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记者?来,不要客气,随便一点就当在台里一样。”冯见雄面对记者真是一点都不见外,就像到餐馆里点餐喊服务员差不多态度。
当然,冯见雄这么有素质的人,在餐馆里时对服务员那也是非常礼貌的。
“拜托!真跟在台里一样才不能随便呢有木有!你是白痴嘛!台里都是领导!姐平时都跟鹌鹑一样!”权此芳的内心开着咆哮体吐槽了一番,表面却是微笑得非常可亲。
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加上是读了研才工作的,只能算是一个职场半萌新。内心对于官场等级的排斥只怕还未彻底泯灭,所以平素才会有约束压抑之感。
她整理好心情,玩味地看着法援中心这万红丛中一点绿的配置,提问的好奇心愈发旺盛。
此时此刻,这间活动室里有田海茉(作为校学生会副注席,刚刚和冯见雄一起弄完新生接待工作后过来),还有刚才和冯见雄联袂而来的虞美琴。
再加上一直在这儿接待的史妮可和丁理慧(其实不是法援中心的)。
却没有看到这个部门再有任何男人出现。
而且,前天做辩论赛节目的时候,权此芳就对金陵师大的代表队构成印象颇深——四名队员里居然有三个妹子,这种派出大量女生的阵容,似乎只在90年代见过。(90年金陵大学和湾湾大学打国际大专辩论赛总决赛的时候,就是派出了4名全女队员。)
这不能不让人怀疑,眼前这个男生着实有什么过人之处,才能像王x聪一样斡旋住一大堆红颜知己不引爆。
念及此处,权此芳已经想好第一个问题了:“刚才听这位史妮可同学说,你平时还在自己创业?能聊聊你的事业细节么?”
很显然,权此芳很想知道:冯见雄是不是因为太有钱了,事业上太成功,才吊住这么多妹子跟他成为知交好友。
冯见雄喝了一口金骏眉,舒展地往后面一倾,抬手指了指摄像机:“想听真话还是客套。如果要真话,可能涉及商业机密,把摄像机先关了我们再聊。”
权此芳一愣,她当了省台记者这么两三年,还没见过被采访人有这么张狂的要求。
毕竟江南卫视在各大上星省台里面,收视率和品牌价值好歹也是可以排进国内前三的。
而电视台的牌子越大,记者出去自然底气也就越硬。很多被采访人有求于电视台的宣传,自然是拼命公关,记者想怎么花式采访就怎么花式采访。
“冯同学!这是不可能的,您不能干涉新闻自由!”权此芳下意识就要维护电视台的尊严。
“我没干涉新闻自由啊,那我无可奉告好了。”冯见雄爽朗地一笑,“或者我就和你说,我找人聊聊天,别人就给了我几百万,又聊聊天,聊了一千万,你信么?”
“……不信。”
冯见雄一点都不在乎:“不信就算了,事实摆在这里,我的口才就是值这个价。还不信可以去税务局查‘见雄商务咨询公司’的账目。我们聊点别的吧,比如,就辩论赛怎么样?”
权此芳这次是彻底震惊了。
她来之前想过调查冯见雄的基本情况,但因为自己的眼界局限性,她只关注了学术方面的成绩,对冯见雄在商界的成绩没什么了解。
从刚才这几句话里,管中窥豹,倒是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家伙已经有至少千万的身家了!而且应该就是一年半载之内赚的!
权此芳内心的职业窥伺欲被勾了起来,她夹紧了双腿,换了个坐姿,用商量的语气说:“能谈谈详情么?关掉摄像机是不可能的,我们不是纸面媒体,有精彩言论当然要抓拍,临时开机就没有那种效果了。”
冯见雄一点都不着急:“那能够把拍完的东西交给我审一遍、哪些能放哪些不能放由我决定么?”
权此芳满脸黑线:“冯同学,希望你理解我的难处,我只是记者,节目剪辑当然是要台领导说了算的,我不能决定原始素材的命运。要不……这样吧,录完之后,我让你先看一遍,把你觉得绝对不能对外放的部分,当面删掉。剩下的部分我只要拿回去了,台里要怎么剪辑,你也别干涉,这样行么?这是我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冯见雄想了想,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
谈条件,还是跟当老板的谈比较爽快,跟做伙计的谈,只能是扭扭捏捏的。
“行,那就这样吧。妮可,关门,权记者走之前,拍摄文件我要检查一遍,这句就别录了,录了也会cut了。”
冯见雄一声招呼,史妮可便去把法援中心活动室的门给锁了,一副关门放狗的架势。
权此芳微微苦笑,却也无可奈何:“现在能详细说说,你是做什么咨询服务赚到这么多钱的么?”
