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本就是个搞钱高手,他变相的把邮票当成纸钞来搞,又赚了笔金融钱。
“如果朝廷让官员们在驿站住宿用餐时,用邮票来支付,然后你们驿站再定期拿邮票到官府结算这笔费用,你觉得如此?”秦琅问驿长。
肥胖的驿长想了想,“倒也挺方便的。”
官员们出差往来,驿站接待,虽然也有相关规定,不同品级享受什么待遇等,可这里面管理还是有不少漏洞。而如果给邮票,其实就相当于是后来的驿券了。
不同级别的官员,出差公干,根据路程等,给予不同标准数量的邮票,这样一来,各地驿站按票接待,吃住行,都用邮票,若是超出标准,自己贴,驿站不管。
若无公干差派,就领不到邮票,也就不能到驿站去享受招待食用出行等待遇了。
另外若官员带的随从家眷等,驿站也只按邮票接待,给多少邮票提供多少服务,相当于代币了,你给一个人的费用,就招待一个人,不可能一个官员随便带上多少随从等,都能享受驿站的招待服务。
“何不直接发钱?”驿长问。
秦琅对着驿长呵呵一笑,若直接发钱给官员,那驿站收了钱,朝廷哪知道收了多少呢,哪比的上发票,这样驿站拿了票,必须得到官府这里结算,这可全凭票结算,做不的假。
同样的,直接把钱给官员,也会有问题的。
按标准给官员邮票,官员付邮票给驿站享受标准服务,驿站最后拿邮票来官府结算,这么一圈下来,无疑更好。
许敬宗进来拜见了秦琅,也加入了这个话题的讨论之中。
他认为邮递站是私营,他们发行的邮票,类似于银行钱庄们发行的银票、庄票,若是驿站也用邮票这个名,容易混淆,不如改个名叫驿券。
官员住宿、饭食,还有车马,都用券。
秦琅倒没说邮递所我就是大股东,用邮票对我有好处,这点小便宜占不占无所谓,本来也没打算占,只是邮票这个概念挺好。
换个名叫驿券其实也一样,甚至还可以细分一点,比如驿食券,驿房券,驿车券,驿马券,各分等级或是标明面额,如驿马券分几等,每等可用什么马,到时驿站一张给结算多少等,也更容易对账核查等。
驿站这玩意全国将近两千家,养了几万匹驿马,开支是很大的,以前接待官员食宿,用车马等,开销很大。
主要还是因为缺乏细致的管理。
“其实我觉得驿站的主要职责还是传递公文、军情,其余的如接待这些倒还是次要的,可朝廷每年驿站的开销极大,地方州县留余的三分之一税赋,倒是有两三成都用到了这个驿站上面。”
“以后就要明确这个驿券作用,官员们公干出行,食宿骑乘都要有明确标准,根据官阶品级,制订食住车马费用标准,连随从数量和费用标准也要制订,还有公干出行天数也要定好,严格按规定给驿券。”
既要给公干出行官员们提供食宿车马的保障,但也要严格规范职务消费。各地支出的驿券,要单独列一本公使钱帐本里,年终州衙统一结算,上报户报审计,若违规、超标,都要给予重罚,以改变如今驿站体系的费用严重问题。
秦琅本来是打算说让驿站把食宿这块分离出来,承包出去,朝廷每年还能收笔房租、承包费什么的,官员们拿券消费,同时允许驿站对外营业,但是想想,这一步可能迈太大。
官员到私营承包的驿馆食宿,可能会有扰民欺民情况,也可能会导致接待标准不足等情况。
“老许啊,今天特意来这里迎你入京的,本来打算在这招待你吃顿便饭,不过想想不太合规矩,这样,去隔壁邮递站食堂招待你,我自掏腰包。”
许敬宗顿感受宠若惊,那位胖驿长很想要留两位紫袍大佬热情招待,奈何秦琅不给面子,硬是拉着许敬宗去了隔壁的邮递站食堂。
隔壁邮递站规模丝毫不比驿站小,甚至还要大不少,这里仓库更多,马厩更大,邮丁也更多。
食堂也更热闹,许多人过路人都把这当成了饭店,邮递站名声口碑不错,店大不欺客,所以在路上的行人商旅们,都愿意来邮递站吃饭,服务热情周到,还比较平价。
绝不会发生欺负过路外乡人的宰客现象,尤其是这里的饭菜味道还很好。不用入城,就能有这么好的饭菜,谁不愿意来呢。
许敬宗瞧着还没到饭点,却已经开始排队的食堂,不由的惊讶,这邮递站食堂,倒比许多城里有名的饭店都生意火爆了。
“去二楼。”秦琅直接拉着许敬宗去了一侧上二楼,二楼属于包间,有最低消费,算是个小食堂,主要是给那些有钱的富商啊士子等准备的。这大路上有钱的过路人也不少的,他们更愿意清静的环境。
小食堂的菜更丰富,当然价格也更贵,不但有最低消费,甚至还有包厢费用,这里甚至还能点音乐,想听歌可听曲都行。
秦琅点了两份四菜一汤,四喜丸子、小鸡炖蘑菇、红烧黄河鲤鱼、葱爆羊肉,然后一个三鲜汤,一份一贯钱。
