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西部堡垒的兵力增加一倍,而起防御力增加数倍不止。
原本已经安置在土坡矮墙上的十座扭力弹弓立刻增添新战友,现在堡垒守军已经有六十座弹弓了。
所谓西部堡垒,它以桥梁为中心,奥恩河穿行其中,遂在宏观上堡垒还能再因河道走向,细分为北部与南部。
战士全力以赴挖掘了环形矮墙,再在上面建设更高一些的篱笆墙。土石方被挖走后形成的土坑完全渗水,既然如此士兵干脆将所有土坑与河流相同,于是硬造了一圈泥泞沟渠。
堡垒仅留了一个陆路缺口,倘若敌人全力攻击,缺口将迅速为杂物堵塞,它也必将由重兵把守。
现在两队骑兵全部进入堡垒内部,如今再加入一千两百人,堡垒内部实在很拥挤了。
拥挤归拥挤,士兵与战马的住宿问题不是问题,饮水方面就更不是问题。
他们将更多的旗帜树立起来,众多白底蓝纹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西部堡垒的周围尽是抛荒农田,青草疯长,骑兵公然带着战马在堡垒外围觅食。
斯温与卡尔故意为之,就是要让敌人看到罗斯骑兵的存在,趁着机会,进入日代步兵抓紧时间加固堡垒。
现在,堡垒内部不再仅有一座木桥,为了两部分联络方便,停泊的长船又拼出两座浮桥。
在堡垒外游荡的骑兵在施展障眼法,一组骑兵趁机撤到了东部的一片林地。
撤离者奉命充当眼线,
一旦堡垒真的遭遇围攻,他们将离开向东方的罗斯军主力报信。
哪怕乍现之敌迟迟不进攻,约莫三天之后,罗斯军主力一样要进抵西部堡垒。
打一场漂亮的防守反击固然很好,如果战役变成双方集结完毕正面对攻,罗斯军一样可以接受。
斯温、卡尔、阿斯卡德、塞德里克、奥拉夫与凯尔哈,六支队伍拼凑出两千余人的大军。
他们装备非常精良,法理上都听从斯温的指挥。
猪鼻斯温不比菲斯克,他缺乏继续进取的性子,凡作战都较为保守。
恰是如此,他在大山谷与优势敌人相遇,最初所想就是撒腿就跑,继而也是组织后面的兄弟赶紧全力加强堡垒防御。
现在斯温正式成为西部堡垒的指挥官,他也没有因此变得焦躁狂妄,而是继续按照留里克的命令默默加固防御。
即便,敌人就在堡垒西部不远处扎营了。
罗斯一方完全可以组织骑兵发动一场试探性进攻,如果是菲斯克或是布洛迪带兵,自然一定要打打看。
摄于敌人兵力的确众多,斯温决定继续保守行事。他觉得自己没必要派出小股兵力刺激敌人进攻,只要罗斯军继续在堡垒外围游荡,应该可以吸引敌人先攻。
于是,堡垒矮墙唯一的缺口敞开着,只要敌人发动进攻,游荡的罗斯骑兵立即撤回。
堡垒在等待勃艮第人主攻,整个罗斯军都在等待勃艮第人全面进攻,留里克
的战略看似非常保守缺乏勇气,其内涵何其阴险?