“知识产权保护。”冯见雄的回答非常简明扼要,“涉及到企业专利布局、还有在现有法律框架下进行新的品牌保护架构。目前已经签下来的项目,总营收大概2000多万吧——这些可以放出来。”
权此芳又问了一些技术性的细节,冯见雄自然是把自己的经历修饰一番,把不太合法的、灰色的部分隐去,把其余部分和盘托出。
他还不是名人,该刷的脸还得刷,该混的名声还得混。能上电视进节目,该配合的就得配合。
结果这番话一出口,权此芳倒是反正已经震惊过了,八惊也是惊十惊也是惊,没所谓。
田海茉、虞美琴和丁理慧几个妹子,却是立刻取代了刚才权此芳的表情。
她们都是平素和冯见雄多有交往的,也知道冯见雄在外面搞事情赚钱,只是不知道他的规模、尺度。
哪怕是和冯见雄交情最深、对细节相对最知情的虞美琴,原本自忖“小雄也就赚个几百万”。
而田海茉平素更是对冯见雄的生意细节毫无监控,所有的认识来源,都靠冯见雄借用法援中心的资质盖章出委托书,才能略见端倪。
一听可能有2000万,这些妹子无不暗暗咋舌。
作为辩论队的队员,虞美琴和田海茉控制情绪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但现在并不是比赛中,也就没必要太过注意控制。
权此芳是做了几年记者的,看人眼光最是毒辣,自然可以从细微之处看出:这几个妹子,除了史妮可之外,貌似都是刚刚才知道冯见雄有这么多钱。
这不由得让权此芳更加困惑:“如此说来,他能在校辩论队、法援中心、学生会……各种社团里笼络到一大群女生围着他转,倒也不纯粹是因为有钱了?难道他还有什么特别的人格魅力不成?嗯,长相倒是挺帅的,但光靠这种程度的帅,应该也不足以……”
权此芳想着想着,忍不住再仔细端详了一番冯见雄的五官眉目,摸着自己的良心问了一下,收回了刚才的观点。
这小子确实帅得很坏,对妹子有一种莫名的魅力。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
不过,即使冯见雄已经足够帅到开后宫,权此芳依然觉得,这小子背后还有更多可以挖掘的闪光点。
联系到刚才穿插采访田海茉时问到的一些“口供”——主要指冯见雄问法援中心借资质的事儿——权此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冯同学,你的口才和创业能力,我们已经很了解了,能再问你点别的事儿么?”
“当然可以。”冯见雄灿烂地微笑着,看上去人畜无害。
权此芳一撩前额的斜刘海,淡然问道:“刚才田主席说你已经在金陵师大法援中心做了大半年了,以你的才华,应该有不少扶危济困、帮助困难群众渡过时艰的法援义举吧?能不能提供一些这方面的材料,我觉得完全可以充实到反映您个人事迹的纪录片里。”
尼玛!
老子在法援中心九个月,啥事儿都干过了,就是没干过帮助穷人的好事!
哥从都到尾都是来这里借壳阴钱的好吧!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当然,脑子里可以这么想,话绝对不能这么回答。
到了口边,台词又变成了:“主要是提供了一些免费的法律咨询什么的,也帮到一些人,但是公益诉讼么,实在是没遇上。官司不是想有就有的,权记者,希望你理解法律行业的严肃。”
权此芳笑了,自觉挖到了有劲爆关注点的重要尺度:“没有出庭也没关系啊,那总有一对一帮助过什么贫困嫌疑人吧?我采访过不少法律界的人士,这些事迹都是不少的——如果什么都没有,我们也不好宣传你作为法援人员和法律实务界从业者的事迹了,希望你理解。实在没有现成案例的话,现场找个案子证明一下你帮助穷人的能力和经验,也成啊。”
冯见雄长长叹了口气,知道这些当记者的,都是想搞个大事情。
“行,不过这几天我要准备比赛,比赛结束之后,我们再聊这个事儿——相信纪录片其它部分也不会这么快完成吧。你也可以留意着,到时候有附和援助条件的案子就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