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阵阵,偌大的临安府城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这场雨已经下了半个多月,商贩连连叹气,这样的鬼天气,哪来的生意,大宋朝廷也是如此,赈灾的折子一个接着一个递上来,都是请求朝廷发银子和粮食赈灾之用。
“文相,灾情紧急,该发了。”
贾似道拿着折子过来,文天祥冷哼一声,“贾相,你比我清楚,事有轻重缓急,国库的银两和粮食虽有结余,不过,这雨一下,处处都想要,哪分得过来。”
“水火无情,灾情是大,若是灾民闹起来,怕是你我都要成为千古罪人。”贾似道说完将手里的奏折丢在文天祥面前,这是他的亲信递上来的。
文天祥拿起看了一眼,“我记得湖州年初的时候刚刚拨过,而且是专门用来修建堤坝的款项。”
“天灾!文相也都看到了,今年的雨比以往多了几倍,堤坝都是按照以往的水量修的,如何受得了!”
“贾相,这几个已经批了,就等贾相的意思了。”
“哦。”
贾似道拿在手里来回翻看,一共三笔,两笔拨向文相门生掌管之地,另外一笔是自己的亲信。
“文相,再加上这笔吧。”贾似道指了指刚刚丢给的那份折子,这是权衡之术。
“好吧。”
文天祥拿过看了一眼,在治水患这方面,不想有分歧,毕竟人命关天。
文天祥在下面签上名字,然后盖上他专用的印章,递给了一旁的人。
有了文天祥和贾似道的亲笔和印章不需要请示皇上,文件立刻转到其他几部,准备车马钱粮,只要天气转好立刻发往各地赈灾。
“没有湖州的折子吗?”
文天祥起身,坐了一上午,后背略微有些酸痛,昨天送上来的折子已经处理了大半,有专门的人负责登记,后面标记的很清楚。
“有两份。”
“拿来我看。”
文天祥接过折子冷哼一声直接丢在桌子上,这两份都是湖州的地方官夸赞韩震的折子,根本不屑多看一眼,完全都是阿谀奉承之词。
江南之地,湖州三面环水,地理位置比较独特,又是鱼米之乡,临近川府之地,边地和临安府都要依靠湖州,此次各地连下暴雨,救灾的折子像雪片一样递上来,唯独不见湖州的。
难道湖州一直没事?
文天祥眉头紧锁,湖州水运司张炳和李琦都是他的门生,如果湖州出事,两个人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消息送到临安府,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通往临安府的小路上,一匹快马向前飞奔,马蹄扬起泥水,马上人紧紧贴在马背上,一身普通百姓打扮,突然战马前蹄失去平衡,一声长嘶向前倒去。
马上人动作敏捷,身体猛的发力,硬生生从战马背上跃起,下一瞬间,一只冷箭从暗处飞出,连人带箭向下落去。
战马倒地,一条绳索弹出,这时从暗处走出几人,手持弓弩来到近前,脚用力落在倒地男人身上。
倒地男人浑身是血,并没有断气,身体慢慢向后移动,靠近的男人冷哼一声,弓弩慢慢向下,这一次直接刺穿咽喉。
“找出来。”
一人上前,摘下男人背后的布袋,布袋打开里面是一个竹筒,竹筒下面摘掉,里面是一封信,信是送往临安府,上面写的很清楚,“湖州堤防决口,百姓死伤惨重,湖州知府韩震隐瞒事实,盼文相派得力之人查明真相。”
“哈哈哈哈。”
那人冷笑几声,密信很快撕成碎片散落在污泥和血泊之中。
贾似道回到府上,已经有几人在等候,其中几个是从各地赶到临安府的官员,特意带了礼物来面见这位当朝权相。
“水患遍地,你们不留下治水救灾,找本相有何用?”贾似道面色一沉,面前的几个人顿时神色一变,看的出来对这位权相极为忌惮。
“相爷,水患太凶,我们也是实在坐不住了。”
“是啊,只有相爷能帮我们。”
“帮?怎么帮?年年给你们拨银子修堤坝,你们修了吗?银子呢?”
“银子!”
一人连忙起身,随着他挥手,门外的人抬着箱子进来,贾似道深吸一口气,箱子很重,不用看,他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说的是修堤坝。”
“相爷,有所不知,我们也有难处,上一任不修,到了我们这,堤坝形同虚设,如果真修起来,拨的那点银子根本不够,没办法只能挑着修,结果被一场大水都给冲没了。”
“是啊,相爷的教诲,学生一直不敢忘。”
这几个都是各地的州府大人,同样是贾似道的门生,水患发生之后立刻赶奔临安府。
贾似道点头,“都回去吧,赈灾的银子和钱粮很快就到了,记住,多做点事,尤其是在百姓的面前,出了事,能保你们脑袋的不是本相,是百姓。”
“相爷教训的是。”
几口箱子抬了进来,贾似道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挥了挥手,贾府的管家命人进入,然后将箱子又抬了出去。
“回去吧。”
“是,相爷。”
几人躬身退出,这几位都是一方的土财主,此时在贾似道面前显得毕恭毕敬。
“王大人,难民如何处置啊?”一人靠近小声问道。
“那些刁民,正好没人修堤坝。”
“高,一举两得,难民不会闹事,而且也为大人赢得了名声,真是高啊。”
那人笑了一声,“这方面,我可是比不过刘大人,相信有比我更高明的招。”
“和王大人相比,我的那些小伎俩,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啊。”
“只要把事情处理好,一切都好办,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临安府的人知道。”
“对,对。”
通往临安府的路上,一队官兵快速出现,前面是几十难民,衣衫破烂,彼此相互搀扶。
“站住,站住。”
“官爷,给我们条活路吧,留下来只能活活饿死。”
“饿死!”
带头的人冷哼一声,“你们到了临安府,万一有人问起,岂不是坏了大人的名声,统统带走,敢反抗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