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家正堂,古色古香。
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都有数百年历史了。
建筑和装饰以深蓝为基调,没有金壁辉煌的俗气,却又不失高雅的氛围。
在这座大厅中,哪怕是一只小小的茶盏、一个墙角的摆件,都洋溢着古老的气息,这才是世家的感觉,那是一种历史的沧桑感。
陈玄丘在鹿家也见证过这种的氛围,但主要集中在鹿老丈的居处。
鹿司歌是个年轻的少女,自从她当家之后,除了几处老爷子的活动地点,大部分地方的风格也做了改变。
宝翁正在堂上坐着,陪着几位客人吃茶。
其实,今天这场宴会虽然是以宝老爷子的名义召开的,却分明是宝可鲸的个人秀,主要是向众多的少年才俊展示自己。
所以并没有邀请老一辈的客人。
因此,能登堂入室,且受到宝翁款待的客人,自然就特别的难能可贵了。
而且看这几位客人,也不像是因为德高望重,才受到宝翁接见的。
他们看起来年岁最大的也就四旬上下,可他年纪虽然最大,身份显然不是最高,他竟然坐在下首。
坐在最上首的是一位中年美妇人,衣着得体,看不出如何的名贵,却叫人一看就特别的舒服。
合体而大方,雍容而华美。
在她下首,则是一位最多不过双十年华的少女,容貌与那中年美妇有五六分酷肖,应该是她的女儿了。
少女生得也很俊俏,不是绝美,但是大的缺点也没有。
只是颧骨稍高,显得个性刚强。
嘴唇过于薄了些,看人时喜欢乜视,眼白露得过多,显得不是那么好亲近的样子。
“呵呵,想不到几位竟然会来宝家作客,老朽未曾远迎……”那中年美妇淡淡一笑,道:“宝翁不必客气,我这女儿不曾出过远门儿,我带她出来走走,也就是见识见识。
恰闻你们宝家正在召集各方少年俊彦聚宴,所以赶来凑个热闹。
你把我们当成普通客人就好。”
“啊,夫人是这个群英宴啊?
嗨,这其实是老朽那二孙儿一时兴起搞出的东西,这个……老朽只是被他抬出来充充门面的,儿孙们有想法,老朽这个……年纪大了,哈哈,精力也不济了,也就是帮他撑撑场面的用处了。”
宝翁笑得有些勉强,在这几人面前,一口一个自廉的“老朽”,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家,竟然让翡翠城宝家的老爷子也如此客气。
“这个,好。
群英宴还未开始,呃……夫人和小姐,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老夫马上叫人打扫客舍……”中年美妇道:“不必了。
宝翁啊,我们母女俩的身份,还请代为保密啊,对你的家人,也不必提及。”
“是!好,呃……老朽明白。”
看到中年美妇有些警告的凌厉眼神儿,宝翁忙不迭答应一声,有些忐忑。
那个少女不耐烦地站了起来,道:“不必了,这里气闷的很。
娘啊,我想出去走走。
“中年美妇嗔怪地白了她一眼,道:“去,低调一些,走走看看可以,莫要攀扯出事儿来。
“那少女随口答应一声,刚要举步往外走,一对璧人已经从外边走了过来。
来者正是陈玄丘和鹿司歌。
今日邀宴,是以宝翁的名义,所以受邀的客人,当然要先来拜见一下宝翁,并奉上礼物。
而鹿司歌呢,则是因为姻亲的关系,算是宝家的晚辈,要么不来,来了也是理当拜见一下长辈,所以二人便来了正堂。
司仪唱礼道:“陷狱谷鹿家鹿司歌,拜见宝翁。”
“布袋大会东北赛区第一人,陈玄丘,拜见宝翁。”
陈玄丘和鹿司歌联袂上前,陈玄丘长揖道:“陈玄丘见过宝翁老大人。”
鹿司歌则翩翩福礼道:“鹿家小女子司歌,见过宝爷爷。”
那正要出去的少女一听唱名,顿时站住脚步,向陈玄丘一看,这双眼睛顿时被牢牢吸住,拔都拔不出来了。
“天呐!世上竟有如此美男子,我竟见所未见。”
那少女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再也不舍得挪开分毫,至于鹿司歌什么的,她耳朵虽然听见了,却根本没过脑子。
“好!东北赛区第一的少年俊彦啊,好!好好!果然一表人才!”
宝翁笑眯眯地道:“老夫只是被孙儿拉出来撑场面的,你们年轻人可未必喜欢跟我这老头子打交道。
你且随意,等我家可鲸出来,自会与你等少年好生亲近的。”
宝翁对陈玄丘说罢,这才看向鹿司歌,鹿司歌一身鹅黄衫子,衬得人比花娇。
一身打扮大方合体,举止优雅,宛如画中人。
宝翁不由微微点头:“嗯,你就是鹿家那丫头?
记得两年前老夫百二十岁寿宴时,你曾来过,出落得愈发漂亮了。
可盈呢?
