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位兄台,考的如何?”
北京大学校区很是宽阔,占地面积超过三千亩地的校区里,在下午交卷之后顿时显得格外热闹。
一位穿着灰白儒衫,看起来有些拮据却依然保持干净整洁的中年男子,一副自来熟模样,对身边同样边走边回味之前试卷的考生,搭讪聊天。
“还行吧,也就那样了。”
被搭讪的青年男子抬头回顾了一眼这看起来并不认识的男子,不过也没有不搭理的意思,客套地说了一句,算是给出了答复。
“看来兄台这是成竹在胸啊。”
中年考生很是羡慕,今日所考内容为儒家四书五经之内容,对于在场前来参考的考生们来说,却是最为拿手的,大多数人怕是心中胜算极大。
尤其今日这一日四张考校试卷,难度并不太高,这也给了大家很大信心。
“不敢当,只是这次考校试卷确实不是很难,作答也无需八股文章,倒是让吾等多有几分信心。”
有人说些好话,自然让倍大少的考生很是高兴,不过随后他说出心中担忧时,也顿时让搭讪之人感到心忧起来:“倒是明日的算学考试,这才是咱们面前的难关啊!”
北京城里有能力进私塾读书的书生不少,可就像华夏有唐以后都科举,儒学一家独大,倒是让算学等杂家文章,渐渐被排挤出了私塾老师的授课内容。
除了少数家学传承人家,还在专研算学以外,华夏其他行当对于算学用的最多的,却是被视为贱业的商家了。
故而,当青年考生提到明日之考试时,搭讪的中年人连同彼此同伴,脸上顿时多了几分愁容。
考试散去之后,负责将试卷封卷,糊去试卷姓名栏的士兵们,便将一摞摞的试卷給封存起来,然后送交到早就等待多时的阅卷先生们都手中。
“孔先生,有劳了!”
驻守北京城的第五军第三师三旅旅长钟秀勇,是这次科举初试负责监考、陪同阅卷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在他面前,一袭白衫精神神十足的五十余岁半沧桑的老者,来头却是不小,乃是那来自曲阜孔氏圣人后裔,六十三代衍圣公之主支一脉,孔衍竺。
孔氏一族经历了从非暴力不合作,忠诚于南下对大明王朝,到现在派出族中主支重要人物前来北京大学任教,却也代表了他们对于洪朝政权的认同。
与其说是认同,倒不如说是他们在为儒学重新在洪朝政权中拥有一席之地,而努力奋斗着。
李天养之前表现出来对儒学的抵制态度,让依靠儒学最中成为华夏第一家族的孔氏,无不感到有种危机破面而来的错觉。
放在其他任何一个王朝的交替,孔氏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紧张过,因为他们清楚这些王朝都建立,永远都离不开儒学这一门可以巩固统治者统治华夏这片广袤地盘的重要工具。
然则洪朝这个新兴势力派的崛起,却是全然不同于其他争夺天下的势力团体,他们丛一开始便有着自己明确的目标,思想纲领,便是离了他们儒学,也未必不能够建立起一个稳固而强大的王朝。
洪朝李天养效仿后世建立起来的三权分立制度,如今已是初见成效了,立法会每年来都有新兴法律生效推行全国;裁判庭将司法执行权力收到手中,可单独对王国内阁以下所有官员进行监督、辖制;而内阁则拥有所有行政权力,辅助王国管理民间百姓。
而在这三个权力之中,立法会可以弹劾不法的内阁重臣,内阁可以也可以通过决议否决立法会制定出来的法律;裁判庭在中央的主要负责人,需要通过立法会的认可,同时裁判庭也可以通过事实举证立法会制定律法的错漏;内阁可以通过票决选拔或者罢黜裁判庭的主要负责人,而裁判庭也能将违法的内阁重臣带上庭中审判。
因为此时尚是战乱时期,洪朝皇帝李天养手中权力依旧很是集中,但是他自己曾在无数次场合中许下过承诺,未来将给予这三方权力机构更多权责,甚至可以限制皇帝的行为等等。
如是种种,却是华夏数千年来所没有过的制度,给予华夏无数有识之士极大冲击。
尤其是李天养自己许诺将会做出限制皇权的决定,给予内阁等机构更多权力,这却是儒家弟子这些年来一直孜孜不倦所追求的理想。
光是这些东西,便足以打动很多有着远大抱负的文人了,只是可惜李天养一直没有开放洪朝文人的晋升体系,好多文人多是投效无门,大家都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直到洪宪四年初,李天养派人前往曲阜孔氏传达圣旨,开办大学,无形中开始向儒学表达善意之后,一直冷眼旁观洪朝所作所为,有着一种危机感的孔氏族长便顺杆儿下滑,接受了李天养的赦封。
“这都是在下应该做的。”
孔衍竺起身回礼,同时让早已准备多时的下属们,开始从押送试卷的牛车上,将一摞摞试卷給搬下车,运到屋中开始批阅。
“陛下有令,限孔先生你们在三日内完成批阅。”
将试卷交到孔衍竺他们手中后,钟秀勇也没有离去,而是传达完李天养的命令之后,带着人紧紧跟随孔衍竺他们,走入乐乐批阅试卷的大堂之中。
由水泥混凝土建造起来的北京大学一栋教学楼,宽大的窗户上镶嵌着的是一整张透明的玻璃,让整个批阅室里便是没有灯光,也是格外透亮,无有丝毫黑暗藏匿之地。
窗外,一队队第五军征调过来的士兵,五步一岗将整栋教学楼围了个通透,便是一直飞鸟也别想靠近,足见这一次考试的严厉层度。
将近一百名先生作为批阅官,在接过已是被糊住了姓名的试卷之后,便开始埋头苦干,仔细阅览着手中试卷,时而在试卷上书写一个两个字,算是对这份试卷的批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