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城易主,白天等人俯首称臣,但是,这并不等于大雍已经控制了东夷全境。
陈玄丘此来可没有带上千军万马,他也没有权利擅自调动边军进入东夷,去接管、镇戍各处城阜。
因此,经过一番商量,由月酌留下,乌雅配合,充分利用东夷旧臣,将地方迅速稳定下来。
同时遣散东夷征召的各方兵士,他们都是青壮劳力,严冬将过,他们若能及时返回家乡,正好可以赶上春耕,如此则来年东夷的风貌定然大为改观。
陈玄丘还当众秀了一手神迹,言称大王爱民如子,祈祷上苍相助,赐下粮食,助东夷百姓度过寒冬。
于是,葫中世界的稻米小麦又被收割了一番,纷纷扬扬洒满了东望城,平地厚高三尺。
这些粮食,也将由月酌和乌雅统一分发至东夷各地方,等朝廷换了人来接收,他们再回去。
陈玄丘给月酌留下一文辅助,即为乌雅,还为月酌留下了一武。
鱼不惑如今已是金龙之体,神通大进,便把他留在月酌身边,是个好帮手。
同时,这里与东海很近,鱼不惑也可以籍此与东海龙族拉上关系。
虽然陈玄丘以不可拒绝的条件赢得了龙族的支持。
但纯利益的结合,终究不如情感上的契合。
娜扎冒冒失失杀了一条小龙,而所有人都认为他陈玄丘是娜扎的大家长,至少在目前,他与龙族接触过多,对双方来说都有些尴尬,而鱼不惑就是最好的中间人人选。
这厢都安排妥当了,陈玄丘便把目光投向了朱雀辞。
“呃,雀辞,我要回大雍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我以什么名义跟你走呢?”
雀辞歪着头看着陈玄丘笑,似乎有些捉弄的意味。
妲己突然就紧张起来,她装着毫不在乎,无聊地看着白雪公主,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耳朵却悄悄地竖了起来,听着陈玄丘和朱雀辞的对话。
陈玄丘的爹可是跟我爹定下的亲事,我还是他表妹呢,亲上加亲。
他要是敢对我始乱终弃,不是,那叫什么来着?
对,嫌贫爱富!朱雀辞是禽族女王,我只是一个小孤女,没人疼、没人爱,他若选了朱雀辞,那一定是嫌贫爱富,我就告御状去。
娜扎见妲己盯着白雪公主眼都不眨,不禁暗想,难怪她想讨白雪公主为侍女,这个妖女果然是喜欢女的。
于是,娜扎警惕地退了一步。
陈玄丘沉吟了一下,道:“当然是……”朱雀辞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微笑道:“我的家,在东夷。
我自幼时,母亲便不知去向,全赖禽族众人照顾、抚养,他们于我有莫大恩德,雀辞岂能轻言弃之?
更何况,你此去中京,还有许多事做。
我们个人之间的事,容后再说。
反正,如果我想去中京,只在瞬息之间。”
陈玄丘哑然片刻,只好道:“说的对,你既为禽族女王,肩负的责任不可轻言放下。
既如此,那我就先回中京,待忙完了琐事,我再亲往画璧拜访。”
妲己一听这话,马上转过身来,执起朱雀辞的手,依依不舍地道:“雀辞妹妹,我看禽族有白长老、运日长老、阴谐长老他们主持着,如今又没了强敌,可以过得很好嘛。
咱们一起去中京好不好,人家舍不得你。”
鸨儿姑娘一听,马上上前道:“好呀,妲己姑娘这般不舍,女王陛下,我看你就不妨应允了她,几位长老会把画璧经营的好好的,真有什么难处,鸨儿去给您送信呀,反正您回来也快。”
妲己嫣然道:“对呀,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不过……”妲己凑近了,贴着朱雀辞的耳朵,小声道:“妹妹你千万小心,这个鸨儿居然敢替你拿主意,还一味怂恿你离开画璧。
运日、阴谐两夫妻站在一旁,似也支持,这不对劲儿呀。
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赶你走,这是想干什么?