这丫头,刚刚还在堂上的。”
宝翁无奈地一笑,对鹿司歌道:“你不是外人,且去内宅见见宝家女眷。
来人啊,带鹿姑……”鹿司歌浅浅一笑,柔声道:“宝爷爷不必太客气了,司歌今日是随陈玄丘大人而来,自当侍奉他左右。”
陈玄丘听了,不禁有些意外地看了鹿司歌一眼。
今日是来鹿家的亲戚家,而且这位阔亲戚还不大看得上鹿家这个穷亲戚。
所以,陈玄丘是提前嘱咐过鹿司歌,不必透露他们之间的关系,免得鹿家被人耻笑。
却不想鹿司歌还是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鹿家的“辅道”果然自有一套,不管别人如何,反正陈玄丘听了,对鹿司歌是愈加的呵护尊重。
你对我推心置腹,我自然待你如腹心。
宝翁老脸微微变色,打个哈哈,嗔怪地道:“你这孩子,自己家人面前客气些什么,快随下人去后宅,你姑母可想念你的很呢。”
侍奉他左右?
那少女正着迷地凝视着陈玄丘,越看越欢喜的样子,忽然听到这句话,却是触动了她的敏感神经,立即满怀敌意地看向鹿司歌。
这个姓鹿的女人,和那位俊俏少年是什么关系?
怎么会提到侍奉二字?
大庭广众之下,真是不要脸!这时候,大厅门外突然一声朗笑:“哈哈,鹿家表妹来了?
听说东北赛区威名赫赫的妖屠王陈公子也到了?”
那少女听了这话,眼睛不由一亮,妖屠王么?
他不但人长得漂亮,绰号也这般漂亮,好有气概。
总之,情人眼里出西施,一旦对一个人看对了眼儿,那真是什么都好。
随着笑声,膝上盖着火鼠皮的宝可鲨宝大公子,由四个小鹿抬着一张圈椅,走了上来。
宝翁脸色又是微微一变,抢声道:“大孙啊,你最近双腿有些不便利,不好好养伤,出来做什么?”
宝可鲨笑吟吟地道:“孙儿听说鹿家表妹来了,特意来见见她。”
鹿司歌隐隐感觉宝家祖孙间似乎暗流涌动,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前姗姗一福礼,客气地道:“鲨表哥好。”
“好,好!才两年不见,表妹可是出落的愈发漂亮了。
哈哈,哦,对了,我刚才听你说要追随侍奉妖屠王,咝~,我没记错的话,你爹不擅打理,两年前就把家主之位转给你了?
做为鹿氏一族的族长,你所说的侍奉,是什么意思?”
鹿司歌无视陈玄丘递来的眼神儿,她们鹿氏一族,一旦决定追随了一个人,那就是追随了一个人,完全抛弃了自我,一切以他为中心。
又怎么会担心自己过往的名望、地位,总想着掩饰。
鹿家专修“辅道”,这一点上,是毫不含糊的。
鹿司歌便微笑道:“鲨表哥应该知道,我鹿氏一族修的是‘辅道’。”
宝可鲨道:“不错!不过,你们鹿家自从被旧主北弃,困入这伏妖塔世界,便再也不曾认过主人?”
鹿司歌柔柔地道:“是!但是从现在开始,有了!我,以及我们鹿家,已经认陈玄丘大人为主,从此追随,矢志不悔。”
“什么?
竟有此事?
哎呀,爷爷,我怎么听说,二弟他放出话来,他有绝对把握晋升三层,在晋升之前,他要纳鹿家表妹做为他在这一界的妾室,留下他的子嗣呢?
人家鹿表妹已经有了追随者,依照规矩,是不能再有嫁娶,也不可能再有其他男人的?”
宝可鲨这句话一出口,堂上有五个人齐齐变色。
宝翁的心嗵地一声跳,震得他胸膛都痛了。
这个蠢货啊!仇恨就这么蒙蔽了你的眼睛吗?
你就没看到老夫一再对你使的眼色?
你……你怎么就敢说出来!你知道堂上坐着的这位夫人,她是谁吗?
你惹下大祸了啊!那中年美妇和她的女儿也是齐齐变色,眉宇间露出拂然之气。
那少女双眼微眯,煞气隐隐:“什么?
宝家二郎参加了补代大会,自信可晋升上界,却还要在这一界找一个妾室,留下他的后代?
岂有此理。
中年美妇神色不善,冷冷扫了宝翁一眼,心中喑暗冷笑:“好手段,明里毕恭毕敬,想不到暗里竟是胆大包天。
若非我来至此处,而且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来不及统一口供,蒙蔽于我,只怕就要被他蒙混过去了。”
坐在下首的那个四旬中年人,看起来是个管家样儿的人物,此刻已是脸色微微发紧,说不出的紧张。
他现在真要悔死了,早知如此,万万不该收了宝家的好处,一旦主人知道他从中收受好处,后果只怕是……鹿司歌也是倏然变色,她印象里,只记得那个二表哥性情乖张,脾气有些暴戾。
两年前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而已。
这怎么就能被他记住了,莫名其妙地发话要收我为他的妾室?
他把我鹿家当成什么人家了?
穷困不堪的小门小户么?
大人会不会不悦?
以为我瞒着他,与表哥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只有陈玄丘,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浑不在意。
来了来了,联姻退婚类狗血烂俗戏码终于来了!自从我下山,漂亮女子不知见过凡几,还没碰到过一起这种事情。
只有朱雀辞和那李玄龟,勉强算是沾一点边儿。
不过那个实际上也不能算数,因为那个实质上就是他娘的一个强盗见色起意,想掳人少女,据为己有。
不过,可惜了,鹿司歌只是我的追随者,并不算我的女人。
这被人骑在头上拉屎,再扮猪吃虎、装逼打脸的恶俗男主角,轮不到我来演啊。
陈玄丘想着,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他就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转向他。
陈玄丘莫名其妙,大家看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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