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李天养就在笨港呆了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而把鸡笼港的开发一事抛给了甘大彪、万良他们,等在笨港与玉墨过完了端午之后,李天养也知道,该是时候回去鸡笼港了。
斐力克斯神甫他们一行人在笨港的生活,已经步入到了正轨,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李天养也安排好了这些神甫、教众的职位与任务,对于他们的利用价值,可以说已经被李天养给利用到了极致。
特别是在高薪的驱使下,几个教众只花了两个月,就粗略翻译出了小半本由几个世纪前的希腊贤者亚里士多德所著的《逻辑论》,估计在年底之时,这本书籍就将翻译完成。为了激发大家的翻译动力,临行之前,李天养就按照他们翻译的比例,提前支付了一部分银元给这几位教众,使得他们惊喜连连,动力更足。
眼瞅着何勇他们东进倭国的船队已经出发了三四个月的时间了,李天养估摸着他们也怕是快要回来了。为了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何勇的消息、收获,李天养这些日子总是坐立不安,担心、期待等等心情此起彼伏。
只是等他匆匆赶回鸡笼港时,没有发现何勇他们船队的出现,反倒是让他遇见了不请自来的曹勇义,带着一名精神矍烁的老者登门拜访。
向来在李天养他们面前表现得官威十足,予取予夺的曹勇义,此时在老人面前却是唯唯诺诺,一副小心谨慎的态度。
见此情况,李天养哪里还不晓得曹勇义身后的老人来历不浅,能让曹勇义如今一个五品武官做此态度,不是他背后靠山就是比他官大好几级的上司。
靠山显然不是了,看着老人模样虽然清矍,但是一把浓密的山羊须却不是一个太监所能拥有的,那么这人想必应该是来自福建官府中人。
“守备大人远道而来,小子有失远迎,惶恐不安,还请大人恕罪!”李天养脸庞挂上几分笑容,既显亲近但又不失矜持的抬了抬手,对着自顾自进来的曹勇义两人告罪。
曹勇义面色怪异,走在前面朝李天养悄悄眨着眼睛,似乎在暗示什么,但是看他表情却又没有几分担忧惊恐之色,让李天养实在不好猜测他想要暗示什么:“哪里的话,这回我们不经通报就断然上你这里来,倒是有些唐突了。”
“我身后这位,是我福建……”客气一二之后,曹勇义还想介绍身后来人的来历之时,突然间他身后的老人挺身而上,走到李天养的面前直视着李天养,也将曹勇义的介绍给打断了。
“李天养,你好大的狗胆!!!”老人模样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但是这当堂一句怒喝之声响起,不但让他身后的曹勇义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然,就连李天养办公室外的几名执勤队员们也当场变色冲进屋子里,抽出长刀,面色不善地看着这个出言不逊的老人,只等李天养一句话就要让这老人连同曹勇义血溅当场。
倒是当事人李天养却仿佛没事人一般,只是脸上的笑容没了踪迹,猜出几分老人来历的他,对于老人的几句喝骂之词到也不甚在意,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随后老人嘴中吐露出来的话语,让他已然有些城府的心田,一下子惊恐万分,凶神恶煞地盯着老人。
“李天养,万历二十九年四月二十二日谭门生人,其生之时,风雨骤停,光华自来,时人谓之曰天生异象,为天上星宿下凡。”
“其父李德,本为世居漳泉一地之渔民,后于万历元年随起其母吴远走谭门,定居于此,之后伙同谭门甘兴致、吴巨仁等一干游侠儿做起海客。”
“其母邓君暇,小名三娘,本为山东海商邓海之女,于万历二十八年从广州回转山东之时消失不见,最终出现在谭门之时,已成了李德的妻室,其中隐情不得而知,但恐有李德其人趁人之危之嫌!”
“到及李天养其人五岁之时,琼州地震大起,波及谭门,在其父不在之际,以稚童之身带领谭门乡人自救,并获得乡人尊重。”
“随后,劝说其父等人,收留难民,最终挽救灾民无数,功德不小……”
洋洋洒洒间,花了不少的口水,老人将李天养从出生到如今所做出来的种种事迹一一道来,连李天养许多隐私也没放过,说得李天养冷汗淋淋,多年积下的凶煞之气脱身而出,死死的看着老人连同带他而来的曹勇义,只等老人表露出来意。
“大人既然对草民的出身来历了如指掌,倒也不用再多费唇舌展示草民那点不值一提之小事,草民虽然卑微,自己做得事情也还是记得的。”李天养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老人的话语,在暗中庆幸他父亲的真实身份并未暴露的同时,却也带着几分煞气地眼神看着老人,心中计较着就此干掉老人的得失后果来。
“哼,老夫沈有容,蒙圣上不弃,添为我大明朝福建水标参军,统领福建水师,并掌管福建沿海一带的海事。”老人利用锦衣卫的消息先声夺人之势已成,此时再被李天养打断,倒也无所谓再继续陈述后面关于李天养的事实了。
本来动了杀机队伍李天养,念头还没通达,待听到老人自报家门说出自己的名字与官身,李天养心中的那一点心思生生被压了下来,同时脸上震惊之色无与复加。且不说老人的官身如何,光是老人这些年在南海一带的赫赫战功与奇迹就能让最凶悍的海贼望而却步,不敢多有得罪。
“原来是沈将军,没想到小民一介草民而已,却也能劳动将军大驾光临,不知道该说是草民的幸运呢,还是该说是不幸?”面对这么一位非比寻常的老人,李天养倒也不敢太过气势逼人,因此收起煞气,挥手将队员赶出门外,讪讪说道。
“一介草民?李逆你齐心堂具有笨港、鸡笼港两地,其下百姓不下万余之众;麾下洪堂战士数千,驰骋横行南海诸域。若不是看在你等还算知法守礼,不曾为恶,光是你聚众夺岛、窝藏海寇之罪,就已经足够老夫率军清剿了。”老人横眉一竖,对李天养的自嘲嗤之以鼻:“我只问你,你据众盘据东番岛(大元岛),所为何求?!”