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音此时此刻的心态,就像是被刺了一剑的岳灵珊。
如果令狐冲和她说:咱不合适,因为我看透了你,你喜欢的是道貌岸然、受人敬仰的男生。而我只是那种桀骜不驯,不在乎世俗看法的阴险极客。
那么,岳灵珊是不会看透的。
就算她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只有一个令狐冲,她也不会全盘接受令狐冲,只会想办法把令狐冲改造成那种受万人敬仰的存在。
但是,只有当她被林平之,甚至是被岳不群刺了一剑,然后看清岳不群林平之之流的本来卑鄙面目之后,才会大彻大悟。
这并不是背叛自己的三观,因为她不是被任何外人挑唆、人云亦云的。
是她自己的亲生经历,让她大彻大悟,意识到曾经追求的幻想乡并不存在。甚至在追寻这个幻想乡的过程中,只会把人逼得更加异化,成为伪君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母亲的被抓。
身边那些同样官宦门第出身的好友的忽然变冷。
各种人情世故的变化,那些本来她觉得“说不定也有几个不贪不赃、或者仅仅是为了做实事而身不由己”的道貌岸然叔叔阿姨们,突然都变得陌生了。
反而是一贯看上去什么都好、只是在“不择手段”这一点上平素让周天音很不适的冯见雄,眼下倒显得那么有原则了。
他不会因为某个人是他好哥们儿的母亲就徇私枉法,只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以更公平正义的手段合法依法地寻求减刑。
而且冯见雄寻求到的减刑手段,并没有危害到任何普通的人民,他危害的只是更多的官。
真是讽刺啊。
周天音和冯义姬之间,本来就是无话不谈的,几乎到了每个人有了什么灵光一闪的心理活动,都可以毫无顾忌地实时说出来,哪怕语言还未经过组织,哪怕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
在冯义姬的诱导下,周天音很快说得泣不成声,幸好两人是在一个小包厢里,倒不怕闹出什么动静。冯义姬也很仗义地搂着周天音,坐在她身边安慰她。
只可惜冯义姬身段玲珑小巧一些,哪怕如今算是彻底发育好了,身材也不到1米6,所以这番两个美女一萝一御搂在一起的样子,倒显得有些诡异。
冯义姬等闺蜜安静了些,款款地动用起姐姐的特权,怂恿道:“那还要我想办法帮你一起挖墙脚、把他从田海茉身边挖过来么?既然你想通了,能够不再想着改变小雄,而是100%全心全意照顾他,支持他,我还是觉得你比田海茉更适合他的。”
周天音脸一红。
事到如今,她对于冯见雄明明和她认识在先、但还是分别跟史妮可、田海茉谈男女朋友这事儿,已经毫无芥蒂了。
毕竟她意识到,冯见雄是太了解她,不想伤害她,才躲开她的。当时的自己,要是跟了冯见雄,可能两人最后都没有好结果。
可是,既然冯见雄已经尝试着追求了他想追的女生,就算自己现在经过了蜕变、变得更加适合、契合冯见雄,直接挖墙脚也不太好吧?
她有些羞耻地拒绝道:“这样做太卑鄙了吧。茉茉对小雄也是真心的,虽然她是被动被追的一方,但对小雄一直很好啊。谁让我改变得太晚了呢。
不过,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如果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小雄这么好的男生——不只是能力好,还要同时人品好、对我好——那我就一直独身等下去好了。
咱都是高知女性,还看不透这点人生么。其实婚姻无非是经济和哺育的需要,否则一个经济上独立、人格上独立的女性,为什么非要结婚?北欧的不婚率都三分之二了。
我就这么等着,要是哪天他和茉茉不合适,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抓住机会倒追的。不过,要是在此之前出现了真正能打动我心的其他男生,而且也对我有意思,那就别怪我了。”
周天音这番倾诉,整体而言冯义姬还是很满意的,也就最后那句话让她微微有些不快。
你是姐认定了这辈子只能留给小雄的女生,怎么能和其他优秀男生看对眼呢?
不过很快,冯义姬也意识到这句话只是一块尊严的遮羞布,并没有实际意义的。
周天音这辈子,还去哪儿再认识一个无论在帅还是执行力还是学识才华等方面都跟冯见雄匹敌的男生?就算有,对方也会单身等着、并且对她周天音也有意思、那么了解体贴么?
不存在的!