罗斯军只要扪心自问,倘若是自己进攻一个装备大量弓弩与其他重型远程武器的堡垒,要通过一片非常开阔的区域,继而直面泥泞水沟,在进攻之际未被五花八门的箭矢、标枪击伤的幸运儿,到了最后也要在土坡费力佯攻,届时守军的长矛可不是开玩笑的。
罗斯军深知自己摆出的是带刺的乌龟阵,它易守难攻。
以过去的经验,法兰克一系各路贵族在与罗斯军交手之前根本没打过类似的仗。进攻防御妥当的旷野堡垒要吃大亏,往往却只有在真正吃亏之后,他们才知道这种铜墙铁壁贸
然冲不得。
在战场的另一边,勃艮第骑兵划定了一片开阔地,立于马背上的战士可以远远眺望正东方的一小片像是小土丘的凸起物。
再仔细一瞧,可以看到那边飘扬着像是圣安德烈十字的旗帜。
波图瓦伯爵就叫安德烈,如今的他并不知晓罗斯旗帜的真实内涵,到目前为止,他只知道摆出那样旗帜的家伙就是罗斯人,凡罗斯者必杀之。
一名又一名骑士带着自己的部下抵达,伯爵本人带着大量亲兵而来,依靠人数庞大的亲兵,他才真正做到在自己庞大封地里说一不二。
波图瓦伯爵的实力比之欧塞尔的康拉德差距当然非常巨大,倒也是勃艮第阵营里的数一数二的势力。
带着给养辎重走出狼嚎森林的
军队就在被占领的废弃村庄扎营,最好的房间留给大贵族,当能居住的房舍被骑士们瓜分殆尽,后继者就只能露天扎营了。
大量小树被砍倒,一批木棚子迅速拼出框架,最后搭上破布做成帐篷,一个棚子里即可躺下四五名士兵睡觉。
勃艮第人不会在旷野里修造城寨,他们的大军营里除了贵族有像样的住房,绝大多数人就是露宿。倘若军队不是发现了一处废弃村庄,再高贵的人也只能住进帐篷里。
广大士兵早已习惯这种艰苦的行军打仗生活,骑士们将之调侃做成为真男人必要的修行。
他们清早离开凡尔登大营,横穿大山谷又横穿森林,一天时间前后走了近二十五公里。士兵已经达到一天行军的极限,若是再逼迫士兵在下午时分立刻针对远方的敌人堡垒发动进攻,不过是将一群疲惫不堪的肉块推入绞肉机。
当此之时实际是勃艮第军最疲惫的时刻,波图瓦伯爵非常清楚,于是命令精力依旧较为旺盛的骑兵在营地外围警戒。
于是乎,勃艮第军与罗斯西部堡垒,双方的直线距离约莫三公里,此地空气澄澈地势平坦,虽说彼此根本看不清对方细节,都能判断出对方不容小觑。
停下来的勃艮第步兵纷纷坐在草地上,他们脱下鞋子揉搓自己酸痛的脚,也有人检查自己的翻皮鞋,对着磨烂的孔洞频频说脏话。
他们自带干粮,现在就这
河水啃食硬邦邦的面包块。普通士兵平日里吃的食物堪称猪食,既然大家是被征召的农民,平时在故乡就是吃黑面包和燕麦粥度日,他们不奢望卑贱的自己居然可以吃到贵族才享有的美餐,习惯于贫穷的他们思想都很单纯,吃过饭的人们现在只想围着篝火蜷曲睡觉,至于明日是否打仗,全凭贵族们的指派了。
渐渐的夜幕降临,与勃艮第营地截然不同的是罗斯堡垒内战士们的好吃好喝。
矮墙被进一步加高,没有木桩做篱笆,干脆就用满是叶子的树枝覆盖缺口。矮墙被全面加高成胸墙,那些刚刚抵达的士兵当天就加入繁重的土木作业,因其是有备而来,更多的铁铲加入掘土,更多麻绳用于捆扎,堡垒加固之速远超斯温的设想。
作为代价的是所有战士浑身泥土、满脸写着疲惫。
堡垒内部到处是篝火,从运货长船卸下的铁锅烹煮的尽是麦子。等麦子煮熟后,战士的木碗装得满登登,士兵再以个人需求放入一块自备的黄油,以及一块盐。
得到了来自莱茵河口的重要补给品,现在罗斯联军的食盐储量非常巨大,已经奢侈到能随心所欲向战马嘴里灌盐,战士们的食盐需求更是过度满足。
堡垒守军的体能迅速恢复,只要再睡上一觉,明日必是精力旺盛。
由于近日来吹的是温润的西南方,战场之上,勃艮第军营在西,罗斯堡垒在东。罗斯
军大吃大喝的香气断然不会漂到勃艮第人营
地,后者也就无从得知罗斯军居然还有一些葡萄酒喝了。
夜幕降下,小狼威尔芬已经抵达他忠诚的大军。
他不需要再暗夜里寻找,只要瞟一眼东方地平线出的一片亮光,即可锁定那里盘踞的就是罗斯人。
他吃过了简单一餐,非常寒酸的是,贵为勃艮第国王的大贵族,野战之际吃的也不过是白面做的面包块与鲜肉干。现在正是春季,贵族们的餐桌上也难觅绿色,至多有一些淡绿的豌豆。
威尔芬所食用的野战食物都是偏硬的,或者说他们平日里的餐食都硬邦邦。
他小小年纪就练成了粗壮的腮帮子,若非天生一张长脸,否则整个脑袋必然圆得像个球。
他吃饱喝足,握着剑柄站在营地的边缘。
在他身边正好是波图瓦伯爵亲自陪同。
夜晚的凉风吹散脸庞的燥热,威尔芬已经冷静下来,他指着东方的光点慨叹道:梅茨平原都是我们的,现在居然让可恶的罗斯人窃据。他们在那边扎营,我可要抓紧时间把他们全部消灭。
波图瓦伯爵深以为是。必须消灭,我们没必要留活口,把野蛮人的脑袋全部砍下来。所以,你决定明日进攻?