再点一壶茶,一贯。
最低消费六百八十八钱,两个人一顿饭三贯钱,环境不错,服务也挺好,这个价格如果仅仅只是吃饭,有点贵,可如果是在城外路上,还能有这安静舒适环境,和这不错的味道,那其实挺值。
尤其是对于有身份的人来说,这个价格已经很亲民了,长安城平康坊里,有些有名的大酒肆饭店,点个包厢请桌客,没个十贯八贯的还真不够最低消费标准。
要是你点个海鲜宴,那就更不得了,起码也得个百八贯的,但就这价,长安城想吃的人多的是,还得提前预约排队呢。
“这次回长安来,有何打算?”秦琅捧着茶杯问。
许敬宗出去转了一圈,人收敛沉稳了许多,对曾经是自己下属的秦琅,现在也是十分恭敬,但又并非那种纯粹的奉迎。下去干了两年实事,他很清楚知道秦琅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也是个喜欢肯干实事的人。
“我是三郎一手提起来的,没有三郎,我依然还是个洪州司马,这辈子都难以翻身,怎么可能奢望再回京师,更别说官居三品了。”许敬宗态度端正的先表明了忠心。
“这次回京,我定会好好辅助秦相公,转运司交到我手上,定不让秦相失望的。”
秦琅笑了。
跟聪明人相处,有时就是这么省心。
许敬宗是个绝对的聪明人,早年便以才学闻名,进入了秦王府文学馆。他也不缺实干能力,只是曾经有点骄狂了点,还把聪明心思用错了地方,犯了李世民的忌。可这几年沉淀,他已经蜕变成熟了。
“转运司号称计司,握着的可是朝廷的钱袋子,司农寺太仓管着天下粮储,太府寺左藏管着国家钱绢,但他们的粮食钱绢,却都是通过转运使与下面的常平司,从天下诸道州县征收、转运上来的,另外转运司掌专卖、和买,掌市舶、朝贡贸易、掌铸币发行,掌常平仓,这朝廷国库皆来自于转运司所入。”
任何时候,经济基础都决定上层建筑。
“你只要能够把计司管好了,那么早晚有一天,你也能成为计相!”
一句计相,让许敬宗终不由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许敬宗其实还很年轻,几经沉浮的他,其实还没满四十岁。这个年纪,能官居三品,绝对已经是很不得了了,毕竟,虽然皇帝才三十出头,跟着皇帝打天下的一众宰相重臣们中,也不乏许多三十甚至二十多就当宰相的,如长孙无忌、秦琅等。
可另一方面,三品已经能位居中枢宰相了,马周的中书侍郎才四品职,加了散骑常侍才三品。魏征参预政事的时候,也才是个从三品秘书监的闲职。
不过三品跟宰相,还是有条很大的鸿沟的,他许敬宗四十不到就已经跨入三品,但想要再进一步,成为宰相,却不容易。
朝廷三品官职很多,正三品的职官就有二十多个,还不包括中都督、上都护这些外官,而从三品的职官更多,京官就有数十个,而地方上还有许多上州刺史、下都督、大都督府长史等也都是从三品。
但政事堂的宰相,虽得以他官甚至是低于三品官拜授,但宰相总共才几个位置。
想当上宰相,可不仅是资历功绩了,还得有贵人。
上一次在检校雍州治中位置上摔下来后,许敬宗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我若能成为计相,那定是卫公已经官居左仆射之时了。”许敬宗毫不吝惜自己的马屁。
左仆射虽不是首相了,但左仆射依然是非常尊贵的。秦琅现在的宰相衔是同平章事,这号称为假宰相,比三高官官真宰相,终究还是有点区别的。
“以后卫公但有所需,只管吩咐。”
秦琅点头,“好说,以后你也别跟我这么客气,还是叫我三郎,我呢称你延族兄,如何?”
两人相视一笑,许敬宗便改口,“三郎!
秦琅笑着从怀里掏出一道敕封制书,递了过去。
“敕封高阳县开国男,加银青光禄大夫!”
做为最早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许敬宗在武德九年玄武门刚过,正当要得意受赏时被皇帝所恶,因此他错过了论功封赏的好时机,沉浮几年,虽得授了三品实职,可却连个男爵都没有,本品更只是正五品阶。
秦琅帮他直接弄了个开国男爵,又把他的本品跃升到了从三,这让许敬宗激动的面色通红。
许敬宗起身,然后躬身九十度,叉手拜礼。
“谢三郎。”
这一拜,许敬宗毫无保留,爷都差点叫出来了。
这么不遗余力的提携他,叫爷也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