有依据,江湖的事他知道的多,朝堂的事都在大人眼中。
“如果是七天前发生的水患,湖州距离临安府至少要走半个月,而且周围都在下雨,道路泥泞不堪,你带着妻儿孤身从湖州赶到临安府,你觉得可能吗?说,到底是谁让你冒充湖州难民来见本相。”
文天祥面色一沉,面前的黑脸汉子冷笑一声,“百姓皆传,大宋有文天祥,冤可申,仇能报,民可安,看来都是假的,如果湖州有我一家安身立命之地,如何会不远千里赶到临安府,我们不是来临安府告状的,也不是来要好处的,只想有一地容身,一口粥保命,难道这也不对吗?”
文天祥点了点头,他其实是在诈对方,临安府处处杀机,稍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很多事不得不小心。
“坐吧,你没说谎,是老夫错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