我看可以。战士们休息一夜,明日我军全力压上去,一下子就赢了。
威尔芬说得轻巧,如此简单粗暴的计划也很符合其人二十岁出头特头的狂躁性
子。
波图瓦伯爵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全军贸然出击万一遭遇阴谋可不好。
全军出击我看没问题。只是。他故意耐人寻味的停顿下。
你在担忧我们中埋伏?
对。你是大家推举的王,所有人都需要你的勇气。唯独这次作战,我们应该更谨慎一些。
谨慎……也对。威尔芬点点头:你建议如何?
派出一支小规模军队试探性进攻。我们既要明白罗斯人的营地情况如何,更要弄清楚他们的兵力。如果……他们的兵力与我们相似,我们还要再考虑考虑。
如果他们兵力比我们少很多呢?威尔芬跃跃欲试地反问道。
那就全力压上去。说到此处,伯爵长出一口气:我只希望胜利来得更顺利些。
好的,我同意你派出一支队伍试探性打一下,就按你的想法做吧。
离开大山口进入梅茨平原的勃艮第军有五千之众,他们再磨磨蹭蹭通过森林区,最后一批部队抵达之际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全军哪怕休息一整天,恐怕也不足以恢复体力打一场打仗。
不过两军隔着一片开阔地遥望对峙,己方只是扎营什么都不做,位面太不够英雄。
波图瓦伯爵提议派出小部队先攻,事情是他提议的,再由他组织人员发动进攻,谁也不会有半点抨击。
伯爵同样也不会命令效忠自己的骑士带兵出击,除非有骑士愿意做先锋一探究竟。
他本人更不会冒险出现在队伍阵前,可不想莫名其妙战场被杀。
波图瓦伯爵所部开了一场小会,归根结底伯爵还是需要一位或两位小贵族为首功带头。
由于贵族间的默契,当战争胜利后整个梅茨平原易主,凡是参战的波图瓦伯国小贵族都有资格在梅茨分得一片土地,倘若立下战功,分得的土地必然更多。
于是当即有多为骑士挥手执意,明知率先进攻必然很有风险,一想到可以因此获得战功,土地、财富的诱惑太强,所有风险都被骑士们忽略掉了。
先攻的荣誉只能归一人所有,凡是报名的骑士只好通过抽签确定谁带队出击。
波图瓦伯爵的营地里,一群衣着考究的其骑士凑在一起,他们热闹叫嚷,令抽签小会过于热闹。
终于,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骑士笑到了最后。他高举抽到的那根最短木棒,乐呵呵地瞟一眼失败的众人,在胸口划一个十字感谢天使赐予的运气,还不忘才嘲讽一下其他骑士运气实在不佳。
哼,你就乐吧。格朗德特,你应该感谢你老婆给你生了三个男孩,你留在老家小儿子还有机会继承家业。一位抽签失败的骑士态度不屑,言语中有着明显的讽刺。
老骑士确实老了,他实在受不了年轻人的嘲讽,突然收起笑容呵斥道:你当我傻瓜?你在诅咒我失败?
