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洪堂队员暂时停下脚步的,一个是眼前虽然残破,但依然还有半丈多高的石制城墙,以及那个摇摇欲坠,但就是没有倒下来的寨门。
还有一个,则是码头外没了动静的三十多艘海船,此时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一条条挂满了风帆的倭船,船舱中传来一股股浓烈刺鼻的浓烟,义无反顾的朝着海面上的洪堂战船冲去。
不用说,这就是桦山久高等倭人眼看码头不保,又不愿这三十多艘战船落入洪堂之手,准备放火烧船,并与洪堂战船同归于尽了。
“还真是舍得啊!”就连岛上攻打城寨的队员都发现了海上动静,早就有所防备的吴道福等人又如何没有发现此刻朝着他们冲来的倭船呢。
一边指挥船队往后撤退,吴道福一边摇头惋惜的看着远处船身上熊熊燃烧起来的火焰,看样子倭人这些海船中,堆积着不少的火油啊,否则也不会几个呼吸的功夫这火焰就燃烧得如此剧烈了。
还多亏了吴道福他们谨慎,若是前两天他们率着船队攻打码头,俘虏倭船的话,恐怕一个不慎,他们自己的战船也会被倭人这一出自毁之计给重创不少战船。
“轰轰轰!”
半路上,一艘艘熊熊燃烧的倭船,发出剧烈的爆炸声,四分五裂燃烧着的木板、碎屑漂浮在海面上,或冒出点点黑烟,或仍滋滋作响的燃烧着。
到头来,本已是吴道福他们手到擒来的战获,此时却已变成了海面上一片残迹了。
而洪堂战船被逼后撤,没了炮火支援的岛上洪堂队员们也只能暂时停下他们的攻击步伐,原地休整一番之后,再做定夺。
倭人这边也缓了口气,撤退下来的倭人和海贼,正好趁这个机会重新编队,鼓舞士气,否则接下来等到洪堂攻城的话,那他们的防线很难坚持。
此时岛上的倭人和海贼已经不足八百人,这三天里连番大战,倭人和海寇的损失惨重。而桦山久高更担心的,却是大家此时战斗的欲望,前方战线一个中午的时间就被摧毁殆尽,落入洪堂的手里,唯一一条退路,三十多艘海船,也被他们自己给烧掉了,对于倭人联军,特别是海贼来说,打击相当沉重。
此时就算桦山久高承诺太多的好处,给予更多的金银,怕也是不顶事了,不但海贼们差不多已经无心恋战,就连他们萨摩蕃的武士们也开始打起退堂鼓,底下罢战投降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将军,撤吧,趁着我们还能为您掩护的机会,您先撤回鹿儿岛,请主君为我们报仇!”残破的石屋当中,桦山久高仅余的几个心腹,此时正灰头土脸,满身血污的跪在地上恳求桦山久高退走,而在阴暗之处,一道模糊的身影平静的看着屋中的这一切,等待着桦山久高的命令。
“我老了,没有多少日子的活头了,也走不动了,就由我在这里帮大家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吧!”两日不见,桦山久高此时更显老迈了,就连步伐中也多了几分虚弱。
今天早间,一发炮弹就在桦山久高身前几尺外落下,天幸当时桦山久高身前还有一张石桌,挡住了大半被炸裂开来的碎屑残渣,但是强大气流仍将老迈的他吹出几尺开外,摔在了地上。
“老夫征战沙场几十载,如今马革裹尸倒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或许是受了早上伤势的影响,此时桦山久高神情颇为恍惚,甚至都没有发现底下几个心腹此时彼此眼神交错,其中一个悄悄站起身来,绕到了老人身后。
“啪!”
老人突然脖颈后一阵剧痛,随后眼神恍惚,就此昏迷了过去。
不等老人的身体倒在,刚刚击晕老人的罪魁祸首一把揽住老人,然后抱着老人走向阴暗处,将老人轻轻放在阴暗处身影前方,阴沉而带着杀机的说道:“将军就交给你们了,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等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嗨!”阴暗处的身影丝毫没有为对方阴沉的杀机所摄,依然平静地抱起地上的老人,朝屋中几人郑重鞠了一躬,转身消失在黑暗当中。
“诸君,将军已经送走了,是该我等为他们的离去创造机会了!”刚刚打晕老人的倭人转过身,神情坚毅的看着身前几个同僚。
“嗨!”
海面上的烟火还没散去,熊熊燃烧的倭船挡住了洪堂的去路,于此同时,刚刚就地休整,同时在就着身上炒面等干粮吃着简陋午饭,补充体力的洪堂队员们,还没来得及消化手中干粮,就被匆匆打断了。
奄美城寨残破的寨门突然大开,从门后,一群倭人和海贼们蜂拥着从寨门中杀了出来,打了洪堂队员们一个措手不及。
在岛上指挥战斗的赵兴斗他们也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倭人和海贼还有勇气冲出城寨来,与洪堂对战。
他们也不想想,此战若败,那么中门大开的奄美城寨可再也挡不住洪堂队员的脚步,而这些冲出来的倭人和海贼也将没有丝毫的退路了。
杀戮在此刻露出了它狰狞的面貌,或许是知道这事最后一搏,亦或许是几个领头的倭人送走了桦山久高以后,少了负担和羁绊,此刻在他们身先士卒的带领下,一群倭人低迷的士气已然高涨起来,人人奋不顾身的朝着洪堂队员杀去。
倒是那些海贼们,虽然此时身不由己冲出阵来与洪堂交战,可是他们本来就与倭人不是穿一条裤子的,这几天损失惨重之下,就算倭人头目鼓舞士气,可对他们来说,作用却是寥寥。因此他们大多只是逢场作戏,并没有与洪堂队员拼死一搏的勇气和决心。
然而就算如此,洪堂队员面对不过六七百人的队伍,依然差点没能挡住对方的冲杀,一直往后被倭人带头杀退了十多丈远。
杀红了眼的倭人,此时人人不顾生死,就算已经被刀枪刺了要害,仅剩一口气的他们也要迎着刀枪而上,死死抓住一名洪堂队员的手脚或身子,给后来者创造机会。
直到不知道从哪里响起来的呼喊声:“桦山久高老贼跑了,桦山久高老贼跑了!!”
听到这里,杀红了眼的倭人们才茫然若失的回过头来张望,希望能从几个头目嘴里听到反驳的话,而海贼们则干脆放下了手中刀兵,向洪堂投降了。
可是哪里还能等到几位头目的声音,那几个桦山久高的心腹头目,早就在之前的身先士卒当中,被洪堂队员击杀,死去多时了。
最终,再也没有了战斗欲望,失去了信念的倭人,紧随在海贼身后,或失魂落魄地丢掉武器,或在失神中被洪堂夺取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