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潮这一声怒吼,空气中蓦然间回荡起无数道扩散开来的波纹,就在这些波纹激荡之处,无数道黑魆魆的阴影齐刷刷出现在了天际。
仿佛一支沉默的军队,整齐森严,压抑冷酷,随后齐刷刷抬起头,用那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瞳孔望向了前方,那看似平凡无奇的男子。
随着这无数道阴冷的目光看过去,男子身前的空间之中骤然间出现了无数道血色的光芒,那是一道道缭绕着血色光芒的漆黑诛刃。
那平凡无奇的男子轻轻“诶”了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郑重。
他随手抬起,在那红光上一按,霎时,光芒崩溃,倒卷而回,无数诛刃尽数化为了缭绕的黑烟,消散在了空气中。
这轻描淡写的一幕,瞬间使得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咯噔一下,唯有张潮,仍然面无表情,仿佛自己的一波攻势被对方轻松化解,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史诗长河中,百舸争流,我曾以为就算我身陨,这艘巨舟仍然能载我长久,却不曾想,后世天骄层出不穷......这果然是一个完美的时代。”
那人看着张潮,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就在这一笑之间,整个人的气质陡然间变了,由平淡无奇,化作绚丽夺目。
顷刻间,如同山岳一般的威压席卷而出,仿佛至高无上的王者,头顶无冠冕,但却仍然帝临天下。
“那是!”无数人瞪大了双眼,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就连实力达到铂金的蕾欧娜和潘森,赵信也是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这人......居然恐怖如斯!”蕾欧娜的眼神中透露出震撼。
“他究竟是谁?”潘森紧紧地握着长矛,虽然那人不过是铂金初期,实力尚且不如自己,但居然给了他一种自己都无法匹敌的感觉。
这种感觉根本难以想象,那究竟是来自于那个年代的天骄啊!像这样的存在,又真的会陨落吗?
赵信的脸色透露出一丝骇然:“史诗留名,能大如高楼者,千年难见,像这样的存在,就是在史诗长河中也是极其罕有的存在,但这样的人物,为什么我们从未在史册中听说过他的名号.......”
只见那大如高楼的史诗之名高悬在天际,铁钩银划,虽不知是哪国文字,但每一笔都凌厉得仿佛带了一股血腥气,给人以一种刚刚从尸山血海中归来的感觉。
千年王——莫德凯撒!
七个大字,居然连称号都可书写在其上,简直是可怕至极。
“后辈,你叫什么名字?”如同帝王临尘,那人仅仅是开口说话,整个世界仿佛都要匍匐在他的身下,聆听他的智慧。
张潮向前踏了一步,他的眉眼微微低垂,黑暗自他为中心,向外缓缓地延伸开来,仿佛一瓶墨汁,在天空这一画布上缓缓地印染开来。
就在这黑暗延伸到那人的身边的时候,他才缓缓地抬起了头。
“你又是谁?”
那人微微笑了笑,看上去很平和的表情,但就在这笑容收敛的瞬间,脸上的表情陡然间化作了无穷无尽的威严与愤怒。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那是来自至高无上的君王的怒火,尽管未曾说出身份,但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了一丝明悟——他是王!
“千年王!好霸道的称谓!”蕾欧娜蹙眉。
赵信慨叹:“既然能入史诗长河,这称谓自然不会是信口开河,而是得到了世间公认的。”
“亡国之君,何以言勇。”
张潮平静道,他甚至都没有去看那天际,横跨百米的大字,只是默默地,向前走去。
任你威严镇压天地,我自岿然不动。
暗影!不动如山!
他的脚步看似只有半米之长,很轻松,仿佛晚间吃罢饭,外出散步一样惬意而慵懒。
但就在这迈步间,他陡然间跨越了不知多少里,与此同时,他身后的那些暗影就在这黑暗的天幕中,化作闪烁的几点寒芒,与他同时向前冲去。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仿佛无形之中,响起了进攻的号角,使得张潮身上的那种惬意与慵懒在这一瞬间尽数爆发开来,化作了一种无言的铁血肃杀之气。
“亡国之君......”那人的脸上闪烁过一丝沧桑与无奈,“若说千年王,的确为亡国之君,但莫德凯撒,却从未亡国。”
他伸出手,向着身前的空间蓦然间插入,仿佛真地撕裂了某种生物的肉体,使得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骤然间在这半位面的天空中弥漫开来。
嗤啦一声,整片空间仿佛都被他撕裂了开来,他猛然间抽回了手,仿佛有无声的哀嚎在他的身周响彻,与此同时,一柄血淋淋的钉头锤蓦然间被他握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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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笼罩的暗影岛上,浓郁的死亡气息在上面升腾而起,无数的亡者就在这死亡之中沉沦着,哀嚎着,它们的痛苦与对生灵的憎恶,便是这岛上所有的高等亡灵力量的源泉。
就在这座岛的最中央,一道如同小山般的身影昂然挺立着,他的身上覆盖着铁黑色的盔甲,上面留着斑驳的锈迹与火焰炙烤的焦黑色泽。
但就是这样一副看似残旧的铠甲,其中却笼罩着一副足以令整个世间震怖的恶灵。
“千年王......”
他默默地抬起了头,看着天际那阴云笼罩的暗月,猩红的眸子陡然间闪烁了一下。
“吾王?”
在他的身前,一道披着漆黑斗篷的高等亡灵迟疑道,作为莫德凯撒的近侍,他没来由地就感觉到了今日的莫德凯撒,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莫德凯撒挥了挥手,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怅然,浑然没有了往日的威严。
高等亡灵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化作雾气消失在了黑暗中,片刻后,当他再度现身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百里之外。
无数枯枝木桠扭曲着,仿佛睁大了眼睛的死者,又仿佛无时无刻不浸泡在痛苦之中的亡灵,就这样在他的身边延伸开来。
他默默地行着,突然间抬起了头,斗篷下亮起了两盏明灯。
他终于知道今日的莫德凯撒有什么不同了,今日的他——无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