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解这一提醒,乔苒倒是记起来了,先前黎兆借了她的钗子做刻痕,之后就没有还给她了。
她看向黎兆。
黎兆取出袖袋中的钗子递给她,道:“乔小姐,先前事多,一时忘了,是兆的不是。”
乔苒接过钗子,收了起来,道:“同你无关,是我走的急了。”
黎兆笑了笑,看向他二人停留的巷口,问乔苒:“乔小姐是住在这里吗?”
乔苒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会儿,道:“黎大人要不要进去坐坐?”
都走到这里了,总不能不说这一句。
黎兆笑了笑,似乎很是高兴,忙道:“那便叨扰乔小姐了。”
……
……
陛下的生辰宴从天亮吃到了天黑,他们月饼都快吃第二轮了才听到外头的敲门声,红豆急急站了起来跑过去开门。
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红豆便忍不住捂住嘴巴惊呼了一声。
小姐厉害啊!都会自己将姑爷都带回家里来了。
看着红豆欢欢喜喜的将人迎了进来,院中赏月的几人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而后一滞。
“现在最高兴的就是她了。”唐中元无奈的叹了口气,撇过头去,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两个姑爷任她挑了。”
裴卿卿恨恨的放下嘴里的月饼,道:“回头草有什么好吃的。”
唐中元瞥了一眼莫名其妙对黎兆有敌意的裴卿卿。
那边两个姑爷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坐了一坐喝了口茶之后,黎兆便开口道:“有些饿了,不知能否讨碗便饭再走?”
张解看了眼黎兆,也开口了:“确实如此。”
看来不止要坐一坐了,还要吃饭。
“御厨的菜做的不好吃吗?”裴卿卿接过乔苒带回来的月饼和寿包,道,“为什么他要留在这里吃饭?”
这个他自然指的黎兆。而且这等时候了,早过了吃饭的点了。
乔苒垂眸沉默了一刻,道:“许是走了一路饿了!”
有客上门,且客人都已经开口了,又怎好拒绝?更遑论乔苒也不是小气的人,红豆也乐的个高兴,几乎是使出全身的本事做了两碗面出来端了过来。
两人吃的很慢,乔苒坐在一旁默默的喝茶。
食不言寝不语。
待乔苒第三杯茶下肚之后,面总算吃完了,乔苒忙笑着将他二人送到了门口,而后转身看向神色各异的众人。
这时候也只有红豆最高兴了。
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来着,却又不知道一时该说什么。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道:“夜深了,早些休息!”
还是睡觉好,一躺下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
……
夜色渐深,离开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巷子。
走在巷口时前头的黎兆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身后的张解,道:“张天师,我吃了碗面,胆子突然大了,不用你送了,告辞。”
“簪钗寓情。”张解停下来,看着他,“黎大人是个聪明人,这种糊涂还是不要犯的好。”
一个男子藏了一个女子的钗子,还能是为什么?
他知道她的好,好的人或物总是会引来他人觊觎的。
黎兆也敛了脸上的笑容,看向他:“深夜送一个女子回家,且不止一次。张天师也是聪明人,这种糊涂还是不要犯的好。”
有些心思大家都是一样的。
喜欢一个聪慧美丽的女孩子有什么不对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是寻常事?
张解闻言只是皱了皱眉,而后问他:“黎大人的心思可同家里人说过了?”
她如今再好,也不会让黎家的人忘掉她曾经如泥污一般沾上了他家公子的旧事。曾经千方百计想要摆脱的人一跃成了如今的样子,就算其中没有深仇大恨,但只要看到她这个人,黎家的人就会想起曾经,想起曾因为那个糊涂婚约被取笑的过去?
这是一个死结,黎家的人不会同意。
有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是谁都能轻松的放下过去的。而黎兆的那些家人,又有几个放得下?
这确实是个麻烦。黎兆垂下了眼睑,道:“不过如今当家的是祖父。”
“黎老太爷确实不讨厌乔小姐,”张解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眼前沉默的黎兆,他道,“可他要的也不是乔小姐,而是那位原小姐。”
黎老太爷要的是神医,这个只有原小姐能给。
“原小姐出身高贵,容貌美丽,又是济世神医,你黎家的素问经传了几代为的不就是这个神医吗?”张解看向他,正色道,“她是最适合你的人,而且我想你若是当真放下身段想要讨得一个女子的欢心,原小姐未必不会答应。”
“原小姐那么好,你怎么不要?”黎兆反问他,而后嘴角翘了翘,讥讽道,“你我半斤八两罢了。”
月色下的年轻官员抬起头来,双目亮的惊人,语气中带了几分逼问,他道:“据我所知,陛下曾问过你是否愿意娶原小姐之事!”
得了裴相爷的亲眼,自然能知道不少事情,这其中就包括眼前这位看似高贵无人可约束的张天师的境地与他差不了多少。
他受祖父与黎家约束,而他受陛下约束。
“原小姐久居宫中,陛下属意让她脱离原家与你合成一势。”黎兆说道。
这也是陛下想要的。不管是原、焦两家还是大天师那一派,这两派哪一派都不是陛下完全所能掌控的,陛下要的是在掌控之中的阴阳司。
一个济世神医,一个张家遗孤,这就是陛下手中同阴阳司博弈的棋子。
帝王之术从来无情,至于眼前这位张天师喜欢不喜欢原小姐,原小姐又对这位张天师是否有好感,这不在陛下的考量之内。
“我很奇怪你是如何说服陛下的。”黎兆说道。
“我敢说你可敢听?”张解抬眸朝他望去,冷笑了一声,“黎大人与其操心我的事不如先想想今日为何会被人引来揽月殿!”
黎兆脸色沉了下来,看向张解,道:“不招人妒是庸才,这是我的事,我自会解决。”
张解道:“我的事我自己也会解决,不牢你费心。”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各凭本事而已。黎兆挑了挑眉,施礼告辞。
官场招人妒,情场遇对手,还真是诸事不顺啊!
不过,更不顺的是……黎兆叹了口气:祖父要进京了,而且还是带着素问经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