姐姐知道你天资聪疑,就是太善良了些。
妹子,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这个小声,小得恰到好处,运日、阴谐、鸨儿、列鹰等禽族高手全都听见了,众人顿时哑然。
陈玄丘没好气地拂手嗔道:“妲己,你又……”妲己一退,陈玄丘那空拂的右手指尖,便倏然滑过一处挺翘柔软圆润之处。
妲己“哎呀”一声,含羞带怯地瞟了陈玄丘一眼,昵声道:“玄丘哥哥,你又打人家屁股。”
陈玄丘:……月酌老人一瞧这般情形,赶紧解围道:“好了好了,陈大夫,那就劳烦你先带白氏兄妹还京面见天子,东夷这边你只管交给老夫。
不过,老夫不喜料理俗世琐事,还请告知大王,早早派得力的大臣前来接管,容老夫脱身呐。”
陈玄丘松了口气,赶紧答应一声,旋即唤了随他回京的众人跃上船儿大小的宝葫芦,往大雍飞去。
朱雀辞对月酌老人道:“你自清理东夷乱象,我回画璧了。”
月酌毕恭毕敬,长揖到地:“恭送陛下。”
朱雀辞纵身而起,也不恢复本相,就向东海边莽龙般的山脉深处飞去。
鸨儿急急飞到朱雀辞身边,道:“陛下,那个妲己分明不怀好意,你不去中京,万一被她施展手段,迷惑了姑爷儿,那可如何是好。”
朱雀辞笑笑,道:“是我的,终是我的。
不是我的,何必强求。”
鸨儿急道:“哎呀,女王,你太善良了,这个道理,根本就不是道理。
有些事情,该争还是要争一争的。”
运日长老一听,不禁笑道:“鸨儿,不是这道理不是道理,而是很多人没资格讲这个道理。
我家女王可是有资格的,你就不必担心了。”
“啊~~”运日长老说完这句话,就惨叫一声,大头冲下,向地面摔去。
阴谐长老缓缓把脚缩回裙下,看也不看正摔向地面的丈夫,很淡定地对众人道:“他年纪大了,筋骨不好,想是抽筋了,一会儿自会追上来。”
众禽族顿时恶寒。
鸨儿一见花容失色,紧紧跟在朱雀辞身边,唯恐着了阴谐的暗算。
朱雀辞没理会他们之间的醋海生波,一边冉冉飞向群山深处,一边回想昨夜陈玄丘密唔她时的话。
“此番会大雍,我有一番大谋划。”
“什么大谋划?”
“现在不能说。
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你心思单纯,知道或不知道,形诸于外的样子,很容易被人看破。
需要你帮忙时,我会告诉你,你只要知道……我的谋划,可能会揭开我父母双亲的失踪之谜。
当然,还包括令堂,我的岳母大人!”
最后一句,被朱雀辞自动忽略了。
这个臭男人上门寻亲,居然先叫他表妹来,险险叫自已嫁了个女子,在禽族子民面前丢尽了脸。
更可恶的是,他表妹居然是他父亲为他定下的妻子。
傲娇的朱雀辞才不肯就这样轻易承认了自已与他的关系,一定要他轰轰烈烈追求一番,那才甘心。
不过,陈玄丘前一句话却是一下子打动了她。
事关她母亲的失踪之谜?
朱雀辞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但是从母亲离开前做的种种安排来看,母亲是很清楚那次离开有可能会一去不返,所以才做了那么充足的安排。
朱雀辞虽然从未见过母亲一次,可她从母亲为她做下的种种安排,也能感受到母亲对她深深的爱。
她不知道自已的父亲是谁,整个禽族,无人提起,就连最喜欢聒噪的老鸳鸯白长老,对有关她生父的话题也是一向讳莫如深。
朱雀辞也不想去理会那个她毫无感觉的父亲,但是,她是真的想找回她的母亲。
母亲当初究竟因为什么,在我即将诞生之际匆匆离开?
陈玄丘究竟想干什么?
他究竟知道了什么,为什么他会说,他的这场谋划有可能揭开我母亲的失踪之秘?
他让我回画璧,又希望我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