我不敢。但是,的确也只有傻瓜会觉得敌人不堪一
击。
得了吧。如果机会让给你,你就是另一种说法。
你!话语说到心坎里,那位拿话呲老家伙的骑士干脆闭嘴了。
凡坐在这里在伯爵大人监督下抽签的骑士,大家都在争取首攻机会。
首攻即首功,哪怕战死了,功绩也不会被抹去。
老骑士格朗德特若无战死的觉悟就不会一把年纪出发,他还带上长子与次子,并将三子从修道院接出来,留在家里以备不测。
伯爵很满意这样的抽签结果,更是清楚老家伙对功绩的渴望。末了,伯爵安德烈单独与老骑士聊了聊,干脆说明白:我可不希望你莫名其妙战死。我要你指挥一支三百人的队伍试探性进攻,我要你打探敌人的实力,一旦你觉得有危险立刻撤退。听着!我不会怪罪你的正确撤退。你活着把打探的消息告诉我,就算你成功。
得到了伯爵大人的首肯,老家伙顿感年轻的起码三十年。
新一天,阳光驱散晨雾,勃艮第营地已经准备一番的先攻部队,他们已经在伯爵安德烈本人的组织下集合。
老骑士格朗德特就是这群人的指挥官,骑士与两个儿子、众扈从拼凑出约莫三十名骑兵,其余尽是伯爵本人提供的步兵。
先攻部队区区三百人,今早他们先好好吃上一顿,伙食根本谈不上好,胜在这次量大管饱。不同于自告奋勇的老骑士,伯爵指派来的步兵实在匮乏昂扬斗志。很多
人把今日早餐当做最后一餐,纵使人人套了一件锁子甲,突然间脱离兵力强大的大部队先攻,自己一旦落单可就凶多吉少了。
不久,勃艮第军营吹响刺耳铜号,亟待出发的先攻部队集体怒吼一声,老骑士带领三百步骑直奔情况未名的罗斯堡垒而去。
另一方面,被故意安置在堡垒外围草丛中的哨兵,他们本该在天亮后撤回堡垒。
当前正是这些夜间哨兵返程之时,赫然看到居然有一支军队在进军。那些步兵身穿的锁子甲正在朝阳下烁烁放光,骑兵的存在令疲倦的哨兵顿时精神抖擞。
哨兵们干脆一遍狂奔一边猛吹脖子挂着的牛角号,分明是敌军来袭,豁出自己这条命也得让睡眼惺忪的友军清醒过来。
昨日又是忙活了一整天,广大罗斯战士吃好喝好,如果无人打扰,他们普遍能硬生生睡到中午。
突然的牛角号惊得所有酣睡者鲤鱼打挺,很快便有仅着衬衣的战士先行冲上土坡,双搜扶着木篱笆向着西方一瞧,当即就清醒了。
堡垒内到处有人呼喊,在获悉有敌人来袭后,全体将是立刻开始准备。
此时,原本要等太阳升高后放出去的骑兵,战马依旧关在堡垒中心的临时马厩内。堡垒唯一的陆路出口立即用各种杂物封锁,尤其是原本运输扭力弹弓的手推车,现在推倒之制作为路障。
战士们麻利地穿上板甲衣,时间紧急已经无暇套上罩衣
持矛的战士背负圆盾在堡垒中心立正待命,持十字弓、长弓的战士们立刻爬上土坡待命,凡是射角可对向西方的扭力弹弓立刻对准那里。
下马的骑兵立刻转化为步弓手,由于靠墙的位置都被待命的战士填满,大量弓手只好在后方站成矩阵,等待旗队长的抛射命令了。
斯温、卡尔与阿斯卡德趴在堡垒西北部矮墙,透过缝隙观察不断逼近的敌人。
跃跃欲试的阿斯卡德疑惑地嘀咕:他们是来送死的?我怎么看……敌人也就二百人?
说不定还是来谈判的呢。卡尔揣测道:斯温,你怎么看?
谈判?大王可没命令我们和他们谈,就算对方有意谈判,我们也没有资格谈。
这倒也是。卡尔点点头:那就是打咯?
对。就是打。卡尔,现在带着你的人先撤下来。我们这边把敌人放进了痛打一番,等敌人开始溃逃了,我要你带领骑兵冲出去。看起来附近也没有敌人,这一次我们得把眼前的敌人全部歼灭。
话止于此,卡尔深表认同。这么打估计大王会非常满意。就这么干,我去了。
说罢,卡尔笑嘻嘻地先行撤了下去,趴在土堆上阿斯卡德扭头看看那家伙欢快离开的场景何其不痛快。
小子。斯温干脆拍了阿斯卡德一下:别看了。敌人马上就到,你旗队的十字弓手做好准备,没有我的命令可不要擅自放箭
呐。
阿斯卡德咬了咬牙:算了,就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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