她便温言又略带豪爽地劝告闺蜜:“咱之间,就不说什么客气话了,既然你愿意等,我肯定要帮你。不过小雄这几年……我真是看不懂他了,从他上了大学,怎么就会变化这么大。以他现在这么正的主意,我是真没把握给你保证成功率了。
不过,至少咱是一辈子的好姐妹,要是真耽误你,反正还有我陪你当一辈子老姑娘呢,你也不算冤到哪里去。”
周天音听了闺蜜这么仗义的话,也是破涕为笑,促狭地说:“去去去,我还是冤的好不,我是正常女人,你就是个……对不起,开玩笑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能跟你做一辈子老姑娘好姐妹,也挺好的。”
周天音说着,很快意识到拿闺蜜的先天生理缺陷开玩笑太不仗义了。
幸好冯义姬对她也挺内疚的,不介意这些。
她情绪微微低落地擦了擦嘴:“行了,说不定过两年我换完肾就是正常女人了呢。吃得差不多了吧,陪我去检查——都是你招惹我想到这个话题的,你要负责到底。”
周天音连忙把碗里最后一块小羊排扒拉进嘴里,抹了抹也出门了。
那家私立医院离开餐厅并不远,没有自己的停车场,所以走路过去就行。
周天音帮冯义姬拿着包包和文件袋,跑前跑后帮她交钱办手续。
医院很小,但是档次很高,因为收费昂贵还不进医保,所以完全没有公立医院的占便宜式拥堵,甚至还有个陪护人员全程跟着引导。
周天音都没什么坐下来等排队的机会,只能是在冯义姬进检查室之前,跟她边走边聊问了几句:“小雄不是一两个月前就叫你差不多辞职了先把体检做起来么?听护士说你都来过两趟了,为什么今天这么小一个检查还单独拖了大半个月?”
冯义姬下意识地脸一红——这完全是本能反应,并不是她在闺蜜面前不好意思说:“你个死浪货!前两次主要查肾功能和先天病灶转化。今天是查*功能,姨妈经期没到怎么查?!”
周天音微微吐了吐舌头,暗暗怪自己没提前看清楚冯义姬的病例。
……
冯义姬很快进了一间密室,里面一个年近四旬的和蔼中年女医生坐在那儿,服务态度非常好地温言问了她几个问题,然后让她脱了裙子和黑丝上W型架床。
冯义姬脸一红,知道检查身体必须这样,何况私立医院这方面特别贴心,都是女医生,她也就照做了。
医生先给她肚子上涂了点凝胶照B超,看了各个相应器官的发育——其实这些上次都看过了。
然后,又拿出一把有点像钳子、但是头部有个拐弯膨大部分的不锈钢器械,超冯义姬伸来。
“等等……你……你这个是检查什么?”冯义姬看着不锈钢器械的寒光,突然有些慌神。
“取卵啊,检查卵子质量。”女医生和蔼地说。
冯义姬摆着手:“不是,我是说取卵是要用……那个……伸进去?”
“当然。”
冯义姬一急:“那……处女也能检查么?”
女医生的手这才凝在半空中,意识到了问题。她收起器械,先拿消毒巾给冯义姬披上,正色说:“小姐,您不知道医学常识么?你们大学里号召女大学生捐卵建立卵子库的时候,难道没科普过,取卵要有过性生活的才行。
这个跟捐精不一样,男性的精子本来就是排出体外之后依然有活性的,所以取精很简单,给个图*出来就行了。但是女性卵子只有在自然移动到输卵管和子宫时才有活性,受精也是在这个阶段前就发生的。
等你经期的时候,排出体外的卵子已经死了,还怎么检查活性?我肯定要通过器械直接在体内取的啊——当然,如果您还是处女,我劝你要不就省掉这项检查吧,以后等你那个了再来也不急。”
冯义姬有些羞耻,为自己的性知识无知而羞耻。
她读大学的时候也是见过一些卫生组织来学校里宣传,让高学历的美女大学生捐卵的,只是生理缺陷这事儿是她内心的痛,所以她从来讳疾忌医没有学习过。
“就没有别的办法取卵了么?”她忍着羞耻问道。
女医生想了想:“有也有——给你做个微创手术,性质和剖宫产差不多,只是刀口小很多,最多两厘米。从小腹上切开,连子宫一起,然后从口子里把取卵器械伸进去,吸出来。
不过这种手术几乎没人做,我们院的实际操作经验也没有——平时女大学生捐卵的时候,咱总不能让志愿者捐了卵还挨一刀吧。”
冯义姬犹豫了一下:“不检查这个项目,会有什么别的危害么?”
女医生诚恳地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