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月十三,李天养接到了一个来自遥远北方的战事消息,让他开始琢磨起到底要不要去见识一下。
消息是关于后金人、大明总官兵毛文龙,以及朝鲜人的。
天启七年正月初八,后金皇太极命贝勒阿敏、济尔哈朗台吉、阿济格台吉、林度台吉、岳托台吉及硕托台吉,率大军往征驻朝鲜大明总官兵毛文龙都督。
其时,毛文龙已然有所察觉后金动向,连连上书朝廷告警,明庭得知告警之后也向辽东各巡抚、总督,坚壁清野,严加防范。
然其大明官方尚还在坚壁清野,甚至派人质问后金之时,后金军方却早已经发兵东南,直接杀进朝鲜领地当中,直捣毛文龙所在铁山老巢。
幸甚,毛文龙正好督师海上云从岛,并未在铁山驻地当中,后金大军在擒拿毛文龙都督未果,又见朝鲜军队不堪一击,索性趁势而下,破宣州、定州、汉山等要地,最后直达朝鲜故都平壤,并具而有之。
二月初,后金二贝勒阿敏达到中和,朝鲜国王李倧遣使议和,最终双方为能达成满意共识,后金再下黄州。
朝鲜国王李倧,此时再也坚持不了了,带着妻儿逃离汉城宫邸,逃往江华岛,此事朝鲜史称丁卯胡乱。
李天养能这么快接到来自朝鲜的情报,一来正好正月下旬之时,吕逑他们正好从萨摩蕃归来,倭国与朝鲜之间海峡狭窄,来往商户也是不少,因此吕逑他们也已经有所耳闻了。
二来则是毛文龙在被困云从岛后写了一封私信给予李天养,请他派出一支水师援助自己。
当初为了安全从东江镇将自己花巨资采购的牲畜运送回来,防止被当时还有威胁的萨摩蕃等敌对团伙觊觎,因此当时李天养派出了十艘“杨帆式”战船护送齐心堂货船前去接收东江镇所采购的牲畜。
如此,毛文龙就已经发现了李天养手中有这么一支实力强劲的水师,加上本来与倭国相距不远的缘故,天启六年年底时洪门与倭国萨摩蕃之间的纠葛也传到了对方耳边,让其更加相信了洪门实力。
故而,当毛文龙被困在在云从岛上,又接到朝廷的旨谕,让其直捣后金后方的命令之时,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李天养这一支水师队伍。
大明朝水师队伍涣散,实力不济,不仅仅只是福建一地的问题,而是整个王朝都存在的毛病,别看毛文龙本身也有一支水师队伍,可如果要是让毛文龙将他都水师队伍给拉出来溜一圈的话,你恐怕会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哪里是一支国家的军队,甚至比之上月李天养洪门与飞龙帮在鸡笼港海战中的战船都不如,很多战船完全就是由货船改造而成的,除了体型巨大之外,再没有其他优点。
也多亏了后金人是马上民族,他们的短柄就是水师,到现在东江岛能一直伫立在辽东后金人的腹地当中,也就是欺负人家不习水战,不通水性了。
也正因此,毛文龙此时虽被困在了云从岛上,但实际上并无性命之忧,甚至可以说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不过毛文龙毕竟是大明朝册封的驻朝鲜官兵总都督,他若临战而逃的话,那岂不是给了袁崇焕这个本就看他不爽的上官口实,更不用说作为都督,他也不能眼看着朝鲜遭逢大难,而坐视旁观。
之所以要写信给李天养通气,实在是像毛文龙这种独掌一军的封疆大吏来说,有时候来自朝堂当中的旨谕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摆设,用处并不大。
除非他们自己愿意,否则的话他们有的是办法阳奉阴违,而且还让朝廷拿他们没有办法。
李天养没有想到,自己团队如今也能入了毛文龙督帅的眼,甚至还要先写信询问自己的意向,这让他不得不郑重对待对方的提议。
其实此时并不是洪门出兵的最好时机,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大战,洪门上下都还处于失去亲人的北上当中没有缓过神来,厌战情绪恐怕正好处于最高峰。
不过李天养却也不能无视毛文龙这位督帅的提议,且不说此时毛文龙堂堂二品大员的身份摆在那里,说他是封疆大吏也无不可,仅是如今洪门团队要从东江镇采购大量牲畜等物资,也不得不让李天养等人考虑毛文龙的态度和意见。
而且,李天养的内心里,也对他接下来想要投效的对象,或是对抗的对象,想要有一个初步的接触,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如小说、电视当中所说的那么厉害,真的满万不可敌??
李天养打心眼里对于投效满清十有抵触心理的,倒不是网络当中那些所谓的蛮夷之争,而是因为大清朝建立之后,所执行的一系列闭关锁国方针,让堂堂华夏古国,最终沦为被一群弹丸小国欺辱的弱者。
更让李天养难过的,是原本如今之大明朝虽然满目疮痍,但是放诸世界各国当中,在这个时代它依然是当之无愧的世界强国,但是谁能向导区区不到两百年的时间,华夏就从世界强国沦丧到了被西方国家当做取款机一样的存在,让有着泱泱五千年辉煌历史的华夏儿女饱尝亡国奴的滋味。
当然,刚开始只想着保全家人和同伴的李天养,也并不是没有想过投诚大清王国,成为吴三桂、耿精忠之流的大清开国勋贵。
只是随着洪门的茁壮成长,大元岛上的发展起来,李天养的野心也在一步步地变大,如今虽然依然把投诚大清作为其最后的出路;但是他那从后世遗传而来的伪愤青思维,又让他对投效大清有了一丝动摇。
故而,李天养现在接到毛文龙手书的时候,在考虑到对方的地位和态度的同时,也就是这一个因素让李天养动了想要去见识一番所谓女真人的风采。
反正女真人不习水战,只要李天养叮嘱出海的战士们不要上岸,几乎就可以保证洪门弟子的安全,同时还能让自己的心腹去评估一下女真人是否真的强大和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